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晨陽光從窗戶里透了進來。
林浩軒躺在床上，扯過被子蓋住頭，翻了個身正準備繼續睡。
「beautiful girls，all over the world～」這時林浩軒的手機響了起來。昨晚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忘記要關靜音。林浩軒胡亂摸過手機，看了一眼。猛地坐了起來，正是昨天那個卡特。
「喂，您好？」林浩軒小心翼翼地問。
「浩軒嗎？我們馬上就要到了，怎麼樣，有沒有起床啊？」卡特的聲音里還是帶著歡快。
林浩軒聽著話筒里傳來巨大的風聲，抬眼看了看一旁的鬧鐘，明明剛到八點鐘，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是，我已經醒了。」
「哈哈哈，那就好，我還擔心影響你休息呢，我們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到了，主要是想問問你，你的住處附近有沒有什麼廣場，大一點的！」卡特略有尷尬地問。
「廣場？」
「對，因為我們的交通工具比較特殊，所以需要一個大一點的地方。而且最好人少一點的。」卡特說道。其實他決定開直升機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向林浩軒證明自己對他有多麼重視，另外也是為了展示研究院的排場，讓林浩軒相信自己不是騙子。但是忽略了停機坪的事…直到飛了一半想起來這件事之後再想掉頭也來不及了，只能打電話問問林浩軒，原本想要的那種震撼出場方式也顧不得了。
「呃…我們這邊有一個籃球場，夠不夠？」林浩軒想了想說。心裡感嘆萬惡的資本主義就是不接地氣，還要大一點，還要安靜？是怕車被偷了嗎？嘴上卻不能這麼說。
「籃球場？」卡特嘀咕著，明顯在跟人商量什麼。
「好，那裡人多嗎？」卡特問道。
「嗯，基本上只有我們孤兒院的孩子在那裡玩。」林浩軒揉了揉太陽穴回答。
「那就好，我們一個小時之後到，我現在實在太期待跟我們有史以來最傑出的天才之一見面了！」卡特又換上了那種歡快的語氣說。
「我也是！」林浩軒無奈苦笑，敷衍著回答。他實在想象不到卡特看見自己這個天才的慫樣是什麼表情，會不會心疼自己大老遠趕來的油錢。
…
「小軒，今天起得這麼早？」李姨看見林浩軒下樓，轉頭看了看掛鐘驚訝地問。
林浩軒聳了聳肩說：「沒辦法，一會可能有幾個學校的人來找我聊聊交流生的事，嗯…可能是外國人！」
「外國人啊？小軒就是優秀，外國人都要親自來見你，但是可不能輕易上當，一會一定要帶回家來讓我看看，畢竟我經歷的事比你多太多了！知不知道？」李姨短暫地驚訝了一下，關切地說。
「遵命！」林浩軒敬了個滑稽的軍禮說道。
「好了，先吃飯吧！不知道你這麼早起，先喝點牛奶吧！」李姨被他逗笑了，擺擺手說道。
…
「浩軒哥！」幾個孩子看見林浩軒過來，抱住籃球打著招呼。
這幫孩子看起來最大的不過十一二歲，最小的可能只有六七歲。
「怎麼樣？今天誰贏了？」林浩軒接過球問。
「浩軒哥，他們總欺負我們。」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告狀說。「我們都打不過他們！」
看著這群孩子，林浩軒是發自內心的開心，雖然他們有時吵吵鬧鬧讓人心煩，但跟這些孩子在一起有一種油然而生出的家的感覺。
「哈哈哈！沒事的小宇，等你長得跟他們一樣高就好了。」
「那還要等很久呢！」小宇低聲嘀咕著，顯然對這種勸解很不滿！
林浩軒摸摸他的頭，這才是孩子該有的樣子嘛！雖然出生在這樣的小鎮，起碼能過得很開心。不像那些大城市裡的小孩子，每天談論的都是什麼英雄聯盟，Dota之類的。最恐怖的是之前看見一個小學生用家長的銀行卡打賞主播二十八萬。林浩軒記得之前自己看見這個新聞的時候差點把剛喝的水噴出來。二十八萬，自己小學的時候二十八塊都是一筆巨款了好嗎？當時驚得他撫著自己的胸口感慨後生可畏，哪有面前這些孩子可愛。
「好了，你們先回去，一會哥哥要在這接幾個人，好不好？」林浩軒說道。
「我們還沒玩夠呢！」幾個孩子明顯不快地說。
「一會我回去每人一杯奶茶好不好？」林浩軒大手一揮說道。
「好！」幾個孩子歡呼著，抱起球向孤兒院走去。
「浩軒哥！我要喝巧克力的！別忘了！」那個最小的孩子突然回過頭對林浩軒說。
林浩軒比了一個OK的手勢，那個孩子才心滿意足地跑走了。
林浩軒看著這幫孩子的背影，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當初李姨會選擇在孤兒院工作，還有她那句「希望其他孩子們也都會開心」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浩軒走到了籃球架邊坐下，靜靜地等待卡特到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內心澎湃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破體而出，在心底呼喚他。
他就這樣靜靜地靠著球架，打了個呵欠，不知不覺地在陽光下睡了過去。
彷彿有一聲蒼老的嘆息從四面八方傳來，幽怨而又無奈。
林浩軒不知道，命運這種東西啊，一旦動起來，幾乎不可能再阻止，命運是不能換的，除非願意拿命換。
…
「嗡嗡嗡嗡…」
林浩軒被巨大的風聲吵醒了，他感覺自己正被一片黑影罩住了。
他揉揉眼睛，抬頭看了看，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那是一架直升機，正緩緩靠近這裡，巨大的機翼捲起陣陣狂風，周圍的樹都被吹得不斷擺來擺去。離地面越近，林浩軒越能看清楚了，裡面坐著的明顯是個外國人。
「我…靠！」林浩軒不由得爆了個粗口。
這不可能是那個貨吧，原來說什麼特別的交通工具根本不是裝13，是真的特殊啊！直升機這種東西在他前二十一年的生命里貌似只有在電影里才看過吧。沒有這麼大的空地怎麼能停下一架直升機呢。林浩軒就這樣直直地盯著飛機在他面前降落，他甚至覺得自己都要被巨大的風吹走了，不自覺地向前彎了彎腰。
「說實話，直升飛機這種東西坐起來真是很難受。」卡特邊走出飛機邊跟駕駛員抱怨，「尤其是坐像你這樣的瘋子開的飛機！」
回身看見一個看起來二十齣頭的少年正靜靜地盯著自己，頂著一頭剛被風吹過的干鳥窩似的頭髮，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上面印著兩個鮮紅的大字「奮鬥」，下身一條米黃色的短褲，腳上還趿拉著一雙拖鞋，如果卡特是個中國人一定會脫口而出死宅兩個字…
卡特看著這個年輕人，覺得似曾相識，但一時間卻想不起到底在哪見過他。
還是卡特先收回了目光，走到遠處，摸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放在耳邊。
「beautiful girls ，all over the world」雖然火星哥的歌聲依然那麼有磁性，但是在這種安靜的氣氛中顯得有些突兀。
「喂！」林浩軒咽了口唾沫接通了電話，眼睛卻一直盯著面前的直升機。
「浩軒啊，我們已經到了，你在哪啊？」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想我在你身後！」林浩軒獃滯地說。
卡特猛地轉過頭看著這個面前拿著手機的少年愣住了，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幾秒。
長久的沉默…
看著卡特的樣子，林浩軒不自覺在心底苦笑，果然這個外國人被自己嚇住了，誰心裡想象的天才都不可能是自己這幅衰相吧。
「浩軒啊！我可算見到你了！」卡特突然向前沖了幾步一把握住了林浩軒的手搖了起來。他突然想起來這個年輕人在哪見過，是在新生檔案里，不過照片里的林浩軒更稚嫩，而且起碼裝扮沒有這麼不修邊幅…最關鍵的，所有東方人的長相在西方人眼裡看來都差不多，就像東方人看所有的黑人幾乎都是一樣的。
「呃…我怎麼稱呼您？」林浩軒這時才開始仔細打量起面前的老者，五十幾歲的年紀，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比正常白人來說顯得略矮，五官卻很標準，那是典型的歐洲人的立體五官，眼窩深陷，高挺的鼻樑上還架著一副無框眼鏡，但可能是年紀原因，身材微微發福，頭髮也略顯稀疏，一身打扮也是標準的學者形象，就像大學里的老師一樣。
「咳咳，正式介紹一下，我是厄爾研究院的教授，Cj . 卡特，主教…歷史！」卡特邊說著邊用力握了一下林浩軒的手。
「呃…卡特教授，要不然先跟我回去歇一歇吧！」林浩軒尷尬地回應著。別說是個外國教授了，就算是自己學校的教授他都沒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
「啊，好！好！」卡特激動地回應著說，回過身對駕駛員比了一個手勢。
「走吧。」林浩軒招呼一聲率先向孤兒院的方向走去。
…
「去去去！你們先出去玩吧，大人還有事要談！」李姨手裡端著茶杯跟幾個探出腦袋往客廳看得小孩說。沒辦法，這群小東西都是第一次在電視以外的地方看到外國人，當然抑制不住好奇心。幾個孩子鬨笑一聲跑來了，眼神卻還是不自覺的飄向屋裡。
「教授先生，請喝茶！」李姨把水杯放在卡特面前說。
「謝謝！」卡特接過水杯說道。
「教授先生，能不能請您說說為什麼會這麼看中小軒？」李姨坐在沙發上問。語氣中包含著一絲警惕，雖然看起來面前這個外國人沒有絲毫惡意，而且也的確是個標準的教授形象，但李姨還是覺得奇怪不已，雖然她也認為林浩軒很優秀，但是也還不至於讓一個外國教授親自上門拜訪吧。她把林浩軒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當然害怕他上當。
「啊，李女士，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請放心，我們絕對沒有任何惡意！相信您也知道我們已經通過浩軒的學校聯繫過他了，就是為了打消你們的疑慮，另外，我也帶來了一些研究院的詳細資料，便於你們了解。」說到這，卡特從自己的文件夾里抽出了一疊資料遞了過去。
李姨仔細看著面前的資料，卡特接著說：「我這次負責招生工作，林浩軒就是我們最看中的學生之一，他的天賦高到難以想象，也是我們希望重點培養的對象，所以請放心！另外我們知道浩軒的生活狀況，所以我們願意提前授予他院長獎學金，總共二十萬美元，應該足夠他在學院的生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