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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望塵莫及

  無論哪一個,都是他望塵莫及的人上人。


  其實,在夥計同他稟報的時候,他的心情是極為高興,甚至是還帶出了幾分雀躍,就如同十幾歲,初初慕艾時一般。


  他想起了今早,他出門前,父親喚住他,問他親事如何打算。


  他說,如今要同沈姑娘籌備香鋪,眼下並無心思。


  「沈姑娘……」父親沉吟片刻,忽地提出了一個讓他心跳快幾分的提議,「不若你娶了她如何?這姑娘品行不錯,雖是原本出身低了些,可如今也記上了族譜,同咱們也配的。聽你說也是個有本事有成算的,正好給你做個賢內助。而且,這般一來,咱們同沈家也不用鬧得這般僵硬,反正都是沈家小姐,沈重山想必是會同意的。」


  父親越說越覺可行,幾乎忍不住就讓人去喚嬸娘來幫著去沈府探問。


  有那麼一瞬間,他也被父親說動,更甚至於,在聽到父親哪一句「不若你娶了她如何」時,他的心就極快地跳了一下,他幾乎張口說「好」。


  可是,他還是忍住了:「如今我們才同沈家解了一門親事,此際再提,並非好事。人家沈家小姐也不是任由挑揀。兒子不急,此事還是日後再說。」


  話是這樣答的。


  但他心裡真正的緣由自己最清楚,他想起那個女子淡漠冷靜的一雙眼,即便是在充滿的怒氣的時候,那雙眼也是深幽驚亮得晃花了他的眼。


  他的潛意識告訴他,這件事沒有父親想得那樣隨意。


  即便是沈重山,只怕也擺布不了她。


  不若從長計議。


  反正日後也會有不少機會相處,她總能知曉他是個如何的人。


  可是此刻……


  生意人要的就是八面玲瓏,消息靈通。


  穆將軍府的少爺,商將軍府的少爺,再加上一個商將軍府的表少爺,姓凌,王都出身,看那氣勢比穆家少爺還要張揚幾分,又有資格覲見御前……還能有誰?

  在這三人跟前,她都不顯卑微,甚至這三人看著還有幾分讓著她。


  難怪了……


  他自嘲一笑,難怪她有那樣的底氣,她如何看得上一個商賈出身的他……


  有這樣的皇親貴胄珠玉在前,便是他,也不會把眼光放低

  「少東家——」夥計不知何時進來,見他目送沈霓裳馬車遠去,兩人相處日久,那夥計便帶出些調侃,「那沈姑娘可是同少東家……」


  張家同沈家的事,這夥計在茶樓做了七八年,自然也知曉個七七八八,何況,早前他還替張少寒給沈霓裳帶過話,引過路。


  自然知曉自家少東家是因這個沈姑娘才同意了親事,然後又因為這位沈姑娘才又拒了親事。


  他也看見了沈霓裳同穆少爺在一起,可知曉兩人身份的他,並不覺得那兩人會有何干係。


  論身份,自然還是他家少爺更合適些。


  「我同沈姑娘只是合作,日後莫要亂說,毀人清譽。」張少寒垂目說的句,轉身朝外行,「即便是合作的事,你也不可同其他人提及。」


  夥計愣愣半晌,「哦」了一聲。


  ###


  穆清帶著小扇子跟著沈霓裳主僕上了馬車,直奔脈然齋。


  一路上,穆清心情飛揚,不時偷偷看沈霓裳。


  心中早前的鬱悶,早已不見蹤影。


  霓裳看著面上冷,可心裡還是想著他的。


  要不然也不會讓凌飛在皇帝舅舅面前也算上他一份了,穆清心裡甜滋滋的。


  雖然還有很多關竅想不明白,但他只消知道霓裳在為他著想,只這一點,就足夠他喜悅。


  至於凌飛,他也有自知之明,這樣的事兒,除了凌飛,也找不出更合適的人選。


  既然要讓凌飛去辦,自然也不能不算上凌飛一份。


  瞧霓裳同凌飛說話的模樣,還不如他呢!

  穆清想得喜滋滋,一旁的小扇子卻心中無言得緊。


  方才還沒上車的時候,他聽見他家主子問沈霓裳「一萬兩夠不夠,不夠他再想想法子?」


  一萬兩!不夠還想法子!

  雖不知說的是什麼銀子,但他家主子應承了要拿一萬兩銀子出來,這事他是聽懂了。


  一萬兩……小扇子差點沒厥過去。


  穆清的銀子都在他手裡管著,這幾個月給容先生添置東西,花這兒花那兒,前些日子烏歌那兒又拿了一千八百兩,如今他手裡的現銀攏共才不到三千兩!


  穆清自個兒是沒產業的,將軍府每月發的月例是五十兩,穆清滿了十歲后,扈嬤嬤每年從長公主的賬上撥一千兩出來,穆清向來少花錢,這些年存下來也不到一萬兩,這幾個月流水般開銷,哪裡還有一萬兩!


  看著穆清樂呵呵的臉,小扇子心裡苦著臉,還不敢表現出來。


  若在沈姑娘面前,丟了他主子的面子,他這奴才也面上無光啊。


  鼎豐茶樓同脈然齋相隔不遠,還沒等小扇子糾結出個究竟,馬車就停下了。


  脈然齋的鋪門緊閉,四人從後門進了院子。


  容蘇已經收拾妥當,院中十個密封好的罈子,還帶著泥土的新鮮氣息,整整齊齊放在一旁。


  除了一些制香的器具和包裝封好的香料原料,容蘇自個兒的私人物品,不過一口箱子,兩個衣物包裹。


  孔祥也跟過來,同小扇子玉春一道將東西搬上馬車,先裝好一車,馬車就先走一趟。


  剩下容蘇沈霓裳穆清三人,在院中等候。


  「可談好了?」容蘇招呼兩人在茶案前坐下,一面沖茶,一面含笑問兩人。


  穆清此際心情如在雲端,矜持到此刻已經不容易,見容蘇一問,就噼哩叭啦眉飛色舞的說起來,虧得他那半個月都背不下一篇文章的記性,竟然將沈霓裳的話幾乎毫無缺漏的複述了一遍。


  說到沈霓裳讓凌飛以他們二人的名義讓利時,他面上熱熱地,扭捏中的喜悅之心顯而易見。


  容蘇心思剔透,抬首看向沈霓裳,溫柔雙眸中滿滿皆是欣然之色。


  自從制出那意可香后,他心中除了幾分複雜外,更多的是為沈霓裳擔心。


  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懷璧之罪的感受。


  他擔心,擔心這個玲瓏剔透的少女,沒有辦法抵抗住這意可香的誘惑,貿然舉動,從而將她自己置身險地。


  他也思量過法子,但終究還是沒有想出真正妥帖的辦法。


  但此際,他終於可以放心。


  這個少女比他想的還要有魄力和聰慧。


  他沒有看錯人。


  容蘇忽地咳嗽起來,他用手搗住口,將面轉向一邊,穆清趕緊起身替他拍背心,漂亮的眉毛糾成一團:「大哥,不是說好了么,怎又犯了?」


  容蘇壓抑地咳了八九聲,終於將那股喉間癢意壓制下去,因著咳嗽,他清俊的玉面稍稍有些發紅,看著倒添了幾分血色。


  「無事。」他擺擺手,望著沈霓裳直直看來的目光,臉上笑意柔和展露,「偶爾如此,你們不必擔心。」


  「大哥,你這兒究竟是怎麼回事?依我說,咱們還是得看看大夫?」穆清看向沈霓裳,尋求支持,「霓裳,你也同大哥說說。」


  「大哥連你的話都不聽,我說……又有何用。」沈霓裳端起茶盞,垂目掩去眸中神色。


  「不是大哥不聽你們的話,實則是大哥這病乃是胎中帶來,」容蘇望著兩人,語中並無傷感之色,唯有坦然的溫和,「個人有個人的命數,即便是天下最好的大夫,也有無法可施的時候,大哥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你們放心,並無甚大礙,只是身子不強健罷了。」


  「大哥又沒找過天下最好的大夫,如何就能說這樣的話?」穆清聽得心裡難受。


  「好了,這便走吧。」這時,馬車已回,容蘇起身將茶具收到屋中,三人上了馬車。


  到了南門宅子,沈霓裳同穆清先引著容蘇將工坊各處,包括香窖、庫房、制香處,都看過一遍。


  容蘇頷首表示不錯,又將先前送到的十來個挖出的罈子送到香窖中打開,將其中新制用瓷盒封裝好的合香取出。


  穆清好奇湊近,看著瓷盒面上的水墨山水畫,雖是不愛舞文弄墨,也覺那畫筆觸細膩,意境不凡。


  「這其中有些製成香餅,有些我做成了香丸,不過到底如何合適,霓裳屆時可自行斟酌。」容蘇又指了指盛裝合香的瓷盒,「這批瓷盒是我讓人新制的,用了幾幅畫以示區分,遠山圖的盒中裝的便是意可香,垂釣圖裡是小宗香,煙雨圖是深靜香,牡丹圖則是意合香,還有幾種香也各有圖區分。畫是我隨筆所繪,皆留了底樣,你們若覺著當用,也可沿用。」


  「當用當用,」穆清大力點頭,欽佩之極,「我瞧著別家也有畫畫在香盒上的,那畫比起咱們這個就差得遠了。大哥好生厲害!這樣的畫拿出去只怕也能賣不少銀子。對了,大哥有沒有畫好的畫,也給我一副,我那書房正好掛上。」


  「清弟想要什麼畫,為兄看看能不能畫,我畫山水居多,花鳥魚蟲稍次,人物極少。」容蘇笑道。


  穆清原本想讓容蘇替他自個兒畫一副,聽容蘇這般一說又想到沈霓裳在一旁,就有些不好意思張口,只道:「大哥隨意,畫什麼我都喜歡。」


  容蘇含笑允下。


  三人走出香窖,到了第二進,花尋拿著一塊布在擦拭寶劍,抬眼看了三人一眼。


  沈霓裳給他引見:「這位是容先生,是我——同穆少爺的義兄。」說著,又給容蘇引見花尋,「這是花尋,是一位朋友。」


  容蘇溫和頷首,聽到那一句「朋友」,花尋先看了眼沈霓裳,也難得的起身站直,朝容蘇抱了抱拳。


  比起那眼睛長到天上的凌飛,花尋對容蘇的觀感,顯然好了許多。


  將花尋的神情看在眼中,沈霓裳心中想,容蘇這樣的人,只要他願意,大概天生能讓人生出親近和喜歡吧。


  她在心裡淡淡笑了笑。


  「烏歌呢?」沈霓裳問花尋。


  花尋偏頭朝鬼人的廂房看了眼,意思是烏歌在那鬼人房中。


  「他如何?」對於惜字如金的花尋,沈霓裳只好將話問明白,「這兩日情形如何?」


  花尋道:「葯倒是喝,不肯換藥,不理人,每日喝一碗粥。」


  沈霓裳不在,烏歌將他當成主子,每日都會給他彙報。


  他不愛說話,但心裡卻是看得清楚。


  那鬼人並未放下戒心,每日一碗粥,不過是不會立時餓死,只怕那鬼人心中求死之意仍在。


  不過這些話不消他說,他這東家長了九個心竅,用不著他多嘴。


  沈霓裳看向容蘇:「他受傷不輕,之前又絕食多日,對我們防備甚重,眼下雖有退讓,只怕還是存在看一步走一步的心思。烏歌同他說話,他似是也不大信。他寫的字,烏歌也不識得,無法溝通。」


  「他寫的字你們可識得?」容蘇怔了下,問道。


  穆清看眼沈霓裳,搖首道:「烏歌說那是邊文,我們都不識得。」


  容蘇垂眸頷了頷首,並未說話。


  沈霓裳看著時辰已晚,同兩人說了一聲,就上了馬車。


  玉春拎著兩大包香料原料,十分輕巧地上了車:「小姐拿這許多香料回去,是想制香么?」


  沈霓裳點頭:「反正在府中也無事,做些出來,也當練練手藝。」


  說著,她吩咐玉春讓大安停下。


  「去買些紫草和硃砂還有蠟,要上好的。」


  玉春下車,在一旁店鋪中買了些回來。


  「小姐買這些做什麼?」玉春好奇。


  沈霓裳笑而不語。


  回到沈府,沈霓裳領著三個丫鬟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沈霓裳在脈然齋用慣的器具也帶回來了,將東西一一陳設好。


  剛弄好,鎖了屋子出來,外面就響起了叩門聲。


  開門一看,卻是沈秋蓮帶著兩個丫鬟來了。


  沈霓裳將人引進屋中,沈秋蓮看著整屋嶄新的檀木傢具,以及各式精巧擺設,眼底閃過艷羨之意。


  「我原先就覺著三妹妹是個有福之人,如今看來,果真沒想錯。」沈秋蓮不無妒意,可同人不同命,眼下既然打定主意要結交,她也只能恭維,將那份嫉妒散去。


  沈霓裳笑了笑,不說話,玉春奉茶上來,兩人相視一笑,端起茶盞喝。


  看上去,倒是一團和樂。


  「二姐姐今日怎麼想起來了?」沈霓裳還有許多事做,也不想多應付她。


  「早前你在司夫人院中養傷,司夫人將你看得緊,竟不讓人看。」沈秋蓮笑吟吟道,「今日聽說你搬回來了,便來看看你身子如何了。如今看你這般氣色,我也放心了。」


  沈霓裳知道她會說話,察言觀色的本事也不小,故此只端著一張淡淡笑意的面孔,聞言只略頷首:「多謝二姐姐掛心。」


  沈秋蓮看出沈霓裳對她仍有防備,也不以為意,以這位的聰明,若是一下子就對她掏心掏肺,連她自個兒都不能信。


  自己原先算計過她,換做她自己,也沒那樣大度。


  沈秋蓮柔柔笑了笑,問:「三妹妹可知,大姐姐如今在如何?」


  她拋出誘餌。


  沈霓裳「哦」了一聲:「在如何?」


  「前些日子張家的事讓娘氣得不輕,聽說,爹還去了娘房裡——」沈秋蓮靠近低聲,「爹說,若是娘不把大姐姐教好規矩,日後出嫁,半分銀子嫁妝都別想要……娘如今把大姐姐拘在房裡學規矩呢!」


  不給嫁妝?


  這倒是沈重山做得出來的事。


  就目前沈霓裳對沈重山的了解,在沈重山心裡,最緊要的只有兩樣東西,一是銀子二是兒子,至於這兩樣哪一樣更重要些,暫時還分辨不出。


  她記上族譜后,大夫人連著吝嗇的王夫人都賞了東西,沈重山這個父親可是一毛未拔。


  且她在司夫人院中的日子,沈重山也來過多次,她也沒聽見說沈重山給司夫人帶過什麼東西。


  當然同司夫人不稀罕也有關,但由此也可見,沈重山實在不是個大方的男人。


  不過一個當爹的拿嫁妝來威脅妻女……沈霓裳不由失笑。


  「不過有句話,我也不知當說不當說。」沈秋蓮道。


  「無妨,你說。」沈霓裳看著她。


  「大姐姐對三妹妹心裡只怕還有氣,我看三妹妹日後行事還是要多加小心些才是。」沈秋蓮若有深意,「我今日過來,也是得了雅枝帶的話,三妹妹可知雅枝同我如何說的?」


  沈霓裳垂目復抬起:「她說什麼?」


  「雅枝雖未明說,但那意思我也聽明白了。大姐姐讓我過來看看,你這些日子出府是做什麼——瞧著,大姐姐是想尋三妹妹的不是呢,」沈秋蓮目光緊緊盯著沈霓裳的面上,一面說一面小心觀察,「三妹妹連著兩日出府,昨日連午膳也沒回來用……大姐姐可是盯著三妹妹呢。」


  沈霓裳發覺她的窺探之意,面色平靜:「她喜歡盯著就盯著吧,反正如今她也管不到我頭上。我養了兩月的傷,出去走走又有何出奇?」


  「說的也是,我原本也是這樣同雅枝說。」沒看出有何端倪,沈秋蓮討好笑了笑,「不過我聽說,三妹妹今日買了許多東西,可有新鮮之物,也讓我開開眼界?」


  盯著她的,只怕不止沈如彤一人吧。


  沈霓裳抿了口茶:「並無甚新鮮的,只是我受夫人照顧,心中愧受,故而想自己做些東西孝敬,如今還沒成,卻是不方便給二姐姐看了。」


  「無事無事,是我唐突了。」沈秋蓮聽她這樣說,也無懷疑,若是這樣的理由,那沈霓裳這兩日出門,也在情理當中。


  換做她是沈霓裳,攤上司夫人這樣一座靠山,她也會卯足了勁兒的討好。


  沈秋蓮又坐了會兒,同沈霓裳雜七雜八閑聊了一陣,便識趣地告辭走了。


  這日晚上,玉春同小翠回房練功,二丫守在一旁。


  沈霓裳看了會兒書,眼睛有些累,將書合上,看了眼旁邊的二丫,這幾日下來,臉上的蠟黃淡了許多,一雙眼睛還是大得出奇,看著五官還清秀,看面上那呆板的神情,反倒讓那清秀少了幾分。


  她院中如今這個三個丫鬟,玉春算是個俊俏美人,小翠長相也秀美,二丫相較就要差上一些了。


  「你是哪裡人,還記得么?」她問。


  二丫聞言將一直放空的視線對準過來,她雖然站在沈霓裳身邊,視線焦點並未落在沈霓裳身上。這一正對,眼睛雖大,瞳仁也黑,可怎麼看也看不出一分靈動之色,讓人只覺得木木的。


  所謂眼大無神,應該說的就是二丫這種。


  「記得。」二丫看著他,沒有情緒的回答。


  倒跟花尋一個德性!

  「說清楚些。」沈霓裳抬抬眉毛,「你原先家裡的情形如何?」


  二丫同沈霓裳對視,忽地開口問:「你不想要我了么?」


  沈霓裳一愣,好笑:「為何這麼說?」


  「那位司夫人嫌棄我臟,你也覺得我不好看。」二丫直直望著她,「你嫌我丑么?」


  「我幾時說你不好看了?」沈霓裳錯愕。


  「你沒說,但你在心裡說。」二丫看著她,語氣毫無起伏,「你方才看著我的時候,心裡就覺得我丑。」


  沈霓裳呆了一瞬,又好笑:「你方才不是沒看我么?」


  「我看得見。」二丫只回了一句。


  看得見就看得見吧,看著二丫,沈霓裳也難得的生出些趣味,這丫頭看著不聲不響,倒有些出人意料的敏銳。


  「你不想要我了么?」見沈霓裳不說話,二丫又追問了一句,問出后,她緊緊盯著沈霓裳的眼睛。


  「沒有啊,」沈霓裳笑著搖首,頗為奇怪,「你怎麼會這麼問?」


  在沈霓裳說完話后,緊盯著她眼神表情不放的二丫,木木的面上似乎鬆了口氣,但怎麼也不肯回答沈霓裳的這個問題。


  她低頭不說話。


  沈霓裳暗忖了下,驀地開口:「你覺著我嫌你丑,所以不要你,可是有人這樣做——」那個「過」字沒出口,她頓住,心裡霎時明白過來。


  還能有誰?


  她心裡頓時升起些許憐憫。


  玉春說,二丫被父母賣給王家做童養媳的時候才八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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