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緣木求魚
「昨晚有些熱……」羅才打著哈哈兒,見沈霓裳眼神奇怪,又乾笑,「那個,這個……這不是擔心你生我氣,你這幾日都沒來尋我,沒睡好,心火旺……對,心火有些旺,待會兒得開個方子才是……」
羅才東扯西扯,沈霓裳也沒多心思多想,只看著他問:「這冊子在你手裡應都看過了吧?」
羅才看了眼那冊子,點頭:「都看了。」
拿到手裡就翻了好幾個晚上,啥也沒尋出來。
看羅才神色,沈霓裳明了幾分,不免也有些失望:「什麼都沒有?」
「沒。」羅才搖首,「記錄的都是些魂術法子,還有魂力修行的路線,對咱們都沒用。」
沈霓裳沉默須臾,拿起那冊子翻開露出一頁圖紙:「這是魂力修行的路線圖?」
她學過幾日邊語,邊文也識得些,但識得的邊文比會說的邊語還少些,這冊子上的字兒她大半都不識得,而這幅圖本是她重點關注的對象,但聽羅才這麼一說,顯然跟地圖之類無關。
不過也不怪她識不得,但凡武功心法一類,都是在人體圖像中繪出經絡路線進行標註,這幅圖上只彎彎曲曲三色線路,根本看不出同人體有關聯。
羅才看著那副圖,點頭上前,又翻過一頁:「圖上是路線,這頁是修行要點,魂力修行分初一、十五、平時三種,路線各有不同。」
說著羅才忽地抬首:「丫頭,要不你試試?」
沈霓裳怔愣不解:「試什麼?」
「你身上如今的魂絲不是夫人的么?」羅才愈想愈覺可能,拉著沈霓裳坐下,「老賽那傢伙說了,夫人雖是半血但天賦卻是罕見,即便是魂族內能覺醒天賦魂術的女子也不算多,而且你想想,這麼多年夫人從未習練過卻能無師自通就使出抽魂奪魄這樣的禁術,眼下你身上有了夫人的魂絲,說不得也能習練魂術呢?」
羅才說完便滿目期盼望著沈霓裳,隱隱几分激動。
沈霓裳瞥他一眼:「你是不是試過了?」
看羅才這模樣,說沒試過她都不信。
羅才果然乾笑。
「別異想天開了。」沈霓裳也懶得笑話他,精力又回到冊子上,神情端重幾分,「你覺得她會不會在這裡頭留下線索?」
雪族到底還算有跡可循,她思考了幾日,直覺告訴她,往西走是對的。
所以便是再千難萬險,這一趟,她勢必是要去的。
可是魂族才是最大的難題。
司夫人之前種種布置都是以她自個兒身死為前提的。
也就是說,如今這般情況,司夫人本人並無預計。
這樣說來有兩種情況。
其一,司夫人身負魂族血脈,但司夫人本身並不知魂族人遇到這種生死一線時會出現何種情況。
若是這種緣由,那麼司夫人如今這種離魂之相乃是血脈自發。
而第二種情況,也許就同司夫人的母親有關。
司夫人以半血之身都有這種資質能耐,這一點沈霓裳同羅才和賽戈朗的想法相同,司夫人的母親絕非尋常。
既然司夫人都能離魂百里察覺到她的身體出了險情,那麼司夫人的母親會不會亦能如此?
這兩種可能,沈霓裳希望是第二種。
但無論哪種情形,尋找魂族都是必須的。
眼下唯一的線索便只有眼前的這本冊子,可這幾日里她水浸火烤都試過了,除了上頭本來的內容,絲毫尋不出其他東西。
沈霓裳反覆的問自己,一個決絕離去的母親心裡會想什麼?
可是她沒有做過母親,也沒遇見過這樣絕情的母親,她想不出來。
羅才同樣想不出來,幾分無奈地看著沈霓裳:「別問我,我連爹都沒當過,哪兒知道當娘的會怎麼想?何況她是魂族女子,你可莫用尋常婦人那一套來揣度。邊族中從來無人敢欺魂族女子,要我說,那女人沒要她爹的命便算是大度了。」
「他尋了她十幾年,最後死在尋她的海上。」沈霓裳淡淡道。
羅才一怔,下一刻明白過來,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番詳情,可聽完之後也只能搖首無言。
「所以你該好好珍惜阿茲。」沈霓裳看他一眼,「世上不是每個女子都會給人回頭的機會。」
羅才赧然,心中一動抬眼:「丫頭,那你呢?」
沈霓裳定定看他。
羅才尷尬眨眼。
「你同我此刻站在一處,你為的是邊族大計,我為的是救人。」沈霓裳直視啟唇,「你我都有不得不的理由要同這天斗一斗,這些都同旁人無干。」
「可是,可是長生他,他——」羅才撓著腦袋,有些說不下去。
「他喜歡我,他願意?」沈霓裳平靜接下去,「可是我不願意!莫把我想的太好,我不願意也不過是為自個兒。容蘇、夫人……我想他們,可也怪他們。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選不同他們相識。可沒有再一次的機會,今生今世,已再難償還。我沒那麼膽大,我也不喜旁人把一切交託給我,可他們偏偏為我舍了命,這條路,我只能走下去。我如今還是什麼都不能應你,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知自個兒還有沒有餘力,以後會如何誰也不知。你若願意便同行,若想走,便走。」
羅才垂著腦袋掩蓋住心虛神情,不敢接話。
「義父那裡也未有查到更多消息,我打算兩日後出發,你問問賽戈朗是何打算?」沈霓裳拿回冊子,「這兩日你若無事便過來教我習邊文。」
沈霓裳轉身離去。
回到院中,花愫房中已有動靜。
沈霓裳想了想,過去叩門。
花愫果然已經起身,過來打開房門:「霓裳。」
花愫笑得溫和。
「我有話同你說。」沈霓裳道。
花愫讓開身形,兩人入內就坐。
「腿感覺如何,這些天可有感覺?」沈霓裳問。
「有些酸痛,不過羅大夫說是難免,注意著保暖日後慢慢會好些。」花愫回道。
沈霓裳點點頭,沉吟未決。
「霓裳,不必同我見外,有話但說無妨。」花愫看出沈霓裳的遲疑,溫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