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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陰奉陽違

  扈嬤嬤獨自走了進來,一進門就朝凌飛深深一禮,口稱答謝。


  凌飛受了半禮,讓扈嬤嬤起身。


  小扇子心急火燎,將孫東之事說了出來。


  扈嬤嬤面色陰鬱的聽完,但並無驚詫之色。


  「果然是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扈嬤嬤恨聲道,轉身吩咐孔祥,「你去同白少爺說一聲,讓他拿人。」


  孔祥領命去了。


  孔祥走後,扈嬤嬤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這後頭的後續也說了出來。


  扈嬤嬤在宮中多年,雖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但該有是手段也是有的。


  先前是不知內情,也不夠線索,後來有了線索,加上對穆清的行為習慣也足夠了解,很快就將目標鎖定到穆清院中。


  結果剛剛派人去查穆清院中的人就發現孫東不見了,她才趕緊過來,正好同小扇子說的對上。


  不必說了,那府中後門的鑰匙,也應該是孫東弄到后拿給秀姿的。


  可是氣得再厲害都沒用,孫東應該是早上得到秀姿被拿住的消息后跑的,此時只怕早就出了城,哪裡還找得到人。


  讓白遠之找人,不過也是心存萬一的想法。


  扈嬤嬤也明白,這人多半是找不到的,可正因為明白,心裡更加憤怒:「這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自己跑了竟然還敢把自個兒的孽種賴到主子頭上!長生何曾有半點對不住這狗東西的地方!」


  凌飛也明白過來,問:「穆少爺身上的胎記這人知曉?」


  「長生身上有胎記之事只有我同將軍還有少爺的奶娘吳媽媽知曉。」聽得凌飛發問,扈嬤嬤也不好再黑著臉,語氣緩了幾分,「他定是從吳媽媽處知曉的。他自個兒跑了,想是擔心自個兒的賤種,故而給那賤人遞了消息,誣賴到長生身上。府中子嗣單薄,他只怕想著即便是長生不認,將軍也不會隨意處置。」


  扈嬤嬤說完,凌飛頷了頷首。


  這樣一說,就說得過了。


  孫東同秀姿有了私情,趁穆清不在府中時,約在城南私會。秀姿早上孕吐被扈嬤嬤發現,交給了大管家,孫東得知消息就準備逃跑,離開之前應該還是有些放不下,所以給秀姿傳了一張字條,希望能給秀姿留條後路。


  就扈嬤嬤的觀察,此事應該不是預謀,秀姿自己都不知自己有孕,請來大夫把脈驗證后,秀姿的面色驚懼,說明她一開始並未想到會被發現。


  而孫東也逃得匆忙,顯然也是得知消息后才嚇跑的,那張字條雖是害得穆清不淺,但除非秀姿不被揭穿,一旦揭穿,再加上他這麼一逃,傻子也能猜出這其中的關聯。


  這樣看來,這計謀也粗淺得緊。


  不過事出突然,他能想到這一手,已經算是了得了。


  至於秀姿能不能逃脫,他只怕也是抱著盡人事聽天命的想法。


  屋中幾人都沒一個蠢人,且自身也都是長年累月呆在深宅大院的人,這樣幾方信息一對應,事情的脈絡也就理得差不多。


  凌飛商子路連同扈嬤嬤將事情回溯了一遍,三人都作如是想法。


  沈霓裳站在一邊,沒有做聲。


  說完事情后,扈嬤嬤進內間去看了看穆清,又是憐惜又是心疼地道:「還好老天有眼,有凌少爺相助,我家長生才洗清冤屈,可惜白白挨了這頓家法,真是受大罪了。」


  說罷,扈嬤嬤交待小扇子晚上不許睡好好守著,小扇子拍著胸口道:「嬤嬤就放心吧,就是嬤嬤讓小的睡,小的也不會睡的。」


  扈嬤嬤還要去審秀姿,同凌飛商子路十分感激地再度道謝后就走了。


  不多時,就有下人來請凌飛商子路去用膳。


  沈霓裳抬眼望了望,天色已經差不多暗下來了,微微皺了皺眉頭,跟著兩人去了旁邊的屋子。


  下人擺好膳,凌飛就讓人退下。


  屋中只剩他們三人。


  「霓裳也餓了吧,快過來坐。」商子路大大咧咧坐下后發現沈霓裳還在朝外張望便叫她入席。


  沈霓裳看將軍府的下人走遠了,轉身看向凌飛:「能不能讓你的人去同——我娘說一聲?」


  她今日出來沒想過在外頭過夜,眼下天色晚了,按司夫人的性子只怕還在酒樓等著。她一直沒開口就是在猶豫,她原本還是想回去的,不想給司夫人帶來太多麻煩。


  她相信她不回去,司夫人應該也有辦法掩飾,但不回去似乎也有不便處,可若是真要回去,也有許多麻煩。


  她是作為凌飛的婢女來的,若是她獨自離開,卻有些說不過去。


  她今日已經出了風頭,不適宜再有什麼太過打眼的舉動。


  如果她感覺沒錯的話,穆東恆應當已經是主意到她了。


  凌飛看她一眼,面上淡淡:「早就派人去了,放心吧。」


  沈霓裳聞言怔了下,這才想起之前進屋之前,凌飛好似對著一個方向做了個手勢,眼下一說,顯然應該就是在那時,他就通知了他身邊的暗衛了。


  這人倒是想得周全,可也太周全了些……


  她那時還沒決定究竟要不要回去呢!

  事情已經過了,沈霓裳也知道凌飛的脾性,也懶得同他打嘴仗,遂乾脆的過來入座開吃,正好肚子也餓了。


  疑慮再多,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


  ###


  外院二管事於光同大管家一道,跟著穆東恆又回了書房。


  大管家將前前後後的事情同穆東恆細細稟報了一番「……事情就是這般。」他望了身後耷拉著腦袋的於光一眼,「小的瞧著凌少爺問罪於管事只怕也是想尋個由頭替少爺開脫,並非真正問罪。不過於管事對少爺的行蹤倒是記得牢靠,連一月前的事情也記得清楚。」


  大將軍府的這位大管家算是穆家的老家奴了,自他往上,祖父輩乃至父輩都是穆家的管家。


  他這大管家一職便是從他父親手中接過的。


  穆東恆沒有說錯,他這一支在穆家整個家族中都算是家風清正的。


  大管家個性方正,也忠心,對於光這種半路來的管事自然不大喜歡,何況,於光素來為人也有不少令人詬病不齒之處,做事情也愛偷奸耍滑,大管家自然不大看得慣。


  但早些年同穆東恆提過兩句后沒有見效,他也就不再多言。


  可今日凌飛雖說是借題發揮,但說的也不是半點都沒道理。


  一個外院二管事竟然將主子的行蹤記得這樣清楚,往好了說,是盡忠職守,往不好了說,「窺主」這個罪名也不冤枉。


  端看當家的怎麼看了。


  在大管家眼裡,穆清再怎麼不爭氣,也是將軍如今唯一的子嗣。


  大管家還是忍不住刺了於光一句。


  穆東恆「唔」了一聲:「行了,你先出去。」


  大管家行禮告退,走到門口,穆東恆又吩咐道:「拿我的帖子去端和堂請個大夫去少爺院里看看,你年紀大了不用守,派個頂用的去守著便是。」


  大管家恭聲應下,退下了。


  穆東恆冷冷地看著於光:「把事情好生給我說個清楚!」


  「將軍放心,小的擔保此事出不了差錯。」於光賠笑道,「秀姿那姦夫便是吳媽媽的兒子孫東,他們兩人都不知道此事同小的有關,這事兒說來也是湊巧來著。將軍大可放心。」


  「我讓你說!」穆東恆抓起早前沒有扔出去的玉鎮紙猛地砸了過來,於光嚇得一閃,玉鎮紙帶著風聲擦過他的耳邊「呯」地一聲撞到牆上,再落到青磚地面「嘩啦」斷成三截!

  「將軍恕罪,小的這就說,這就說。」看出穆東恆盛怒,於光連套近乎的「正信」也不敢自稱了,一下子跪在地上,「將軍也知道小的同清少爺的奶娘吳媽媽有幾分交情,大概吳媽媽走前也同他交待過,不過應當是沒說詳細,只是說小的原先照料過她,所以孫東同小的偶爾也搭幾句話。早前幾月,小的發現孫東看上了正院里的秀姿就留了些心。後來……後來——」


  於光抬起頭,有些不敢說下去。


  穆東恆不做聲,只冷然看著他。


  於光埋下腦袋:「孫東同秀姿好上了,又怕府中規矩,不敢在府里私會。小就給他出主意,讓他同秀姿在府外相見。正巧那兩回清少爺出門同他交待了,他就約了秀姿出去。可小的也不知他們竟然連孩子也弄出來了,今日扈嬤嬤發覺秀姿不對,小的就知會了孫東,他就跑了……後來小的也就將計就計,那字條是小的扔進去的,此事並無他人知曉——」


  「將計就計?」穆東恆笑意譏誚,「你還自覺高明!你想做什麼?想讓我憑藉這罪名將他打死?」


  於光縮縮脖子,不敢抬起。


  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那姦夫同那賤婢相好,也是你攛掇的吧?」穆東恆冷聲問。


  於光肥碩的身子匍匐在地上抖了兩下,終究不敢隱瞞:「是。」


  穆東恆久久沒有動作,看著穆清這樣一個不爭氣還****逍遙,他心裡實在忍不下。發現孫東對秀姿有意后,他就開始攛掇。


  一開始也沒如何的計劃,只是覺著此事若是成了,也算是拿住了孫東的把柄。


  可沒想到兩人一下子就弄出了孩子,他也是今日事發才知道秀姿懷孕的事,同孫東帶信后,孫東原本還不肯走,他連哄帶嚇把人弄走後,一時也捨不得這個機會,乾脆就陷害了穆清一把。


  這計劃倉促,說來也不如何周全。


  可沒想到效果還不錯,那秀姿果然咬死了穆清不放。


  穆東恆也對穆清行了家法,將穆清抽了個半死。


  那一刻,他心中竊喜萬分。


  他是真想過穆東恆能打死穆清的。


  這對旁人說來不可思議,但對於知曉某些內情的他,卻是認為大有可能。


  他知道,穆東恆是想過穆清死的。


  「你收拾下,等過些日子就去魯山的莊子,沒有叫你,不許離開半步!出去吧。」穆東恆淡淡開口,「把你的家眷也帶上。」


  去魯山的莊子?


  魯山離雲州幾百里,幾乎靠近茂國,是穆家最偏遠的一個莊子,讓他去魯山,等同發配!


  這一去,日後就是有榮華富貴也沒他的份了,他哪裡肯去。


  「將軍,饒過小的吧。」於光急急地爬到穆東恆腳下,胖成一團的臉色涕淚交橫,「是小的錯了!小的自作主張,小的再也不敢了,將軍你看在環表姐的份上就饒小的這一回吧!環表姐可就小的這一個親人了啊,就算小的做錯了,可小的也是想替將軍分憂,長公主那頭胎——」


  哭求了幾句后,他忽覺身上驀地一冷,抬起頭只見穆東恆冰凍得嚇人的一張臉,他打了個激靈,像被卡住脖子的雞鴨一般,聲音戛然而止。


  「說下去——」穆東恆面凍似冰,語聲卻出奇的平靜,「把你方才沒說完的話說下去。」


  於光被這樣的穆東恆嚇住了。


  他心思不正,不是多聰明,更不是多膽大的人。


  方才的話,他知曉了二十年,但從未想過要出口,剛才不知怎地,一個沒控制住,就脫口而出了。


  而此時,這樣的穆東恆也嚇得他不敢生出隱瞞之心。


  他哆嗦著:「是,是環表姐同小的說,說的」


  「她怎麼說的?」穆東恆語聲聽不出喜怒。


  「環表姐說,說,」他咽了口唾沫,「說將軍答應她,不會讓公主生下孩子——」


  「然後呢?」穆東恆語聲依舊平靜。


  於光完全不敢抬首,小聲道:「環表姐沒說旁的,只是後來小的聽說,聽說……公主頭胎生下死胎……」


  「繼續說。」穆東恆又是三字。


  「小的,小的還聽說公主懷清少爺的時候懷相……懷相不好……」於光整個人都貼到地上,這一句的語聲也低得幾乎聽不見,說完這句后,他又慌忙加了幾句,「將軍放心,小的知道將軍一直都記得環表姐,將軍一言九鼎,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環表姐同遠之。小的都明白,都明白。將軍就留小的在這兒替將軍辦事吧,將軍不是還要找那神鬼道人么?小的一定盡心辦差事,再不敢自作主張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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