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王松濤電視效應
「好。吃飯，吃飯，邊吃邊說。」兩個人越說越來興趣，從沙發站起來把方桌放好，碟子碗筷放好，興趣不減。
「長順！」程小琴急眼了，「白天說一天工作了，晚上就是一家人坐一起吃個飯，你還有完沒完了！」
「那啥，小全，快吃，你姨從三點鐘就忙開了，像你小時候一樣好好表現表現，吃個底朝天！」張長順瞟了一眼寶貝女兒哈哈大笑
「多吃排骨，看看你這胳膊、腿，馬秸稈一樣。」程小琴夾起一塊排骨遞給屈廣全。
「媽！」張倩看著屈廣全面前小山一樣堆疊，都是老媽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夾的，有點太搞笑了。
「去，我和你乾娘老了，還得指望小全孝順呢！」這話說的太露骨了！
屈廣全老臉也是有點掛不住，趕緊低下頭。
劉桂香有樣學樣，趕緊也夾了一筷子遞給張倩，「倩倩，你也吃。小時候啊，就是懂事的孩子，你到俺家吃飯，只要是自己認為的好菜，自己不吃都要夾給你哥！」
張倩立即就住了嘴，臉憋得通紅，也趕緊低下頭吃菜。
張長順斜眼看著這倆娘們，差一點噴飯！真是天生一對親家！咳嗽了一聲，張長順看著屈廣全，「小全，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可以說是我們兩家人的希望，你明白嗎？」
屈廣全論心裡年齡，比他們都大，這麼明顯的表示，那還能不明白，連忙點點頭，「叔，姨，我知道！」
「那好，叔說兩點要求，第一，好好學習考上理想的大學，別讓我們失望！第二，不能夠忘本，你是咱雙港長大的，根在雙港，無論將來多大的出息，雙港都是你的家！你媽的事你不要挂念，有我和你程姨的眼在，不會讓你媽落在空地里去！」
張長順看了一眼臉泛粉色的女兒，「倩倩要去幫你賣農藥，我和你程姨支持！」
什麼是不能夠忘本，那就是要知道張家對你屈廣全不錯！你要對張倩負責！
屈廣全連忙回應：「叔，我知道！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看電視，快看電視。」張倩坐的位置正對著電視，橋州市電視台新聞聯播節目之後有一檔在收視率極高的欄目，叫《橋州時空》，正在預告主要節目，其中就有王松濤主任手持功夫乳油接受採訪的畫面。
張倩一說，大家立即就看到了這個鏡頭，立即被電視吸引了。
果然，隨著一陣激昂的音樂聲結束，電視機里傳來了女主持人的聲音：「各位觀眾，大家可能從農村的親朋好友那裡聽說了，今年咱們市麥田大面積出現了蚜蟲危害——」
鏡頭轉換到田間，一株株小麥上面層層疊疊的蚜蟲凸顯在畫面，有點觸目驚心。
「面對來勢洶洶的蚜蟲危害，我們應該怎樣應對呢？記者為此專門走訪了市農業局農業技術推廣中心的王松濤主任。現在就請王主任來給大家說說有什麼樣好的辦法。」
「大家好，我是王松濤。」濃眉大眼的王松濤出現在畫面上，「小麥蚜蟲，用我們橋州市的土話說，就是膩蟲子，今年的大面積高發，有兩個原因，一是四月份的降雨和濕熱，二是長期以來我市農民濫用高毒農藥。」
「農藥的毒性是指農藥對人、畜的危害程度而言，而農藥殺蟲效果的大小叫做毒力。一般來說，農藥的毒力與毒性是一致的，也就是說毒性大的農藥，殺蟲效果也高。但也有不少農藥，毒性與毒力不一致。原因是這幾年我市農民為了儘快殺蟲，盲目濫用高毒農藥，其結果不僅不能夠提高殺蟲效果，反而使蚜蟲對氧化樂果等高毒農藥的耐受性提高。」
張長順看了一眼屈廣全，很是欣賞。
鏡頭切換，王松濤拿起一瓶功夫乳油接著講下去：「提高農藥的效果，就要多學習農藥的知識。要有針對性地選擇藥品，做到對症下藥。。。。。。」
王松濤的講解淺顯易懂，在介紹中，突出了功夫乳油的耐藥性明顯要好於高毒農藥，而且低殘留，對人畜傷害相對比較輕。
記者採訪結束的時候，王松濤強調，作為新時代的農民應該多學習，不能夠躺在老經驗，老把式的陳詞濫調上，只有這樣，新農業才會出現新局面。
程小琴和劉桂香看的津津有味，看屈廣全的眼光更是充滿母性的光輝。
倒是張倩比較自如，憋足了勁要趁熱打鐵：「爸，這個節目晚上10點鐘還要重播，估計，明天還有可能再播，你說，電視里這一播，廣全哥要是弄個30件貨，在咱雙港能不能賣完？」
那個年代，電視的影響可是不容小覷，今天電視說這個好，明天滿大街都賣瘋，有個演員在春晚晃了幾下呼啦圈，全國的呼啦圈都斷貨。要是誰在電視台錄節目的時候，被拍了個背影，也得滿世界的宣傳自己上了電視——「你看，那個後背是我的！」
「額，咱雙港是個大鎮，全鎮人口七萬多人，土地有二十多萬畝，再加上這兩天你們試用以及銷售的情況看，30件還真不多。這樣，明天我給咱們鎮分管的李傑副鎮長說一說，讓他在會上布置一下，你們發個七八十件貨吧。」張長順望了望屈廣全，「小全，你認識這個王松濤？我怎麼感覺你的詞是跟他學的？」
「恩，見過一面，是黃新東大舅的朋友，挺有事業心的。」屈廣全心裡一動，王松濤正值想幹事的年齡，而且願意幹事，要是能撮合王松濤到雙港來，一定比自己更能說服張長順走新農業之路，雙港能走在新農業發展的康庄大道上，也是自己回報雙港人對自己母子的一片深情。
「張叔，我覺得有時間你應該見見這個人，他在新農業發展上很有一套見解，而且聽他說，他原來是農業局局長的秘書，我覺得通過他，還可以爭取到橋州農業局的好項目。」
張長順夾了一口菜，嚼了半晌，那四個一直盯著張長順的筷子。
「你明天一早，就回橋州，去找這個王松濤，看看能不能請他來一趟咱們雙港，他要是願
意來的話，你給我打電話，我去橋州去接。」張長順很鄭重其事。
「爸，你覺得廣全哥說得對？」張倩問。
「咱們鎮新任馬書記這兩天就要上任，聽說比較熱衷於搞農業建設。我想借著這個東風啊。」張長順一指屈廣全，「小全剛剛給我上了一課，確實是要改變思路了，老是這樣麥茬豆，豆茬麥，辛辛苦苦一年能掙幾個錢！」
「那是。」程小琴掰著手指頭「一畝麥，種子得八九十塊錢，上化肥打農藥得小貳佰，再去去收割機的錢，每年還要繳八項提留，就算一畝地一千斤，一斤五毛錢，還能有多少收入。」
「庄稼人的命啊，就是苦。」劉桂香自打生病，明顯感到掙錢真難。
「桂香，我原來的想法和你一樣，就是覺得農民太苦了。辛辛苦苦一輩子，還不如城裡人輕輕鬆鬆一年掙得多。不過，今天聽了小全的話，我覺得我們窮是因為我們沒有開動腦筋，明明走不通的路還要走下去，你不窮誰窮！得換一種方法當農民，就像小全說的那樣，搞什麼觀光農業或者是出口型的農業，再或者是其他的路，收入一定比現在高。」張長順也是個想幹事的人。
「好，我把您的意思給王松濤轉達到。依著我看王松濤能來，一是他剛剛上任，很想燒上三把火，咱雙港也是大鎮，給他當試驗田正合適，二是張叔你比較開放，像你這樣的行政村書記滿橋州也找不到幾個。還有就是咱一下子要了他七八十件農藥，也是對他有利的支持。」屈廣全想了一想，很肯定地說。
「爸，七八十件，那得一萬多塊，廣全哥哪有那個本錢！」嚴重超過張倩的經濟底限，張倩急了，光說王松濤能解決問題嗎。
「不就是一萬多塊嗎，明天讓你媽早上起來就去取。我給李鎮長溝通好以後，我就不出面了，你們幾個同學辛苦辛苦，幫助給送到各個村裡面去。」張長順轉過來對著屈廣全，「記住，每一瓶給李鎮長提五毛錢！」
「那給你提多少！」張倩恨得牙根痒痒，「這一瓶才賺多少錢！」
「我一分錢不要，你也不許要，這個是你廣全哥給你乾娘掙的治病錢！」張長順生怕女兒看錢太重，讓屈廣全小瞧了。
「爸，我早就給廣全哥說了，就是幫忙，沒說過要他什麼提成。這是廣全哥給我一次畢業實習的機會，我還要交實習費呢。」張倩連忙證明自己的清白。
張長順滿意地笑了笑，看了劉桂香一眼。你桂香可是親眼看見的吧，我閨女對你兒什麼樣！趕明去橋州接王松濤，當然還得去拜訪一下屈長隆，讓屈長隆知道知道。
張長順心裡一個激靈：劉桂香這個病，恐怕沒有給屈長隆說吧。
「小全，我問你一個事，你媽病，你爸知道嗎？」
「長順哥，我沒叫小全給他說。都離婚了，他憑什麼管我，不丟我孩子，我就阿彌陀佛了。」劉桂香趕緊給張長順使眼色，意思是不讓張長順在說下去。
「桂香，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和長隆畢竟夫妻一場，還有個小全，這麼大的病，花錢一定不少。長隆這些年都覺得欠你們娘倆的，讓他出點錢，他心裡會好過一點！」張長順知道劉桂香在對待屈長隆的事上有點偏執，如果不是這樣的個性，再加上那個張秀雅確確實實真不錯，他們倆的婚姻不至於破裂。
「別說了，長順哥，就是你見了那個陳世美，也不要說！」劉桂香的底限，誰也不能更改。
「長順——」程小琴擠了擠眼，「你明天給李傑說的時候，順便問問，倩倩馬上畢業了，咱鎮上是怎麼安排的。」
「額，好。桂香，你干閨女馬上上班領工資了，你說快不快！」張長順想了想，「新書記來了之後，我估計倩倩差不多就可以上班；，如果倩倩幹得好的話，我準備找人看看能不能轉成市招聘，要是轉成市招聘那就等於正式的鄉鎮幹部了。」
這是對屈廣全母子說，張倩的工作不是臨時的，就是你屈廣全考上大學，俺家張倩也配得上你！
屈廣全當然聽出來其中的餘音，不過，張長順一直在說的新任馬書記讓屈廣全有點冷汗直冒，就是這個馬書記的兒子，那個叫馬長青的，可是坑苦了張倩，毀了張倩的一生！
說什麼也得阻止張倩婚姻悲劇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