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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恩怨情仇

  羅才倏地後退一步,前一刻同紗帳相碰觸過的手掌肌膚處出傳來陣陣麻癢感。


  羅才眼底輕蔑一笑,飛快掏出一粒解毒藥丸放入口中,卻並不急於離開。


  下一刻,身後傳來毫不掩飾的緩慢腳步聲。


  伴隨著米君行低沉陰鬱的語聲:「……果然是你。」


  羅才徐徐轉身,又是一張從未見過的面容,不過而立,依然看起來十分年輕,此際眉清目秀的面容上卻是陰冷之極的笑容。


  一室幽暗中,儒雅清秀的面容卻帶著這般完全不相稱的陰冷怨毒,對比之下,讓人只覺詭異心驚。


  米君行緩步而入,目無沉沉地望向羅才的這副面孔:「你應該喚我一聲舅舅。」


  羅才聞言一愣,繼而便如同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一般,譏誚諷刺:「是不是知道自個兒要絕後讓你腦子不好使了?」


  米君行面色一暗,下一瞬,飛身暴起朝羅才一掌印去,而一直小心提防的羅才也身影迅捷一躲,卻未有躲過米君行印在左側肩下的一掌,只是身形閃躲間卸去了幾分力道,但即便如此,羅才也陡然噴出一口鮮血!


  羅才朝前衝出幾步后,轉身露出詭異笑容:「我可沒想要你命,所以你最好馬上運功逼毒,哪怕你再運一絲內力離體,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


  米君行也覺出不對,不敢掉以輕心,立在原處,旋即開始運轉內力。


  羅才用衣袖慢條斯理的抹去唇邊血跡,踉蹌著行了兩步站到米君行面前,緩緩站直身體,同米君行四目相對。


  「你真以為我會毫無準備就來?實話告訴你,我渾身是毒,心法八層以下,誰碰誰死!」羅才笑得得意蔑視之極,未有抹乾凈的殘血將他的嘴唇映得殷紅妖艷,襯著那白皙清秀的面容,整個人如同鬼魅一般妖異,「如今是不是很後悔方才那一掌沒打死我?你不敢對不對?因為你還想著抓住我給你那兩個兒子解毒,哈哈哈!」


  羅才的笑聲低沉卻是肆意之極,驀地牽動了傷處,讓他呲牙咧嘴吸了口冷氣,心中暗暗磨牙罵了句,不是說成年的閉口族說話不準么?

  今日還真真是第七日!

  但羅才心情還是極為暢快,沖著米君行陰森森一笑:「沒見過這張臉吧?今日讓你看清楚了也記清楚些,這便是你妹夫的臉,他一直想不明白,其實我倒覺著沒什麼不明白的。畜生同人原本就不同。不過身為人子,我也就替他問問——你逼自個兒親弟弟勒死了自個兒的親妹妹,這些年可睡得安穩?我瞧著你睡得挺安穩的,米君竹至少還掉了幾滴眼淚,果然是一家之主,夠沉得住氣!可惜你打錯了算盤,莫說你抓不住我,便是你抓住了我,也休想從我這裡拿到解藥!」


  「我不會要你的命,我要你親眼看著自己斷子絕孫!」羅才一字一頓。


  米君行雙目欲噴火,卻不敢讓體**力有絲毫內力停頓。


  見他這般模樣,羅才心中更加不屑。


  米君行若是此刻敢不顧一起的要了他的性命報仇,他興許還會高看他幾分。


  羅才嗤笑一聲,大搖大擺地行了出去。


  走出門外,才一個蹣跚地靠在廊下柱子上,又掏出幾顆藥丸吞服了下去后,他才四下張望了下,輕蔑之極地笑了笑,除了早前那幾個被他迷倒的死士,米君行果然不敢讓太多人知曉。


  蛇心鼠膽,也不過如此。


  無比譏嘲地一笑后,他輕車熟路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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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霓裳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幾個丫鬟刻意沒有叫她起身。


  先還不如何清醒,但緊接著,昨夜臨睡前的種種便潮水般洶湧而至,讓她恍惚不知今夕何之。


  真的好似做了一場夢。


  她寧可真是夢。


  妙真拿著一封信進來:「小姐,方才有個小乞丐送來,說是給小姐的。」


  沈霓裳接過一看,信封空白未有落款。


  怔了一下后,靈光倏地一閃,她飛快拆開信紙——「小騾子乖乖保重,老騾子先走了。」


  果然是羅才。


  沈霓裳吁出一口氣,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羅才信中的語氣也感染了她。


  妙真還有幾分擔憂小心地問:「小姐今日還練騎馬么?」


  沈霓裳深吸一口氣,唇邊噙笑微微:「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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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王府的花園中,盛裝以待的簡蕙心被一群貴女簇擁在中央,今日她穿了一條三色金的紅色曳地暈錦裙,深深淺淺的紅,從大紅、水紅一直到桃紅,三種色澤不同的金線綉出繁複的紋路,明媚陽光中,宛若鶴立雞群般耀眼。


  「今日聽說穆少爺也要來給蕙心賀壽呢。」一個貴女瞄了一眼簡蕙心,如是笑道。


  「可是真的?」驚喜問話的則是未有參加此番論武會的一個貴女。


  「當然是真的。」


  「太后可是吩咐了穆少爺,還讓穆少爺好生備禮。」


  驚嘆聲此起彼伏,眾位貴女不約而同的想到了穆清在紅榜中挑選的那塊冰樨玉,再看向簡蕙心時,目光中便是好不掩蓋的艷羨和隱隱地妒忌。


  「郡主,穆少爺遣人送了禮過來。」


  正說著,一個丫鬟過來傳話。


  眾女有一瞬間的安靜,簡蕙心眸光閃了閃,微微笑著點頭,語氣還是極為溫和:「讓他進來。」


  不多時,小扇子到了跟前,奉上禮盒:「我家少爺有傷在身,怕擾了郡主的雅興,特遣小的送上賀禮,祝郡主芳齡永繼,福澤綿延。」


  小扇子口齒伶俐說完,一旁的靈竹在簡蕙心的示意下接過了禮盒。


  「穆表哥身子可還好?」簡蕙心溫柔親切。


  小扇子微抬眼瞥了眼,心裡撇了撇嘴角,面上還是很老實恭敬:「還好,就是要靜養些日子。」


  「那就好。」簡蕙心微微鬆氣,落落大方一笑。


  待小扇子一溜煙兒走了,周遭的貴女們都將視線匯聚到了靈竹手中的禮盒之上。


  一位貴女難掩妒忌地打趣調笑道:「還不打開讓咱們見識見識?」


  「就是,蕙心打開看看,」另一位馬上介面,急不可捺,「我還真沒見過冰樨玉長什麼樣兒?聽說香味雋永,萬中無一,快打開啊!」


  一干人七嘴八舌的急切好奇催促。


  簡蕙心露出一副無奈笑容,輕輕搖了下首,幾分矜持優雅地朝靈竹點了下頭。


  靈竹將禮盒打開——


  「啊?」


  「這——」


  「……原來……不是啊。」


  最後一位貴女的語聲很輕,但在這一幕安靜中,卻是清晰入耳。


  禮盒之中莫說是什麼冰樨玉,連半塊玉渣都沒有,靜靜躺在盒底的是一把精緻的描金團扇。


  團扇上的刺繡很是精美,金絲流蘇熠熠生輝,也很是華貴。


  但這仍然只是一把團扇。


  貴女們幾不可見的交換了個目光,一時間,神色各異。


  這一頭的亭中,場面倏地詭異安靜下來,不遠處一群貴女也走了過來,嘰嘰喳喳,很是熱鬧激動的模樣。。


  談話聲飄入耳中,亭中貴女們的神情更怪異精彩了三分。


  「真的很香啊!」


  「不愧是冰樨玉,我還真沒聞過這樣好聞的香味,不濃不淡,清幽雋永……」


  「原來冰樨玉長這個樣子,和尋常的玉也沒啥不同,可怎麼就能這麼香……太神奇呀!」


  「……」


  驚讚聲聲聲入耳,亭中貴女們彼此眼神偷偷交匯,也有幾人垂眸掩去那一抹似笑非笑。


  其中一個貴女走了出來,笑吟吟地攔住凌珍:「冰樨玉怎麼在你那兒?」


  凌珍方想說話,但一眼瞥到亭中的簡蕙心,眼珠骨碌碌一轉,笑意盈盈道:「是穆哥哥送給我的啊。」


  「穆少爺為何會送你?」貴女有些不信。


  凌珍偏首嬌俏一笑:「因為穆哥哥說我昨日表現最好,叫好的聲音也最大最響亮,所以就獎給我了!」


  昨日凌珍還真的從頭到尾都是喝彩得最賣力的那一個。


  貴女半信半疑:「就因為這個就送你了?」


  凌珍笑眯眯:「信不信由你。」


  瞧這些人眼珠都快瞪出來了,說實話給沈姐姐招禍?

  她又不傻!


  貴女們三三兩兩地散去,簡蕙心含笑婉言謝絕了其他人或真或假的邀請,只道自己還要在此處等人。


  很快亭中連著四周都只餘下簡蕙心主僕三人。


  簡蕙心面無表情地端坐,嬌美的面容上看不出多少難看的情緒,只藏在紗袖下的指節被捏得發了青白。


  靈竹捧著禮盒退得不能夠更遠,大氣也不敢出。


  「谷秋。」半晌之後,簡蕙心平鋪直敘地喚了一聲。


  谷秋垂首上前:「郡主。」


  「你說他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簡蕙心的目光利箭般射向谷秋,分明語氣毫無起伏,卻無端端讓人生出幾分森寒之意。


  「這個……」谷秋的頭又垂低了些,語聲輕輕,「回郡主,奴婢不知。」


  簡蕙心緩步走到靈竹身前,靈竹情不自禁地退了一小步,簡蕙心驀地冷冷出聲:「退什麼退?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靈竹噤若寒蟬,忙不迭地上前一小步,臻首低得不能再低,連認錯的話都不敢出聲。


  簡蕙心淡淡掃了靈竹一眼,伸手將那柄團扇拿了起來,眸光垂落其上,片刻后,帶著艷紅蔻丹的指甲稍稍用力——「嗤嗤」幾聲,薄紗繃緊的精美扇面瞬間破出幾道裂縫!

  ______《魂嫁》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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