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屠龍的勇者
「你是？鄧尼斯？」
「哈哈哈！看不出來吧！不過，你倒是一點也沒變呢，還在追求那個人類真正的未來嗎？」
「當然，這是我的使命。」
羅恩獃滯地看著面前熱火朝天的兩人，什麼情況，這兩人看起來認識？大概是注意到羅恩的目光，鄧尼斯扭頭咧嘴一笑，伸手勾搭住阿爾薩斯的肩膀，道：「來，羅恩，介紹一下，這位是曾經的神聖帝國的天才，號稱下一個光之子的阿爾薩斯！」
「你們倆。。很熟？」羅恩看著阿爾薩斯有些厭惡地把鄧尼斯推開，卻沒有反駁他的話，抖了一下眉毛，道。
「勉強算是朋友吧！」鄧尼斯不在意地笑了，大大方方地說道，「他以前作為交換生，來奧術議會下屬的學院中學習了一段時間，我們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哦，對了，他也是血色黎明的創始人之一。」
「哦。。」羅恩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只好禮貌地笑了下。能說什麼呢？艾達世界真是小。
「對了，我們還是情敵來著。」鄧尼斯看了眼阿爾薩斯，想起什麼似地補充道，「不過，我勝了。」
「放屁，她才沒有選擇你！她只是憐憫你而已！」阿爾薩斯立刻打斷了鄧尼斯，瞪了他一眼，道。
「呵呵，失敗者的哀嚎。」鄧尼斯一點也不在意，笑嘻嘻地說道。
眼瞼這他們倆就要乾柴烈火，羅恩果斷打斷了敘舊，道：「哦，那稍後舉行一個小宴會歡迎阿爾薩斯先生吧，現在我們還是回到正題上，阿爾薩斯先生這次來到我這裡，有什麼指教嗎？」
「我是遵循吾主蘿拉的步伐而來。。」
「咳咳咳！」羅恩連忙咳嗽著，瞥了眼不為所動的鄧尼斯，尷尬地笑了下，暗示般地說道：「那個，我們這裡只有一個叫做蘿拉的龍族少女，我想你應該是來找她的吧？」
「哎，你什麼時候信奉蘿拉這個小鬼頭了？」鄧尼斯直言不諱地說道，見羅恩一臉見鬼的表情，不屑地撇撇嘴，道：「看什麼看，好歹我是一個前大奧術師，在我面前放養一個神靈，我要是認不出來才是奇怪的吧！」
羅恩張合了一下嘴巴，一時間被他的話嗆住了，好像也是那麼一回事。。
「不久前雅典娜找到了我，和我說了一些事情，告訴我，蘿拉是下一次變革的核心，她要我協助蘿拉，說也許我可以在蘿拉身上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加上蘿拉的神力挺有用的，我就同意了。然後我就被放出來了。」阿爾薩斯言簡意賅地說道。
「就這樣？」鄧尼斯看著阿爾薩斯，這明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還以為你改變自己的想法了呢，接受神靈了呢。」
「為什麼不接受呢？一件東西既然已經存在了，那就有它存在的意義。」阿爾薩斯不以為意地笑了下，道。
「這可和你以前的想法不太一樣。你以前不是說，神靈是這個世界的蛀蟲，虛偽的獨裁者嗎？」鄧尼斯笑了。
「等等，鄧尼斯，阿爾薩斯不是神聖帝國的驕傲，下一個光之子嗎？」羅恩感覺有些頭暈。
「是啊。這位神聖帝國的驕傲，見到這個世界的真相后，毅然決然地站到了神靈的對面，卻有不是奧術議會的人，哎，阿爾薩斯，你說你到底算是那個陣營的啊？」鄧尼斯笑的更加燦爛了，拍了拍阿爾薩斯的肩膀，道。
阿爾薩斯看了眼羅恩，再看著鄧尼斯，鄧尼斯點了點頭，道：「他是艾倫的兒子，意外吧，那個裝逼犯真是個貴族。至於羅恩，看他老子那樣，就知道他是一個純粹的貴族了。至少我信任他。」
最後一句話打動了阿爾薩斯，他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朝著老湯尼道：「一杯清水，謝謝。」
老湯尼扭頭，看著羅恩點點頭，微微彎腰，道：「好的，請稍後，先生。」
書房門被帶上，這回關緊了，阿爾薩斯把自己髒兮兮的包放在一旁，道：「神靈要的是信仰，不思考的羔羊是最好的，凡人只要生產，繁衍就好了，文明或者文化什麼的，只要懂得跪下去，高聲吟唱吾主萬歲就好了。說他們是蛀蟲都是在誇獎，他們最多就是寄生蟲而已，喝著人族的血，卻充當阻止人類進步的阻礙。」
「哈哈，你這麼說，恐怕很多人會不高興了。」鄧尼斯哈哈一笑，隨意地坐在椅子上，朝著羅恩眨眨眼睛，示意看他的，道：「好歹神靈們可是拼了命，把凡人從黑暗的奧術議會手下解救出來呢。」
「解救？不過是利益不同的狗咬狗而已。與其說是救凡人，不如說是自救，畢竟如果沒了凡人，他們就得永遠在無盡虛空中沉睡。至於奧術議會，一個畸形的東西，只懂得掠奪的毒瘤，抽走艾達世界中所有的鮮血，滋養成一個醜陋的瘤子，寄生蟲可恨，這些瘤子也是差不多。有了力量，就擁有了特權，有了特權，為了維護自己的特權，就要壓制其他人的進步。呵呵，奧術議會中，扼殺自己有潛力弟子的邪惡導師的流言，現在依舊在流傳吧？」
這位阿爾薩斯，莫不是一個憤青？羅恩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在心中默念道。
「千萬年來都是這樣的，你不滿又能怎麼樣呢？」鄧尼斯得意地朝著羅恩眨眨眼，一副深沉的模樣，壓低嗓音，道：「純粹的憤怒毫無意義，除非你有變得更好的辦法。」
阿爾薩斯瞥了眼羅恩，然後看著鄧尼斯，道：「至少我在探尋的路上了。你呢？加入血色黎明是為了靠近她，她被那些垃圾逼入時空亂流后，估計你早就忘了誓言了吧。也是，畢竟你只是毒瘤，最開始也只是為了接近她而已。」
鄧尼斯眯起眼睛，抿嘴，滄桑的臉上褪去嬉笑，留下鐵一般的冷，道：「呵呵，真是慚愧了，我這樣的人做不到像某些空想家，認為只要坐著想，光明的未來就會來到他的身邊那樣，我是個勞碌命，只能相信雙手才能創造未來。。」
頓住，兩人的眼神在空氣中碰了一記，是真的碰，那種攪動空氣，「砰！」一聲的較量，然後又恢復成和善的樣子。羅恩確信了，這倆應該是真的當過情敵。吞了下口水，只好出來打圓場，道：「那個，兩位冷靜點，阿爾薩斯先生，你剛剛說到你是來找蘿拉的，你找蘿拉有什麼事情嗎？」
「發展信徒。」阿爾薩斯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
「然後呢？」鄧尼斯淡淡地介面道：「就這樣？繼續培養她，把她培養成一個新的，更強大的寄生蟲？」
阿爾薩斯看了眼鄧尼斯，道：「就算什麼都不做，最終她也會強大，哪怕你殺了她，最終也會有另一個寄生蟲，那麼與其如此，不如選擇一個能夠接受的，我和蘿拉接觸過，她是一個好孩子。」
「沒有人生來就是暴君，時間會改變一切。艾達世界現在記載的第一場天災，亡靈天災，就是號稱永遠中立的死神製造出的。一個有獨立思維的人，也許最開始的時候，他會是一個好人，但是無數的歲月後，他總會有厭倦的一天，然後有一天，他突發妙想，想要為這樣枯燥的生活增添點樂趣，對他來說，只是樂子而已，但是對於那些凡人而言，卻是生與死的考驗。」鄧尼斯低頭整理著自己的袖口，淡淡地說道。
「這只是一種可能而已，還有很多神並沒有。。」
「所以，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憐憫上？」鄧尼斯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阿爾薩斯，直勾勾的眼神似乎要刺入他的內心。
阿爾薩斯沉默了片刻，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所以？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誰讓你來的？」
「卡洛琳告訴我這裡的消息，我在酒館里聽到一些流言，看了一個海商帶來的報紙，然後就來這裡了。」
「找答案？」
阿爾薩斯再次沉默了，沒有否認。
「靠扶持一個神靈，扶持你厭惡的寄生蟲來找答案？」鄧尼斯的話語有些尖銳。
阿爾薩斯沒有回答，扭頭看著羅恩，問道：「羅恩，我這麼叫你可以么？抱歉，你的父親遊學時沒有表明自己是個貴族，後來我就出了一些事情，最近才出來不久，所以剛剛不知道你是故人的後人。」
「嗯，您當然可以這麼叫我了，阿爾薩斯先生。」羅恩點點頭，有些困惑地看著突然和自己搭話的阿爾薩斯。
「嗯，羅恩。羅恩，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一份力量放在你的面前，代價是永生，你想要嗎？」阿爾薩斯微笑了一下，認真地問道。
「當然。」羅恩被這個問題問的有些莫名其妙，永生算是代價嗎？在地球的時候，那些什麼修仙求魔的，什麼龍傲天之類的，最終不都追求一個永生的結局嗎？
「你呢？」阿爾薩斯看著鄧尼斯，繼續問道。見他不說話，笑了下，道：「你也是想要力量的，不是嗎？有了力量，你才能把你想象中的世界變為現實。看，每個人都想要力量。我很清高地拒絕了幫助蘿拉，然後呢？蘿拉一樣會強大，就算蘿拉死了，繼承她神職的人也一樣會強大。」
「我在神聖帝國的異端籠牢中呆了很久，見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人，其中有一位老人和我說了一個關於屠龍勇者和巨龍的故事。」
「從前有一隻可怕的巨龍，它在大地上肆虐，屠戮凡人，掠奪財富，人民苦不堪言。終於，有一天，一個善良英勇的勇者站了出來，看著巨龍肆虐，下定決心，要為人們殺死那隻巨龍。這個勇者在許多人的幫助下，拚命鍛煉自己，最終成為了一代強者，然後通過殊死的搏鬥，終於殺死了那隻巨龍。和平又回到了這片大地上。多麼美好的故事。」
「然而故事還有下一半。屠龍的勇士受到英雄的對待，吃最好的食物，穿最好的衣服，睡最美的公主，起先他很滿足，但是時間長了，他想要多一點，屠龍的力量和英名讓他拿到了，然後再多一點，再多一點，不斷地索求著，人們漸漸又變成巨龍肆虐時的窮苦，但是卻無法說什麼，因為那是英雄啊。。然後，有一天，枕邊的公主發現，屠龍的勇者身上長出了龍鱗。」
「你覺得是什麼讓惡龍出現呢？」阿爾薩斯看著羅恩和鄧尼斯，頓了頓，繼續道：「這位老人想要讓我敬畏力量。但我問他，因為擁有力量可能會變成惡龍，所以就不要擁有力量嗎？所以就不讓任何人擁有力量了嗎？那惡龍誰去解決呢？」
「惡龍的出現，不是力量，而是不平等的力量。如果人人都有屠龍的力量，還會有人想要當惡龍嗎？所以力量不是原罪，不平等才是。」
羅恩眨了眨眼睛，等等，怎麼覺得有點歪了，聽著很像是資本論裡面的一些論調啊？不過，資本論並沒有說什麼力量啊？還是說，真理具有一定的普適性？這種情況下，要不要背上一段魔改版的共產主義宣言刷刷逼格？
羅恩凌亂中，鄧尼斯若有所思，場面一下有些冷了。安靜中，托爾的聲音在羅恩身後響起：「阿爾薩斯，許久不見，你變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