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們家老爺正有要事,」一個山羊鬍的中年人恭敬地對木喚道,「暫時不能接待木大人,還請木大人擇日再來。」
木喚看著眼前,這個自稱是王家總管的人,笑道:「沒事,王老員外是生意人,忙么,可以理解。那我便等他就好了。」
「呃……這個,」這總管似乎有些為難,道,「如果您要等,可能要等上許多時候。」
木喚道:「沒事,要等多久,我都可以等。」
「那個,我……」這王家總管還要再說話,木喚攔住他,道:「我就站在門口這等,就算等到天亮,我也等著。您就進去吧,不必等我們。」
王家總管的臉色十分局促,仍是勸木喚離去,木喚怎麼也不聽,只是說要在門口等。那總管也沒辦法,只能關上門,退了回去。
門口總算沒人了,鄭俠問道:「木大人,很明顯這王老員外不想見你啊。」
「我當然看出來了,」木喚道,「但我卻非見他不可。」
「他不見你,你就在這門外等一宿?」鄭俠問道。
「當然不會等一宿了,」木喚道,「我估計最多等一刻鐘,裡面的人就要請我們進去了。當然,如果他不請我們進去,那過得兩三刻,我們就回去。」
「兩三刻這麼久啊。」鄭俠道。
「待會要是進去了,你可得機靈點,」木喚道,「你也聽李元成說了,這王老員外非常的不好對付。如果我們今天對他的假設成立,那麼他肯定就更難對付了。」
鄭俠點頭道:「我曉得。」
……
時間慢慢流逝,一刻鐘過去了,王家依舊大門緊閉,毫無動靜。
鄭俠問道:「木大人,一刻鐘已經過了,王家沒什麼動靜啊。」
木喚皺著眉頭,道:「那就再等一刻鐘吧。」
……
兩刻鐘也到了。
鄭俠道:「木大人?」
木喚猶豫了一會兒,道:「他還真敢把我晾在外面?」
「我看是這樣的了,」鄭俠道,「木大人,咱們先回去吧?」
木喚抬頭,看了看王家的門匾,嘆道:「好吧,既然王老員外的架子這麼大,我們也只能回去了。」
說完,木喚便轉過身,與鄭俠向外走去。
然而,恰好當木喚邁出了第一步時,王家的大門「支呀」一聲開了,木喚與鄭俠聽到動靜,都回頭看。
門還是只開了一條縫,只露出王家總管那頭來,他看見木喚,乾笑道:「木大人,準備走了?」
木喚笑道:「喲,總管老爺,您還會回來啊?」
「不敢不敢,您可別開玩笑,我哪敢叫老爺,」王家總管道,「大人,實在是抱歉得很,讓您在門口等了那麼許久。老爺在見非常重要的客人,我也不敢貿然前往打擾。直到剛才,我才看得間隙,偷偷跟老爺說了。老爺知道您在外面等著,趕緊讓我出來請您呢。」
「哦?」木喚道,「王老爺終於給我這個面子了?」
「嘿嘿,您就別開我們老爺的玩笑了,若不是那客人當緊,老爺肯定會親自出來接您的。您固然是貴客,可另外一位客人,亦是上賓,總不能讓老爺撇了上賓,來接您這位貴客吧?」王家總管道。
「說得有道理啊。」木喚笑道。
王家總管把門稍微開大了一些,道:「您請。」
木喚與鄭俠便進去了。在王家總管的指引下,兩人穿過庭院,來到了一間廳堂,王家總管站在門外,將兩人向門內引,道:「兩位先在此等候,容我奉茶。」
木喚問道:「你們老爺什麼時候來啊?」
王家總管道:「那邊客人招待完了就來。」
「哦,好,你去吧。」木喚道。
那王家總管見狀,點頭連連,準備轉身要走。
木喚看他那樣子,心中冷笑。有客人?騙鬼呢吧?
木喚之所以敢在門口等,是根據李元成對王連城的判斷,這個王連城如果真如李元成所說的,狡猾而且中庸的話,絕對不敢把自己拒之門外,因為這樣很失禮,太不給這位新縣令面子了,這樣可算是把新縣令給得罪死了,王連城如果不魯莽,不至於這樣做。
果然,雖然小有意外,但是木喚還是進到了王家。
可同樣的,不出木喚的意料,王連城並沒有在這裡恭候木喚,只是派人請木喚進來喝喝茶,盡一些該盡的禮節,讓木喚受到招待。可王連城絕對不打算來見木喚,這算是比較漂亮的做法了,我請你進了家,也給你上了座,還奉了好茶,也不必見面,雖小有失禮,可畢竟也是盡了禮。等日後二人相見,王連城肯定會假裝道歉,說什麼待客不周云云、分身乏術云云,說不定再給木喚一點小的歉禮,而木喚也會因為王連城也有所招待,不至於對王連城發火。
光從這個拒絕的手段來說,可見王連城就是一個非常狡猾的人物。你就算明知道我不想見你,你也不能拿我如何。可如果我把你擋在門外,那就可以說是失禮之極,算是授人以柄了,可叫木喚有個非常正當的由頭跟他過不去。委婉的拒絕與直接的拒絕,差別就在這裡了。
好你個王連城,上來就先給了我來一招?你有張良計,我就沒有過牆梯么?
眼看著王家總管剛剛轉身,木喚忽然側過身,對鄭俠道:「陳大人,請上座。」
鄭俠看見木喚對自己如此恭敬,還叫自己什麼「陳大人」,一時不理解。然而,他卻看到木喚對自己擠眉弄眼,他雖然沒完全醒悟過來,但也知木喚可能在耍寶,道:「哦……哦,好。」
「陳大人一路辛苦,」木喚道,「從南京過來,想必十分勞累。」
「啊,不,不辛苦。」鄭俠一面有些糊塗,一面答道。
「下官實在是魯莽,只是事情緊急,不得不如此,」木喚道,「怠慢了陳大人,還請陳大人恕罪。」
「啊,沒事,沒事,」鄭俠說完,低聲道,「你搞什麼名堂?」
木喚不再回答,直到過了二三十秒,他才低聲道:「門口那個什麼總管走了嗎?」
鄭俠道:「走了。」
「那就好,」木喚道,「我剛才叫你陳大人時,他聽見了嗎?」
鄭俠道:「應該聽見了吧,我看他停了下來,似乎是在聽。」
木喚點頭道:「那就好。」
鄭俠皺著眉頭,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叫我什麼陳大人?」
木喚冷哼了一聲,道:「王連城假痴不癲,我就給他來一個無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