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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暴雨衝垮魚塘

  積蓄在體內多少年的原始衝動經歷這麼一場曠野的大汗淋漓釋放,高玉嬌幸福滿滿愜意躺在郁鋒濤懷裡,呢喃燕語:「鋒濤,我真不想起來,好想一輩子就跟你這樣。」


  「我也是。」郁鋒濤愛惜地摟著高玉嬌:「我也是。沒想到做這事這麼快活,像要升天一樣」「玉嬌。能得到你,我——鋒濤這一輩子幸福,足夠了。」


  一激動,高玉嬌把對埋進郁鋒濤胸膛里。


  ……兩個人就這樣摟抱著,卿卿我我,直到太陽偏西才起身。


  回去一路上,兩個人大不一樣了,儼然是一對小夫小妻,老公老婆叫著,郁鋒濤早把昔日同桌周璐璐拋在後腦勺十萬八千里,不留影子。


  快到家的時候,小兩口悄悄的約好,高玉嬌剛剛破瓜,要好好歇一個晚上,晚上不去郁鋒濤那裡,免得兩個人又按捺不住。


  天黑了,坐在寫字桌前,手捧書本,郁鋒濤半個字也看不進去,下午在山上那團要燒焦人心的奇妙感覺縈繞他心頭,揮之不去,高玉嬌胸口兩座挺拔、圓潤、高聳的傲人山峰又時不時浮現在他眼前,猛烈撞擊他的心。


  和郁鋒濤一樣,高玉嬌躺在床上難熬煞啦,體內如同千萬隻毛毛蟲在爬,睜眼閉眼全是郁鋒濤的影子。要是獨自一個人在家裡的話,高玉嬌定會連夜跑去找郁鋒濤,再和下午一樣翻雲覆雨、雲雨烏山的爽一回。


  夢鄉里,高玉嬌又在跟郁鋒濤瘋狂做著那檔叫她心要融化、陣陣愜意又飄飄然的事。


  壓抑了一夜的邪火、燥熱,高玉嬌第二天中午又前去約郁鋒濤上山砍柴,要和昨天下午一樣再來一場龍鳳交融。


  走出村子大約有三里路,看看四周無人,高玉嬌緋紅著臉,曖昧地對郁鋒濤說:「鋒哥,我昨晚上一夜睡不著,想你想的身子如同螞蟻叮著,難受死了。」


  追上一步,郁鋒濤牽著高玉嬌的手:「我也是,玉嬌。昨晚上一個字看不進去,滿腦子全是你。」


  順勢依偎在郁鋒濤肩上,高玉嬌兩眼情迷:「你說的對,鋒哥。」「鋒哥,我想結婚,結婚後,我們兩個就可以日日夜夜在一起,想做的時候,躲在房間里把門一關就可以做了。」


  「嗯——」郁鋒濤一摟高玉嬌:「等到了年底,把魚塘的魚賣了,我就叫阿媽去向你阿爸、阿媽提親。」


  感動的,一撂肩上柴擔,抱住郁鋒濤脖子,高玉嬌即把自己滾燙的玉唇貼了上去……


  就在這個時刻,天驟然變臉,剛剛太陽還是一張燦爛笑臉,瞬時烏雲壓天,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隨後是雷電交加。見勢不妙,郁鋒濤、高玉嬌顧不上卿卿我我,趕緊扭身逃回家去。


  等到郁鋒濤、高玉嬌前腳踏在各家門檻,身後是傾盆大雨從天排瀉直下。


  站在大廳里,抬頭仰望天井,一陣比一陣大的暴雨,郁鋒濤心頭又和上一回一樣襲上一種不祥預兆,嘴裡嘀咕著:「肯定要出壞事。」但是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大雨不停,郁鋒濤只得回到房間里看書。


  看著看著,鬼使神差了,郁鋒濤感到頭被什麼東西敲一下,冥冥之中有人告訴他,他的魚塘被暴雨衝垮了。心頭一怵,丟下書本,郁鋒濤一腳奔出房間,到西廂房取了蓑衣和斗笠,衝出屋裡。等到母親發現,欲想叫住他,郁鋒濤已消失在茫茫暴雨中。


  冒著暴雨,一口氣趕到魚塘,一瞅,被恐嚇的,郁鋒濤一下子傻了眼,彷彿被人推下了萬丈深淵裡頭。


  頭「嗡」地一聲,郁鋒濤整個人癱瘓在地上,酸楚的淚水和著暴雨順著臉頰淌,喉嚨被人掐住一般哭不出聲。


  無情暴雨衝垮的是魚塘,毀滅的是郁鋒濤心中一片憧憬,他的心在痛斥,在吶喊,在流血——蒼天吶,你不睜眼啊,災難偏偏接二連三降到我身上,天地為何這樣不能容忍我好好活下去,我只是一棵小樹苗,難道真要這樣殘忍扼殺我?

  絕望了,徹底絕望了。


  感到自己活的好累好累,郁鋒濤已經沒有活下去勇氣,他目光空洞、無神、獃滯,蹣跚的一步步朝村北的溪走去。


  暴雨導致山洪爆發,溪水暴漲。


  獃獃張望滾滾山洪,想到天地如此不容他,大把大把的眼淚再次洶湧淌出,心一狠,郁鋒濤閉上眼睛……


  欲要縱身跳下去一念之間,忽地,母親凄切聲音蓋過山洪的嘶吼聲,在郁鋒濤耳邊清晰回蕩:「鋒濤啊,阿媽曉得你心裡苦,苦若黃連吶——」「要堅強,你一定要堅強的像獨松山巔峰上那棵松樹,面對現實,在惡劣環境的岩石上生長。」


  心頭一顫,郁鋒濤收住往前傾的身子,這一縱身跳下去,他一死百了,可母親、妹妹及對他付出真愛的高玉嬌,她們咋辦?恐懼的,郁鋒濤兩眼發黑。


  夜幕提前降臨大地。


  滿身污泥,提著最後一口氣,郁鋒濤踉踉蹌蹌回到家裡。


  心急如焚,正在屋裡等候兒子歸來,一瞧見兒子這般模樣,又驚又嚇,彭淑娟心一下懸到半空中,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不幸災難:「兒子,你,你,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是這樣?」


  雙腳一軟,整個人摔倒在地上,郁鋒濤面對母親,委屈得淚崩:「阿媽,我們家的魚塘被大雨衝垮了——」


  「——啊!」如若被人當頭一悶棍,彭淑娟登時只覺得整個屋子都在旋轉,差點也要摔倒在地上。


  嫁到鬧荒后,彭淑娟也算是一路坎坷,飽經蒼桑。


  不到一杯茶光景,鎮靜下來,彭淑娟內心裡頭告誡自己:此時此刻,她這個做母親的是兒子心中支柱,不能慌,千萬千萬不能慌,要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泰然處之。


  轉身去卧室里給兒子拿衣服當兒,彭淑娟再無法強裝沒事,心酸的老淚縱橫,暗暗痛斥老天爺不開眼吶!

  一手拿衣服,一手忙地擦乾眼淚,彭淑娟不讓兒子看到。


  蹣跚地來到廳堂,看到癱在地上的兒子兩眼獃滯發獃,彭淑娟心若刀絞,扶起兒子,取下他頭上斗笠,脫下他身上蓑衣,隨即又跑到廚房去打盆溫水給兒子擦洗身子……


  廚房裡,彭淑娟一邊熬薑湯,一邊淌著辛酸淚水,心痛斥。


  薑湯熬好,親自服侍兒子喝下,不放心,彭淑娟陪在兒子身邊。


  端詳著昏沉睡著兒子,嘴裡不時喊著:「魚塘,魚塘,我的魚塘……」心刀絞一般,彭淑娟禁不住抓一把淚水,接著又抓一把淚水,責備自己:兒呀,都怪當媽的沒本事,沒讓你讀完書,還讓遭受這麼大災難。蒼天無情,我們命再硬,怎麼拗也拗不過呀!兒子,你一定要堅強挺過來。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挺過了這一關,一切會好起來。


  滂沱大雨仍在下著。


  苦雨夜,除了凄切雨聲外,一切聲音全被大雨吞噬。天井黑洞洞一團,像一頭惡魔張開的嘴。


  半夜了,凄涼的房間,暗淡的煤油燈像一盞鬼火。


  凌晨三點多時,郁鋒濤睜開茫然眼睛。


  淚水汪汪,彭淑娟嗓音凄切安慰兒子:「孩子,別太難過了,天災,誰也無法躲過。一個人最可怕的是,經不起天災打擊。擦乾眼淚,挺直腰桿,只要扛過天災,再窮,總有捱過的一天。我們是人不逢時了啊,兒子!錢是小事,孩子,你不能倒下,你是媽和你兩個妹妹心中的一座大山!你要是倒下了,這個家也徹底垮了,那真要被鬧荒人笑死。」說的,彭淑娟重新把敷在兒子額頭上毛巾用開水泡一下,擰乾,再敷在兒子額頭上。


  外頭,雨似乎小了些。


  一個人身子要是沒有精神作支柱,只不過是一堆肉而已。


  不是上一回養雞遭遇雞瘟,這一道坎,郁鋒濤沒扛過,他精神一下子全垮啦,萬念俱灰,只感到這是一個吃人世間,殘忍的不讓他活下去,要把他活活扼殺掉。


  天亮了。


  雨,仍在下著。


  還不知道郁鋒濤身上又發生一場大災難,高玉嬌戴著斗笠,芳心憧憬歡天喜地一腳輕盈踏進彭淑娟屋裡門檻頃刻,正好遇上彭淑娟從兒子房間走出來,她燉了一碗草藥剛剛給兒子喝下。


  悄悄把高玉嬌拉到一旁,彭淑娟把魚塘被大雨衝垮的災難對她說了,求助目光注視高玉嬌,叫高玉嬌去勸勸她兒子。


  咯噔一下,高玉嬌芳心碎地,悲苦漣漣:「我命好苦了啊——」「我——玉嬌猴年馬月才能嫁給你啊,我苦命的情哥哥喲!」


  揣著不安,丟失,惶恐、憂鬱,高玉嬌抬著千斤重的腿邁進房間,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在床沿坐下,伸手一摸郁鋒濤額頭,額頭燙得跟火燒一樣,高玉嬌震駭得芳心一陣慌亂,驚叫:「天吶——」


  或許是高玉嬌的手有一道神奇力量吧,未等她的手拿開,郁鋒濤即睜開了眼睛。


  「鋒濤,好些了嗎?」聲未先出口,高玉嬌一對大眼睛早已是淚水汪汪似汪洋大海。


  朝高玉嬌點了點頭,郁鋒濤掙扎著坐起來。


  慌忙把郁鋒濤扶起來,高玉嬌讓他卧在自己的兩個大奶上,雙手憐愛撫摸他的臉,以初戀女孩特有的柔情、濃濃的愛去溫暖、感化、激勵、喚醒他跌倒、萬念俱灰的心:

  「鋒哥,前天下午一陣撕裂的疼痛后,我已經是你的女人了。你說過,你要讓我一輩子快樂、幸福。可你連這麼一丁點天災都扛不過來,又怎麼叫我相信你呢?」


  「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鋒哥,一個魚塘算得了什麼,干大事的人,眼光要放大放長遠,這是你常對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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