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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火燒眉毛連夜開會

  逃回到村口,活莊稼換了個人似的,雙手叉背後,弓著背,優哉游哉搖搖晃晃慢慢走著,從夏天以來緊緊繃繃的筋骨舒展開了。腦子裡,活莊稼一邊做著白日夢,明年春耕開始前,他要找個神仙、菩薩靈驗的寺廟去求仙拜佛燒香許願。哈哈哈,明年他家稻子同樣能跟郁鋒濤家的一樣,氣死郁鋒濤,看他敢不敢再取笑他活莊稼。


  怕是興奮的昏了頭吧,活莊稼一腳邁進家門,「嘭——」冷不防一頭撞在門上,大門沒開,他居然沒看到。這一撞,活莊稼夠嗆,搖搖晃晃了幾圈才站穩。


  坐在廳堂里喘了幾口氣,活莊稼才緩過神,摸著撞痛額頭,突然想到那天晚在郁鋒濤房子外偷聽時也同樣是頭撞在牆角上,一驚,他想起那天晚上無意中偷聽到郁鋒濤的秘密。


  我的天,這可是重大事情,村幹部們還死豬一樣蒙在鼓裡呢。活莊稼精神一振,額頭也不痛了,他要是把這事向高森林告密,高森林一高興,說不定還會讓他兒子當個村幹部。——雖然他也恨村幹部,但是他更不能叫郁鋒濤得逞。郁鋒濤膽敢當著那麼多人面前取笑他活莊稼,他非報這個仇不可。


  到底要不要向高森林告密?活莊稼躊躇、掙扎到到黃昏,一咬牙,心一狠,蹬蹬蹬疾步竄出門,去高森林家。


  這個時候,也剛從田裡割稻穀回家,高森林正坐在廳堂歇著。


  「書記,大事不好。」一瞅見高森林,活莊稼大驚小怪一陣叫嚷,好像鬧荒的天馬上要塌下一般。


  累的疲倦臉一陰,高森林沒好氣大喝一聲:「村裡殺人啦——」


  一隻老猴子一樣,活莊稼手腳僵硬蹦到高森林跟前,邀功請賞:「書記,你們這一回被鋒濤那個婊崽害死了。」


  被郁鋒濤害死?一提到郁鋒濤,高森林立馬有一種高原症反應,一時忘了自己書記身份,霍地從凳子上一蹦而起:「活莊稼,你說什麼,說什麼,我們被鋒濤那個婊崽害死?」


  因為這是告密,是功勞的事,是他高森林的救世主。活莊稼膽子大了,自作主張伸手拿過高森林放在凳子上的煙,拔出一支,抽了起來,才慢吞吞問一句:「你們真的要辦石板材廠呀,書記?」


  從未見過哪個村民膽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高森林心頭惱火十二分:「你這是什麼屁話,機器都買回來放在村委會了,你瞎眼沒看到?我們不辦,難道叫鋒濤這個婊崽辦?」突然,高森林腦中一閃,想起了村規民約一事,正是活莊稼這一幫老不死的鬧起,不由得更火了。


  顯然,活莊稼膽子大了,根本沒有看出高森林的惱火,來了個老牛拉破車,賣弄開:「書記呀書記,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怎麼這樣傻啊,這麼容易上鋒濤那個婊崽的當——」


  「放你媽的狗屁。」高森林壓不住火了:「活莊稼,有屁就放。你說說,我高某人什麼時候上過別人的當?」


  嗬,在郁鋒濤那個婊崽面前,你高森林算老幾,還不如我活莊稼的小腿肚毛呢。想在我活莊稼面前凶,這一回連門都沒有。在我活莊稼面前擺你媽的臭架子,我活莊稼偏不對你說。等你們的工廠辦起來了,我活莊稼搬條凳子坐在祠堂戲台上,看著你們的工廠倒下去,看著你們哭天喊地。心頭謾罵,活莊稼二話不說,蹦起來,扭頭即走。


  ……哈哈哈,往外走的時候,活莊稼憋不住笑出聲,沒想到我活莊稼今天真正活的有尊嚴,像個男人,鬧荒村除郁鋒濤外,誰有我活莊稼這膽量。


  「給我站住。」高森林一臉怒氣,大喝一聲。


  一扭身,活莊稼滿臉憤怒,盯著高森林,直呼道:「高森林,現在不是大隊那陣子了,不要拿架子恫嚇人。我好心好意來告訴你一個天大秘密,你卻不把我活莊稼當人看待。你等著去死吧你。」


  來不及多想,三步並兩步疾步走到活莊稼身旁,拉起活莊稼的手,高森林第二次放下了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是大喉嚨,歷來說話是這樣子。你沒吃飯吧,來,晚飯就在我家吃吧。」


  當了這麼多年村裡第一把手,高森林煉就了火眼金睛察顏觀色,活莊稼今天敢拿雞蛋碰石頭,在太歲爺頭上動土,手上肯定捏著什麼天大把柄,因為鬧荒人全是這樣子。活莊稼一會兒說他們辦石板材廠的事,一會兒又說他們被郁鋒濤害死了,口氣如此堅硬,咄咄逼人,半夜夜貓子叫,還能是好事嗎?


  把活莊稼拉到廚房,在飯桌前坐下,高森林口氣溫和了許多:


  「活莊稼,你剛才說我們要被鋒濤害死了,是怎麼回事?」


  「書記,鋒濤那個婊崽說是要辦石板材廠,是故意騙你們上當,你們村幹部這一回上了他的當了。你想想看,我們村這樣偏僻,村子公路不通,又沒電,他怎麼會辦石板材廠。」


  「你怎麼知道他在騙我們?」


  「是我親耳聽到。」


  「你親耳聽到?哈哈哈,活莊稼,是你自己上了他的當,不是我們受騙。」


  「我是偷聽到,又不是他當面對我說。他其實是要辦石,石,石什麼廠,嗐,反正是跟石頭有關係,我也聽不清他到底要辦什麼東西工廠,反正他從福州帶回了一個樣品。」


  「你看到那樣品啦?」


  「哪能呢,書記,我連他家門口都不敢站,能看的到嗎?當時,景生要搶著看,鋒濤火的大罵,連摸不讓摸一下,說是那麼小小一個東西,能賣個十幾萬塊錢呢?」


  「什麼東西能賣那麼貴的價錢?」


  「好像是一隻小石獅,是雕刻的小石獅。」「我看那小石獅不會大。鋒濤那天回到村裡,我親眼看見,他手上只提著幾斤豬肉和幾條帶魚,一個書包大小的包,沒有別的東西。」


  「你還聽到鋒濤說了什麼?」


  「鋒濤要景生那一幫年輕人學會打石頭。說是他年底回來,要開始轟轟烈烈大幹,把你們村幹部打壓的抬不起頭。他還聲明,到時候沒有學會打石頭的人,他一個不要。」


  「他有沒有提到我們村委會買石板材機器和挖公路的事?」


  「當然有。但是說到這兩件事時,鋒濤說的特別小聲,我根本聽不見。我只聽見一句……」


  「哪一句?」


  「他狠狠的大罵,一定要叫你們村幹部把私吞的挖公路的十萬塊錢吐出來。」


  有句話說的好:若使小人得志,君子道消。


  活莊稼就是這麼一個小人得志,話未說完,他的心早已得意的飛上天了,這一回他不但是報了郁鋒濤仇,而且還罵了高森林這頭魔鬼,又立了大功。往後,高森林得把他當恩人供著。


  和活莊稼不同,高森林聽了他的話,一陣毛骨悚然,屁股如同坐在針子上,身上浸出冷汗,他想活莊稼說的不會假。自從郁鋒濤雙腳踏回村裡,他們村幹部時刻在注意他一舉一動,想知道他對他們辦石板材廠有什麼反應?可是郁鋒濤根本不急呀,一點不急,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們已經買回了機器,還是跟往日一樣,還大擺好吃的給幫他割稻穀的人吃。


  難怪村裡在郁鋒濤回村后再沒人提起他要辦石板材廠。高森林起了疑心,暗暗大罵,郁鋒濤這個婊崽詭計多端,膽子又大,專挑別人不敢幹的事,你根本猜不透他心事。回頭琢磨一下,高森林臉紅到屁股上,活莊稼說的有道理,鬧荒這麼一個偏僻村子一不通公路,二沒電,郁鋒濤這樣的人怎麼會傻到辦石板材廠?


  可是,前段時間村裡說他要辦石板材廠這事鬧得雞犬不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唯一能夠解釋的是,他們村幹部搶先一步買回了石板材的機器,郁鋒濤辦石板材廠的計劃破產了,啞巴吃黃連。可是這可能嗎?連他高森林自個兒這個時候都感到懷疑十二分。


  這件事必須馬上弄清楚,他郁鋒濤是不是果真的要干別的,根本沒有想過要辦石板材廠?要是郁鋒濤真要干別的,他們一夥村幹部豈不成了一堆二百五?高森林惶恐不安起來。


  火燒眉毛。


  割了一天稻穀,累得腰酸背痛,本想晚飯一吃就鑽進被窩裡好好歇一歇,高森林現在顧不上,眼前這檔火燒眉毛的大事,要儘快弄清楚。所以飯碗一扔,高森林馬上把村幹部聚在村委會。


  不容大家屁股入座,高森林瞪著猩紅的眼睛橫掃一圈,兇巴巴問道:「鋒濤不辦石板材廠,要辦什麼石獅廠這件事,你們誰聽說了沒有?」


  從天而降這麼一件奇怪的事,大家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莫名其妙張望高森林,搖搖頭。


  高森林更火了:「他媽的,一群廢物,白吃飯了。」發火同時,高森林暗暗得意,這種告密的事,活莊稼不敢說出去,活莊稼不說,那就是我高某人自個兒獲悉的,比你們這群蠢貨都厲害、高明,看你們哪個敢不服我高某人!


  「去。」高森林想到了吉大慶,上一回村規民約一事,是吉大慶把真相告訴他的,再說吉大慶兒子吉景生是郁鋒濤的好夥伴,吉大慶肯定會知道內情,所以只要把吉大慶找來一問,什麼都明白:「阿大,你去把大慶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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