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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不可置信

  穆東恆定定看他半晌:「你記好了,穆家心法絕不能外傳!」


  「孩兒知道。」穆清本存了些打聽的心思,眼下卻再也不敢說話了。


  穆東恆面色緩和下來,又說了幾句,轉身走了。


  穆清鬆了口大氣,原本想出去見容蘇的,眼下也不好立時出門了。


  「少爺放心,沈姑娘肯定去見過容先生。」小扇子道。


  穆清迴轉懨懨地趴在床上:「可我還想去不忘居看看。」


  小扇子挨近寬慰:「少爺不是讓祥哥去看過了么?生意旺得緊呢,眼下雲州城都出了名兒了。聽說好多人去不忘居打聽意可香,聽說每月只有十盒,都卯足了勁兒要買。聽說從下月起,是價高者得。」


  「你說和我看兩回事,我是想自個兒去看看。」穆清悶聲道。


  「要不咱們出去?」小扇子這些日子也憋夠了。


  穆清坐起來,搖搖首:「算了,等爹去了軍營再出去吧。」


  小扇子點點頭,忽地想起,有些想不明白的道:「商家同咱們穆家是不大對付,老爺不喜歡商少爺也就算,可凌少爺家世好人也本事,為何將軍還是不喜歡?按理,大家少爺們也要講個交際,對日後也有好處,將軍怎麼跟旁人家的爹想法不同呢。男人本就該多見些世面,以後才能做大事。我那個爹雖說不是個東西,可沒娶後娘前也同我說過,日後要帶我到處走走多見識些人情世故,人才會越來越聰明。」


  穆清嘆息道:「爹是怕我被人騙給家裡惹麻煩。再說,凌飛雖是恩侯府的少爺,可凌家同商家有親,爹一直覺著早些年那些謠言同商家有關,心裡自然不高興。」


  穆清這樣一說,小扇子跟了他這些年,也知道他所說的那謠言的意思,但小扇子卻想法不同,他小聲道:「就算是商家散布的謠言,可小的覺著也沒多錯啊。當年將軍同商將軍文比武比都差不多,若不是將軍尚了長公主,這大將軍之位也未必是咱們府的。」


  穆清沒有說話。


  小扇子瞅他眼,又接著道:「人家不是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么,要小的說,將軍就該大大方方的,有本事商家也娶個公主去。能娶公主也是本事啊!將軍就是太在意了些,扈嬤嬤說公主當年嫁到雲州,隨從侍衛隨邑足有八百人,可如今遣的遣散的散,還剩下幾個?長公主享親王封,食實封萬戶,長公主儀仗前引十人,后從六人,可扈嬤嬤說長公主一回也沒用過……」


  「那是娘自個兒願意,甭說你,我也不能說什麼。」穆清揮揮手,略有些煩躁,「你下去吧。我自個兒呆會兒。」


  小扇子走出兩步,忽地回頭:「對了,少爺,外院那於管事死了。」


  「哪個——」穆清想起來了,很是意外,「怎麼死的?」


  小扇子笑得詭秘,走回過來在他耳畔輕聲說了一句。


  穆清不解:「馬上風……什麼叫馬上風?」


  「就是——」小扇子低低解釋。


  穆清臉紅了,乾咳兩聲:「這也能死人?」


  小扇子嘿嘿笑,又帶了幾分解氣道:「這傢伙肥頭大耳瞧著就不是好東西,上回還出來作證,你說他一個管花木的盯著少爺幹啥?如今連死都死得見不得人,估計平時沒少幹壞事。聽說他婆娘嫌丟人,連靈堂也沒設就把人給埋了。」


  穆清對這個不感興趣,聽過就攆小扇子走:「他是府里管事,作證就作證,人都死了,還提什麼。」


  他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我的爺,你可別看誰都是好人。沈姑娘他們可是說了,這府里有人想對付少爺呢!少爺您要是再不長點心,哪日要是再被算計了,凌少爺未必能救你第二回。」小扇子憂心忡忡,苦口婆心,「再說了,我覺著沈姑娘說得對,這人哪,就得靠自個兒,我爹原先對我不也挺好,後來還不是把我當仇人一般往死里揍,自個兒親爹都靠不住,何況是外人。」


  穆清沉默了一會兒,揮揮手:「行了行了,出去吧。」


  親爹都靠不住?


  不,不會的。


  穆東恆是嚴厲了些,可無論前世還是這一世,穆東恆也沒真正苛待過他。


  吃的用的無一不精細,香楠貴重難得,可前世穆東恆寧可自己不用,也會省下來給他。


  至於交際,這一世就算了,但前世他也曾交過幾個士族子弟,其中有一個外地來的沒落士族子弟雖說年歲比他大了好幾歲,但為人不卑不亢,言辭磊落風趣,武道修為也很是不錯,同他幾乎是一見如故,可後來這人卻打著他的旗號在外頭同私鹽販子做生意,後來被穆東恆發現,及時將事情抹平,才沒牽扯到他身上。


  那是他生平頭一回真心結交一個人,也是真心把他當知交好友的。


  自此他也就心灰意冷,專心武道。


  霓裳說得沒錯,他也想好生習武,可是……手不自覺貼住丹田的位置,他遲疑不決。


  若不是心法的問題,是別的問題導致的呢?


  無可否認,穆家的心法確實上品,要不然就算他天賦再好再用功,也不可能在十七歲就達到了接近突破八層的境界。


  繼續練下去賭一把?

  還是就這樣蹉跎下去?


  思來想去,他拿不定主意。


  心亂如麻的站起,耙了下頭髮,他朝外走去。


  小扇子蹲在廊下,見他出來:「少爺要去哪兒?」


  「我去白大哥院子看看,今天爹沒出去,白大哥應該在家。」穆清道。


  兩人一道出了院子,走到半路就見白遠之過來,看模樣應當是從府外回來,他一邊走一邊同身邊的一個男子在說話。


  「那是誰啊?」小扇子見來人眼生,問了一句。


  問過之後沒聽見穆清的聲音,轉首一看,穆清正呆愣地站在原地,小扇子停下腳步。


  白遠之已經看見穆清,帶著那人走過來。


  小扇子好奇看了那人一眼,約莫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穿一身深藍長袍,幹練中透著斯文。


  「長生。」白遠之笑起來,「我正說待會兒去你院子看看。」


  穆清沒有回神。


  白遠之微微詫異:「長生?」


  穆清這才反應過來,目光掃了一眼,那人正含笑看著他。


  臉上的笑容同前世一般爽朗,讓人心生親近。


  白遠之注意到穆清的打量,笑著為兩人做介紹:「這是陸洋陸兄,是爹新收的文書官。」


  穆清只覺腦子有些「嗡嗡」響,一瞬間放佛有數不清的線頭在他腦中絞成一團,整個人都迷糊了。


  「文書官?」他愣愣地重複了一遍。


  白遠之噙笑頷首:「路兄是奉臨人,長生想必也知,奉臨出人才,陸兄文武皆有所長,爹很是賞識。」


  奉臨人?

  他當然知曉,中土七國重武,可不代表文道沒落。


  奉臨就是大瀝有名的大儒之城,大瀝三百年來有名的大儒,至少三成出自奉臨。


  他怎麼會不知道!


  可是,陸洋怎麼會是奉臨人,他,他不該是南方丘林人氏么?

  奉臨和丘林雖說都在南方,可一個在東南,一個在西南,是絕無可能混淆的。


  穆清臉色有些蒼白。


  白遠之幾分擔心地望著他:「可是還有些不舒服?」


  穆清喉嚨發乾,他聽見自己問:「陸兄遠道而來,可捨得家中親眷?雲州離奉臨相距甚遠,陸兄在雲州任職,豈不是照顧不到家裡?」


  陸洋清朗而笑:「大丈夫自當立於天下,何必拘泥一地?何況在下家中有祖訓,男兒成年後便會遊走他鄉,以求博聞廣知。多謝穆少爺掛懷,家父家母雖是良籍,但也有幾分見識,二老都極為支持在下。至於在雲州任職本也是在下所願,四年前在下初出家門就來過雲州,也曾同大將軍有過一面之緣,不過那時在下閱歷尚且不足,故而未曾停留。」


  良籍?


  竟然是良籍!

  而且四年前他就見過父親!

  上一世他同陸洋的相識就是在那個時候……


  穆清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回的院子,腦子裡似乎有數百種聲響嘈雜在一起,吵得他沒辦法想東西。


  「少爺……?」小扇子覺得穆清十分不對勁,遲疑著喚了一聲。


  穆清一把抓住他的手:「讓孔祥備車,我要出去!」


  「可是少爺不是說等將軍去軍營——」


  小扇子的話還沒說完,穆清驀地轉首推了他一把:「我叫你去備車!」


  穆清那張漂亮的面孔上,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小扇子一時間也沒辦法形容,只是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穆清這一下推得有些大力,他打了個趔趄,穩住身子看了穆清一眼,穆清推了他之後似乎也沒察覺自己力氣使大了,他獃獃地站在原地,眼神茫然之極。


  這一刻,他脫去了方才的憤怒,孤零零站在那裡,好似一個無助的孩童。


  小扇子有些害怕也有些擔憂,想說什麼又覺得不對,轉身飛快地去喊孔祥了。


  ###

  沈霓裳剛同司夫人在花廳坐下,準備用午膳。


  小翠「蹬蹬」跑進來,先朝司夫人行了一個禮,然後看了下沈霓裳有些欲言又止的躊躇。


  司夫人懶懶看她一眼,並不說話。


  沈霓裳抿嘴莞爾:「說吧,什麼事兒?」


  小翠不好意思的笑笑,這才稟報:「方才小扇子找玉春姐姐傳話,說是穆少爺來了,想見小姐。」


  司夫人本是一副憊懶模樣,聽得這話頓時露出奇異色:「穆少爺想見霓裳?現在?」


  小翠點點頭:「他就在外面馬車上。」說著又補了句,「馬車停得遠,沒讓人瞧見。」


  「這個點兒午膳還沒吃吧,才多少日子沒見,就急成這樣?」司夫人朝沈霓裳調侃挑挑眉,「去么?」


  沈霓裳皺皺眉。


  小扇子才來傳信找了玉春,她就這樣大搖大擺出去,著實有些打眼,何況還是這個飯點上。


  「怎又笨了?」司夫人唇角勾起,「又不是非得走正門,你忘了自個兒上回怎麼回來的了?」


  沈霓裳霎時醒轉,方才一時間,她還真沒想到。


  司夫人見她神情就知她懂了,嫣然一笑,朝妙真點了點頭。


  妙真抿嘴笑笑,將鎖匙遞給小翠。


  「那我先出去了。」沈霓裳道。


  司夫人也不看她,夾了一箸菜,另一手隨意揮了揮,「沒大事兒就早些回來用飯。」


  這時正是午膳時間,府里並不見多少人。


  主僕二人一路順暢的到了倒夜香的后角門,小翠開了門后小聲道:「小姐,奴婢就在那邊樹后等,你來了丟個石頭進來,奴婢就知道了。」


  等沈霓裳出去,回頭看了眼,小翠已經把門鎖好。


  她按著小翠說的位置行去,沒多久,果然看見穆清那輛沒標記的馬車。


  孔祥見她過來,從車頭跳下,將車門打開。


  穆清伸手過來拉她,沈霓裳搖首,單手撐住車底板,輕輕一借力就上去了,動作十分靈巧輕盈。


  穆清看得一愣,待她坐定:「霓裳你習過武?」


  沈霓裳搖首,看出他的疑惑:「我想習,但體質不行。」


  穆清「哦」了一聲。


  見穆清情緒有些奇怪,沈霓裳打量他幾眼:「有事么?」


  乾巴巴叫她出來又不說話,她還沒吃飯呢。


  穆清垂著腦袋:「霓裳,我想習武。」


  沈霓裳驚異了,忍不住又端詳他幾眼:「你不是在習武么?」


  「我想換一本心法,」穆清抬首看向沈霓裳,一雙比女子還漂亮的桃花眼直直地看著沈霓裳,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有些迷茫和期待,「霓裳,你說好不好?」


  換心法?

  好好的換什麼心法?

  穆家是開國時就有大家族,內功心法應該也是上乘。不過照她前世看的那場打鬥來說,穆家的心法彷彿有些剛猛過余,而穆清身姿纖長靈巧,其實並不十分相配。


  想到這點,沈霓裳忽地心中一動,似乎有什麼念頭隱隱冒起,但她又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上士族子弟習武三歲便開始打根基,五歲開始練筋骨,若是有資質,七歲到九歲間開始習練心法。


  難道穆家的內功心法……沈霓裳驚疑不定,可穆家傳承這麼多代,也沒聽說過心法有問題。


  更何況,若真是心法有問題,那豈不是說無形中那雙大手的主人就是……


  「為何要換?」沈霓裳按捺下那個連她自己也覺不可能的想法,鎮定地問。


  「就是想換。」穆清低下頭,語聲低低,「我練這個不得勁兒,想重新換一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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