第十章 叛（三）

  帕斯奇亞的飛行能力確實優秀，帶著兩個人，前後不過四五秒，張塵凡就已經完全到了地面的水平線之上，可就在此時，變故出現。


  只聽見嗖嗖幾道破空聲，又是一道抽擊聲，數根暗紅色的藤蔓居然從底部的懸崖峭壁迅速生長起來，一鼓作氣抽在張塵凡抓住帕斯奇亞的位置，頓時，張塵凡連同徐天又一起掉了下去！

  幸好張塵凡反應迅速，直接往懸崖上面一趴，硬生生止住了下落的衝勁，而徐天，此時雖然還沒上來，卻是被懸崖上的張塵凡緊緊抓著手，一時，場面已經穩定下來。


  張塵凡此時是面向徐天，也就是面向下面的岩漿的，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靠近岩漿的那部分岩石，已經密密麻麻地爬滿了暗紅色的藤蔓，觸目驚心，正努力朝上面爬來，有數十根已經緊緊捆住了徐天的腳踝，張塵凡只能一隻手抓住徐天，另一隻手緊緊摁在岩石上，不讓自己一起被拖下去。


  「該死，是火靈藤！帕斯奇亞，把這些火靈藤砍斷，我趁機把徐天拉上來！」張塵凡知道了這個魂獸的名字，當即也不客氣地指揮起來。


  帕斯奇亞雖然不信任張塵凡，但此時除了自己還真沒有誰能騰出力氣來解決問題，當即不再猶豫，往下一落，就到了火靈藤捆住徐天的位置，雙翼一扇，兩片漆黑的光芒就從翅尖電射而出，看起來倒是像極了風刃。


  兩道黑芒砍在火靈藤上，斬斷了七八根藤蔓，但此時抓住徐天的藤蔓足有數十根，帕斯奇亞砍斷這幾根的工夫，已經有更多的藤蔓接力，拽徐天的力度更大了。


  張塵凡額頭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同為火屬性，他並沒有什麼特別克制這火靈藤的辦法。


  「對了，靈魂融合吧！」張塵凡靈機一動，正準備啟動靈魂融合魂術，卻赫然發現……


  沒辦法融合！

  這麼一個恍惚，張塵凡也被拉出去了半個身子，帕斯奇亞見狀，更加焦急，不停地發動黑芒斬斷火靈藤，可速度實在是趕不上。


  帕斯奇亞的無力，徐天看在眼裡，腦中也是思忖著各種應對方法，但是一時沒有想到。


  「先擾亂火靈藤再說！」徐天狠下心，召喚銀鈴劍，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拿著，冰元素晶體激活，寒氣頓時從銀鈴劍周身冒出，徐天趁機朝著下面就是一頓亂揮。


  「啊！徐天你別亂動，我會被你盪下去的！」張塵凡急了。


  徐天心虛，立即停止亂動，但是剛剛的揮舞確實對火靈藤造成了一點影響。


  「對了，瞬間移動……」徐天的心思只是這麼一閃而過，立即付諸實踐。


  不動！迎來的卻是全身的痛楚。


  「到極限了，用不了！」徐天心中下結論，一絲絕望閃過。


  「雞冠猿！它有大範圍的冰屬性技能！」徐天心中又掠過一個想法。


  召喚不出！召喚銀鈴劍已是極限，魂力近乎枯竭，根本無法召喚獸靈！銀鈴劍發動的攻勢，此時也僅僅是依靠內部的魂力儲存法陣儲存的魂力罷了，不能持久。


  沒有辦法！


  徐天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原來剛剛的所有遭遇不是夢。


  魂力透支，瞬間移動透支，兩次失利。


  都不是夢。


  「不……難道說，這也是……連同前面的所有……都是……夢？」徐天有些茫然。


  徐天望了望上面的張塵凡，他此時已經是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稍稍鬆懈，都有可能讓二人一起，落下岩漿。


  徐天又望了望下面的岩漿，熾熱的氣息時不時撲面而來，迷得人睜不開眼。


  「再……死一次？」徐天的心中冒出這麼一個恐怖的想法。


  「也許，跳進岩漿，一切都會消失，就像前面兩次那樣吧？」


  「可是……」徐天沒有凌風劍、凌落星那樣的決斷，骨子裡的求生慾望一次又一次地牽扯著他的神經。


  「不想死，想活下去……」


  火靈藤此時又騰出幾根藤蔓，往帕斯奇亞身上粘過去了，帕斯奇亞急忙躲避，這要是被拖住，那誰也別想逃出去了！


  徐天還在掙扎，在儘可能不影響張塵凡的前提下，往下揮舞銀鈴劍，寒氣驅散了許多火靈藤，但卻有點像杯水車薪。


  「不想死，想活下去……」


  徐天還在咬牙堅持，張塵凡也在拚命堅持。


  紫金光芒一閃。


  鬆手。


  徐天有些驚訝地望向張塵凡，看到的只是一張平靜的面孔。


  好……陌生。


  徐天在些許驚訝中，被火靈藤拖下岩漿，再沒了動靜。


  一切只不過發生在短短一秒中內，徐天被拖下岩漿前，表情還有些獃滯。最後一刻，他只看到，懸崖上那個人消失了。


  那個和自己有著靈魂融合魂術，可以說是心意相通的人。


  拋棄了自己。


  原來不是冒充嗎？

  凌風劍，凌落星，葉紫欣。還有張塵凡。都不是冒充啊。


  是拋棄啊。


  在釋魂學院的詭計下，為了活下去，拋棄了自己。


  徐天無法去苛責誰了。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但一切又是那麼出乎意料。


  也罷，就這麼結束也好。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


  只是有些遺憾，還有太多謎，等著自己去解答；媽媽，也沒辦法再見。


  當暗紅色的光影將視野覆蓋后，又變成了紫色。


  金光繚繞，徐天感覺自己前所未有地輕鬆，彷彿正在天空飛翔，心念一動，就能到達自己想去的地方。


  視野慢慢清晰起來，徐天看見自己的身體漂浮在半空，躺在一個金色的大陣中央。


  呵，靈魂飄散嗎。……


  等等！靈魂飄散！

  這不是30級劫難嗎！


  自己在渡過劫難時，沒有經歷過的！靈魂飄散！


  怎麼會！

  數碼眼開啟。內視。


  34級……33級……32級……31級……30級！

  徐天清晰地看見自己的魂力強度不斷縮減。短短几秒鐘，就下降到了渡劫前的程度！


  帕斯奇亞被強行撕裂，脫離了徐天的精神海，實體化。此時的帕斯奇亞看起來十分虛弱，閉著眼，也躺在了金色大陣中。


  怎麼會！

  徐天所學的知識根本不足以解釋眼前的狀況。


  而眼看著金色大陣越來越遠，徐天知道，是自己的靈魂正在遠離肉身，而後，將會漸漸消散。


  靈魂飄散，是直擊靈魂深處的痛苦，那種漸漸消失於天地間的無力感，足以讓意識泯滅。


  ……二次渡劫？徐天的意識中掠過這麼一個詞。


  難怪，難怪自己初次渡劫后，修鍊得那麼順利，原來只是無用功。


  幾秒鐘，就把這些修鍊優勢全部抹去。


  不，現在擔心的似乎不應該是這個問題。


  自己，還能活過二次劫難嗎？


  ……


  大概不能吧。徐天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