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眨眼身價如火箭發射
第二天一大早,郁鋒濤趕去盧水,一是去感謝周輝國,二是告訴母親這個喜訊。
在盧水待了一個晚上,郁鋒濤次日又趕回鬧荒,但是他顧不上先回家,獨自一個人跑去八角山,他要把這個特大好消息,他要把這個改變他命運特大喜訊,及時告訴李秋玉的在天之靈。
雙腳踩在李秋玉的墳墓前,郁鋒濤不知是激動,還是因為辛酸,不旋踵間淚如雨下,跪了下去,親手摸著墓口,哭道:「秋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已經承包了村裡的公路。過不了半年,你的遺願要實現了,真的要實現!我不騙你。到時,我一定要把你和孩子帶回村裡去,不會再讓你們母子無依無靠的凄涼睡在這荒山野地里,連一張好床都沒有!」
如果李秋玉在天之靈能聽見郁鋒濤的話,她感到欣慰了,不會有遺憾。遺憾的是,她本不應該死。在人生的征途中,她才剛剛起步,根本不是到生命盡頭。
風水輪流轉。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誰都沒有料到,一直以來被鄉親們所嘲笑,諷刺,詛咒,挖苦,歧視,鄙夷,吐唾沫,欺負,坑害的郁鋒濤,雙腳再次踏在鬧荒這片貧瘠土地上時,他已經是村裡大紅人。
於是乎,鄉親們見風使舵,腦子也轉的快,舌頭更是滑溜溜的,對郁鋒濤態度即大轉變,遠遠的一瞅見郁鋒濤,親熱如火,笑哈哈搶著打招呼:
「鋒濤,回來啦。」
「鋒濤,吃飯了嗎?」
「鋒濤,有什麼要幫忙的,只管說一聲。」
「我早說過嘛,鋒濤是我們村最有出息的男孩。」
「就是。我就一直管教子兒們要跟鋒濤學,鋒濤頭腦好用,不把頭死死埋在田地里,把頭埋在田地里能有什麼出息。」
「賺錢就要和鋒濤一樣,不怕失敗,這樣幹不成,干別的,總有干成的時候。全村人,也僅有鋒濤能想到割芒花扎掃帚賣,賺大錢,還在盧水開店鋪。」
「鋒濤,你沒種菜,到我地里拿點去吃吧——」
「鋒濤,到我家裡坐坐吧。」
……這就是鬧荒人見風使舵的馬屁精精神。
滿腔憤慨,郁鋒濤又好笑。
與此同時,鄉親們也來了個戰略大轉移,把聊天場所從祠堂門口轉移到郁鋒濤家門口。
鬧荒村不再平靜,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一股暗潮湧動,把全村人平日里的瞌睡蟲全趕跑,人人都在暗中出謀劃策,為自己打著小九九。窮怕了,有哪個人不想在挖公路這塊大蛋糕上分得一塊?十萬塊錢吶,按人頭分得話,每個人分得三、四百塊錢,一個家庭兩、三年的現金收入吶。
想要分得蛋糕的人,聞風而動,一個接一個上門哀求郁鋒濤。有女兒的人,甚至打起了女兒的主意,欲要把女兒嫁給郁鋒濤這個有能耐的大紅人。
第一個打女兒主意的人,是紅眼睛。
等不及天黑,紅眼睛把子女們從外邊全叫回去,召開緊急家庭大會,要子女們在這段時間裡,把所有田地里的活全放到一邊去——不要幹了,一天到晚要跟在郁鋒濤屁股後頭,非求得郁鋒濤雇他們挖公路。哪個要是沒法求得郁鋒濤雇他去挖公路,從今往後別進這個家門了。
隨後,紅眼睛單獨把女兒叫到一邊,說是要將她嫁給郁鋒濤。她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由父母親做主,由不得她。
芳心裡頭早羨慕郁鋒濤已久,高福菊一聽父母親的話,心裡自然是喜滋滋的,哪有不同意。
見女兒點頭同意,紅眼睛夫婦商量著託人去說媒。可是托誰呢?跟郁鋒濤好的人,不過是時常幫他幹活那幾家人,那幾家人又跟他紅眼睛談不攏,他們肯定是不肯做媒了,倒頭來會把事情捅出去,豈不是讓全村人曉得。郁鋒濤同意,沒話說,要是郁鋒濤不同意,他們豈不是很丟面子。他們又想到了和事佬。和事佬更不行。為什麼?和事佬自己本身有個長大的女兒,萬一……
最後,紅眼睛夫妻想到陳琴玉。對,陳琴玉再合適不過。
早不把女兒嫁給郁鋒濤,晚不把女兒嫁給郁鋒濤,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把女兒嫁給郁鋒濤。陳琴玉哪能不曉得紅眼睛打著是什麼歪主意,於是二話沒說,一口拒絕。
被陳琴玉一口拒絕,紅眼睛霸王硬上弓,又當父親又當媒人,要親自去找郁鋒濤提親。郁鋒濤現在是大忙人,即使跟他紅眼睛碰面了,對紅眼睛朝他打招呼,理都不理。紅眼睛臉皮厚,一天到晚在郁鋒濤家門口溜達,守候著郁鋒濤。說不上是坑害郁鋒濤,但是總是有做過對不起郁鋒濤的事,沒有郁鋒濤同意,紅眼睛是不敢進郁鋒濤屋裡。人家裡邊還有人在幹活。
和紅眼睛不同的是,兒孫滿堂的徐家戶,他生有子女共十二個,男的九個,女的三個。三個女兒全出嫁了,兒子呢?只結婚了三個,他的大孫子已經是跟郁鋒濤一樣年齡了。他的五兒子徐喜達,七兒子徐喜龍,八兒子徐喜真,大孫子徐榮杜是不三不四的人,郁鋒濤養雞時被他們約伙偷去了三隻,連夜殺了吃;還在村中說郁鋒濤跟高玉嬌如何如何,高玉嬌出嫁了,他們接著說李秋玉跟郁鋒濤如何如何,說的叫人嘔吐。
去年過年時,徐喜達,徐喜龍,徐喜真,徐榮杜在村口搶劫到鬧荒做客的外地人,郁鋒濤早想找個機會好好修理修理徐家戶這幾個不三不四的兒孫一下。徐家戶不領會這些,一天到晚賴在郁鋒濤屋裡不走。
第三天,徐家戶終於逮住了郁鋒濤吃晚飯機會,向郁鋒濤訴起苦,說他家現在窮得是連買鹽的錢都沒有了,幾個兒子一年比一年老了,老四都三十幾歲了,至今仍是光棍一個。郁鋒濤承包了公路,僱人時,一定要照顧照顧他,把他的幾個兒子雇上……
一邊吃著飯,一邊想著自己事兒,郁鋒濤哪有心思聽徐家戶的訴苦,只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他知道徐家戶夫婦和他們的大兒子、三兒子是好人,可是他們另外幾個兒子還是人嗎?
李秋玉自殺的事傳到村裡后,沒人不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徐家戶那幾個兒子娶不到老婆還蠻光榮,在村裡大放炮,把郁鋒濤惡罵的無一是處,大罵郁鋒濤是一頭公狗,憑自己讀了幾年書,能在盧水開個爛店鋪,在村裡騙女孩子,把人家肚子搞大,又把人家扔掉。娶不到老婆又怎樣,總比郁鋒濤這頭沒有良心的公狗好吧。
郁鋒濤不是耳聾,那些話咋不會進他耳朵。
在郁鋒濤面前訴苦,徐家戶是對牛彈琴,白費口舌。
第五天中午,郁鋒濤正在煮飯吃,郁正豐這個老傢伙拎著一隻鵝走了進去,說是郁鋒濤沒有養鵝,這隻鵝給他嘗嘗新鮮。還草寮的事向郁鋒濤賠罪、道歉,說是在紅眼睛、活莊稼、管事佬、高隆巴,高阿六那個老頭慫恿下,他們父子幾個一時鬼迷心竅……
嗬,拿那個老坑害我的老頭來掩蓋你們父子惡毒的心,拿我——鋒濤當白痴是不是?郁鋒濤對郁正豐嗤之以鼻,霍地停下手中菜刀,晨霜眼睛盯著郁正豐,直言不諱:「草寮的事,已經過去,我們兩家除了共姓之外,沒有任何瓜葛了。要不是我承包了公路,你會拎著一隻鵝來嗎?不要拿我當傻瓜、白痴、三歲小孩,我擔心你這隻鵝有毒,吃了,肚子會爛掉。」
這個羞辱啊,郁正豐氣的差點憋過氣。
想想這些年來的遭遇,那些人的巴結、討好、阿諛奉承、拍馬屁,能把他糊弄住,郁鋒濤也是廢物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