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拿出篾刀抗拒繳稅費
正在屋裡看書的郁鋒濤,防不勝防一見到高森林帶著警察上門,抓逃犯的陣勢,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頓時心慌的一陣咚咚咚亂跳。
——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很快,郁鋒濤鎮靜下來,才不管警察不警察,下坡騎自行車——不睬,仍看自己的書。
在警察面前,郁鋒濤還膽敢對他們如此蔑視,高森林氣得血液倒流,大喝一聲:「郁鋒濤,我們來收稅費,快拿錢來。」
怔一下,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憋不住了,郁鋒濤哈哈哈大笑起來。看見李秋玉趕來了,一邊給兩個警察拿凳子,郁鋒濤一邊揶揄又風趣對李秋玉說:「秋玉,你去泡杯茶給兩個警察叔叔喝。」「二位警察叔叔,對不起,在豺狼虎豹面前,我一個平民小老百姓實在惹不起,不得不小心點,不知你們二位是真警察呢,還是假警察,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你們的證件?」
郁鋒濤果然是吃了豹子膽,竟然敢懷疑兩個警察。
在場的村民肅然起敬,不佩服郁鋒濤這小子都不行了。
兩個警察更是未曾想到郁鋒濤這一手,憤怒一瞪郁鋒濤,但是還是掏出了《工作證》。
嬉皮笑臉接過《工作證》,郁鋒濤一看:一個名叫龍小文,一個名叫鍾銘清。
吃一塹長一智,高森林也不是吃草長大的豬,吃過上回查封郁鋒濤石雕廠的虧,這一回對田虎是七交待八交待,叫下去的警察千萬不要忘了把《工作證》帶上。
《工作證》還給兩個警察,郁鋒濤仍然嬉皮笑臉笑:「二位是真警察,這下我可放心了。原來龍警察還是和你們的龍彪中局長共姓吶!」
「你認識我們龍局長?」龍小文、鍾銘清大吃一驚。
「哈,哈——」郁鋒濤爽朗大笑兩聲:「咋能不認識,龍局長是我表叔。」
「龍局長是你表哥!」龍小文、鍾銘清驚惶失措,連屁股都不敢坐在凳子上了。媽的,高森林這個狗東西把我們倆給害死了。龍小文、鍾銘清心頭暗暗咒罵高森林。
彷彿五雷轟頂。高森林沒轍了,臉上橫肉在抽搐。
憤怒橫掃一眼村幹部,郁鋒濤去東廂房拿出了那把雪亮雪亮篾刀,「哐——」往凳子上一擲,面對一夥村幹部,拉下臉:「說吧,我家稅費是多少?如果國家政策規定的,我今天一分錢不會少——全部上繳,如果有一分錢不是國家政策規定內的,你們要的話,先把爪子伸過來,當著兩個警察叔叔面前,主動把你們的爪子剁下,再走人。否則,你們進得我屋裡來,休想出的去。」「景生,你們大家去把大門堵住。」
不知什麼時候,郁鋒濤身邊已多了十幾個男青年。
龍小文、鍾銘清此刻一聽郁鋒濤的話,這才注意到,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
到了這個要命關頭,高森林騎虎難下了,忙朝徐后發偷偷使了個眼色,口氣軟了下來:「后發,鋒濤家今年稅費是多少?」
早嚇破膽的徐后發,他哪能領會高森林的眼色,戰戰兢兢,哆嗦了幾下,才說成話:「是,是,是一千零三十八塊錢。」
「你們殺人呀——」郁鋒濤怒目一瞪,厲聲道:「說,都是什麼稅費,一項一項的給郁大爺——我念出來。」
手上捧著小本子,雙手顫抖著,翻著,徐后發六神無主,忘了高森林平日里的威嚴,非常聽郁鋒濤的話,郁鋒濤叫他怎樣,他就怎樣,顫諾諾念道:「農業稅五十五塊錢,教育附加費三十六塊錢,育林資金六十七塊錢,水利建設費八十塊錢,修建公路費一百六十塊……」
「給我停下!」郁鋒濤大喝一聲,雙眼噴火:「農業稅和教育附加費是多收了,但是這是每個公民的義務,我不跟你們計較。我問你們,你們村幹部這麼多年來,領導過鄉親們上山栽過一棵樹了嗎,保護過山上的一草一木嗎?為什麼我們鬧荒的山見不到樹的影子,你說,高森林?」
「這,這,這……高森林的舌頭像是被拴住。
緊接著,郁鋒濤憤怒緊逼一句:「水利建設費八十塊錢?我問你們,你們的嘴還是不是人的嘴巴,這種不知廉恥的話,你們張得了口?你們率領過鄉親們到田裡挖過一條小水溝了嗎?為什麼一到乾旱季節,鄉親們便矛盾大發,大打出手,還不是為了給乾涸的田灌水的事嗎?」郁鋒濤咄咄逼人,氣貫霄漢,一對英爽逼人的目光逼視高森林:「還有,縣裡撥款十萬塊錢挖我們村這條公路,你們動過一寸土了嗎?現在居然還敢收一百六十塊錢的公路修建費,你們還想不想讓我們小老百姓活下去,高森林?」「后發,再往下念!」
「不,不,不。」徐后發額頭已經冷汗直冒,心慌失措,口無擇言:「我——我——我不能——不能——再念了。」
把身一轉,面對人群,郁鋒濤發出內心無比義憤:「鄉親們,你們現在親眼看親耳聽到了吧,站在我們面前的村幹部,他們的心黑的和烏賊的汁一樣。他們為了養肥自己,不惜昧良心榨取我們老百姓的血汗錢,不顧我們老百姓的死活。」說到這裡,郁鋒濤霍地拿起篾刀,擲到高森林跟前:「高森林,你自己想著辦吧!不要以為叫來派出所的警察,我怕你了。俗話說:『有理走天下,無理靠邊站。』你們說,是不是,二位警察叔叔?」
龍小文、鍾銘清尷尬的面紅耳赤,連連點頭稱是。
「啪,啪,啪,啪」突然人群中,驟然響起一陣爆竹般掌聲,把一幫村幹部的心嚇得懸到半空中。
爆竹般掌聲中,龍小文、鍾銘清相互對視一眼,之後向郁鋒濤道歉一番,顧不上田虎的交待,匆匆離開而去。
看到龍小文、鍾銘清轉身往外走,一夥村幹部唯恐來不及,連老命搭上不要的往外闖撞,怕晚了會被郁鋒濤剁了手。連人家警察半句話不敢說——溜了,又更何況是他們。
看來,郁鋒濤這能耐遠遠超出他們一夥村幹部的想象中。
走出郁鋒濤屋裡時,村幹部一個個臉色或是鐵青或是如白灰,村民們看了,如同看到電影中里日本鬼子潰敗被俘虜時的情形。膽子大的村民,禁不住幸災樂禍哈哈哈大笑。
這一回,事情可鬧大,不光光是村幹部自己丟臉小問題,這麼一鬧,不光是郁鋒濤今年的稅費全免了,連同全村人的稅費同樣要一律全免。不免,行嗎?村幹部當中還有哪個人有天大的膽子去找郁鋒濤。
高森林終於明白,郁鋒濤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原來是有一個當公安局長的表叔做靠山。奇怪的是,他從未聽說過郁鋒濤還有個當公安局長的表叔。
或許是心煩焦躁吧,天沒黑,高森林便一頭鑽進被窩裡,張望黑洞洞天花板,天花板全是郁鋒濤那對千年冰川般深邃眼睛,仇恨得抓起被子蒙住頭。偏偏這個時候,高森林肚子很不爭氣放了一個大臭屁,自己把自己薰得憋過氣了。
昏昏沉沉中,高森林睡了過去,他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夢見自己雙手被郁鋒濤活生生剁下,血淋淋的,恐怖尖叫起來……
在廚房裡忙乎,聽到老公尖叫聲,譚美鳳跑進卧室,把他弄醒。
似乎明白老公為什麼做噩夢,譚美鳳規勸他:「不要去招惹鋒濤了,人家鋒濤蠻老實一個人,平日里跟我們無冤無仇,又不惹你,你幹麼要這樣對人家?現在不是大隊那時候,人家不違法犯罪,不違反政策,你管不著人家。前幾次不說,你說你這一次吧,還叫派出所來撐腰,鬧個大笑話,在鄉親面前丟臉。咳,我真不知你們男人是怎麼想的——」
「婦道人家,你懂個屁。」借著煤油燈暗淡的光,高森林扭頭兇惡瞪了老婆一眼。
「好。嫌我多嘴,我往後什麼都不說。一個大老粗能斗得過有學問的人,我連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來!」譚美鳳沒好氣一罵,轉身走出卧室,心底裡頭仇恨高森林:你這臉生毛的畜牲,不要以為你在外頭搞了幾個寡婦,老娘我不知道。你總有一天要遭報應。要不是為了孩子們,為了這個家,老娘睜一隻閉一隻眼,早跟你這臉生毛的畜牲離婚了,還會跟你睡在同一床上。有本事,去找女孩子,去找有老公的婦女呀,靠手上權力專門欺負寡婦,算什麼男人。
遭到老婆責備、挖苦,高森林更是對郁鋒濤仇恨的萌生殺他的心,這渾小子軟硬不吃,憑著讀了幾年書,糾集一幫後生,在村裡橫行霸道,接二連三出他的丑。今天的醜事要是龍小文、鍾銘清回到鄉里一說開,他高森林臭名遠揚不說,田虎都會對他有看法了。
左思右想,腦汁幹了,高森林老是覺得龍彪中是郁鋒濤表叔就是假的,他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要是郁鋒濤敢公然冒充公安局局長的親戚,哼,這一回叫郁鋒濤死無葬身之地,連今年的稅費也要雙倍的收他郁鋒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