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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兩個貪官的相遇

  判決完畢。


  果然如木喚所言,李元成與張老四都沒有再說什麼,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認了。


  常載德判案完畢,看向木喚,木喚笑道:「常大人,剛才說得很精彩嘛。」


  「哪裡哪裡,都是先生指教得好。」常載德道。


  「等下次,這李元成如果再有事求您,應該知道出手是多少了,」木喚冷哼一聲,道,「一貫?他打發叫花子么?」


  常載德一面點頭,一面看著木喚。他實在不理解,眼前這個才二十歲出頭、相貌清秀、一副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心裡的壞水怎麼就比自己這個奸商還要多?這實在是讓他咋舌不已。


  木喚臉色淡然,站在常載德的身邊,問道:「大人,我該去叫下個案子了?」


  常載德連忙點頭,道:「你去,你去。」


  木喚微微點頭,走下了檯子,又朝著訴訟人等待的東廳而去。


  他看不到背後傳來常載德那崇敬的目光,就算看到了,他也毫不在意。常載德這麼個蠢東西,換做以前,給自己當司機也不配!

  沒有人知道,木喚的實際年齡,已經有四十多歲,在來到這個世界前,他也是官,當得比常載德要大,他可是一個市的市長!

  準確的說,應該是「前市長」了,更準確的說,應該叫「落馬的前市長」。沒錯,木喚之前也是一個貪官,在反腐的高壓、組織的巡視下,木喚終於出事了。


  他出身於一個貧困家庭,一步一步爬到了正廳級的市長位置,可以說是歷盡艱辛,這裡說的不僅是他的身體,還有他的心靈。原本一腔熱血的青年,終於也走上了貪腐的道路,在看守所的日子裡,他是追悔不已,面對檢察官、紀委的訊問,他只能哀嘆、懊悔。


  「如果有機會,我希望能做一個好人、一個好官。」


  當木喚說出這句話時,跟他關押在一起的獄友笑了,這是個年輕男子,木喚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笑什麼?」木喚看了他一眼,問道。


  「唉,多少貪官落馬了以後,都會這麼說,」男子道,「也不知他們是不是真的後悔,又或者後悔的到底是什麼。」


  「你不相信我?」木喚道。


  男子聳聳肩,右嘴角向下一撇,這個笑有些輕蔑。


  木喚嘆了口氣,道:「你不相信也沒辦法了,我也沒有辦法證明給你看。」


  男子笑道:「就算有辦法證明,怕別是證明我說的是對的。」


  木喚沒有說話,轉過身與男子對視。兩人對看了幾秒鐘,男子忽然說道:「如果給你一個再度為官的機會,你真的能夠做一個好官么?」


  木喚被他這話問得有些發愣,機械地點了點頭,男子續道:「哪怕是在最污濁的水裡、面對最複雜的誘惑,你也能做那一朵不妖的青蓮?」


  木喚想了一會兒,道:「至少,我會努力去做。」


  「很好。」男子說道。


  等第二天,木喚醒來時,一睜開眼都把自己嚇了一跳,頂上不是潔白的天花板,左右也沒有冰冷的鐵柵欄,他的眼前是藍天白雲,他的身邊是青草綠樹。


  儘管腦里的系統早就與他接觸,但他還是花了一天的時間才說服自己,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讓木喚衝擊最大的,卻不是穿越,也不是系統,而是他的長相——他發現此時的自己,長得和先前那個年輕人一模一樣,真是見了鬼!

  木喚想到這裡,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冷顫。


  難道,這真的是一個給自己重新證明自己的機會?

  可是,這個系統發布的任務,所做之事無不是貪贓枉法之事,這教自己如何證明自己?要自己頂著系統給予的痛苦懲罰,而去堅持正義與高尚品格?還是自己本來就心術不正,才會如此容易地就屈服?


  自己現在做的這些污穢之事,就算是在九百多年前的宋朝,也能如此得心應手?自己的抗拒,難道僅僅是圖一時之氣?

  別人不知道,木喚自己也不知道。


  一面想著一面走,木喚忽然又聽到腦子裡傳來「滴」的一聲。


  不是吧,又有任務?


  木喚在心中一看,不由得微微驚訝。


  「任務完成,請領取獎勵。」


  獎勵?


  這可是木喚穿越過來后,接的幾十個任務里,唯一一次有獎勵的!

  木喚立即點擊查看。


  「任務獎勵:運氣值提升1點。」


  看到這個獎勵,木喚微微皺了皺眉頭,運氣值?這是什麼意思?交好運的概率?1點?這是不是有點太少了?

  正在思忖間,東廳也已經只有數步,他打斷了思緒,想著下一樁要審的案子。


  踏入了東廳,他剛要開口喊人,忽然看見一個人就站在東廳門內,差點和自己撞了個滿懷。


  木喚一看這個人,眼熟,這不正是剛才那個陪著李元成來的人么?這人也很年輕,看上去也是二十來歲,有一股書卷氣。


  木喚看這人站在門內,似乎就是專程等自己的,便問道:「怎麼?李員外對案子判得不滿意?」


  這名男子笑道:「呵呵,您誤會了。李員外早就走了,我是在這裡專程等您的。」


  這我當然知道,木喚心道,口上卻說:「哦?不知兄台有何事?」


  男子湊近了些,道:「剛才那案子判得好。」


  不知道為什麼,木喚心中一虛,道:「我……我們也是秉公辦事,這沒什麼的。」


  男子道:「我剛才在庭外站著,看得清楚,聽得明白。兄台剛才的案子判得十分漂亮。」


  「呃,您誤會了,我只是一個文書先生,哪裡能判案,這都是常縣令英明……」


  「哈哈,兄台就別瞞我了,」男子道,「我看那常縣令,便知他是草包一個,再看他的神情,分明是全無主意,全靠你在旁邊——『提醒』。」


  木喚正要說話,男子卻道:「這個判決,初時我也想不明白,等回過神來,才發覺,高,實在是高!」


  「過獎了,過獎了。」木喚回了一禮,心道哪來的二百五,正要把男子撇開,呼喚下一起訴訟的二競人,即訴訟兩造,男子卻不依不饒,問道:「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木喚皺了皺眉頭。


  男子察覺到木喚的不滿,連忙一笑,道:「是我失禮了,應該是我先通稟才是,在下姓蔡名京,字元長。」


  「哦,」別人都自報家門了,自己若是再熟視無睹,未免太過失禮,木喚道,「在下姓木名喚,字……」唉?我字什麼來著?木喚正在思索著,忽然間,他像是腦袋被人錘了一拳,一個激靈,眼睛圓瞪,道:「你……你剛才說,你叫什麼?」


  「我叫蔡京。」男子答道。


  蔡京?木喚咽了咽口水,問道:「蔡京?敢問蔡兄是哪裡人?」


  蔡京笑道:「在下福建興化軍仙游縣人。」


  福建仙游縣……還真的是你啊,蔡京!北宋的大書法家,同時也是大貪官、大權臣,蔡京!

  木喚看著眼前年輕的蔡京,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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