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型農業
屈廣全雖然心理上早已不是情竇初開，但是，正值妙齡的張倩卻是清純少女初心懵懂，一個對視下來就已經雙頰染紅，呼吸急促，小手隱隱傳來輕輕的震顫。
屈廣全微笑著面對清純少女，內心感慨萬千。
「對了，廣全哥，下午那個劉登雲來了嗎？」好半天張倩才適應了被屈廣全拉住小手的悸動，張倩深呼吸了一下，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恩。」屈廣全微笑了一下，輕輕鬆開那只有點滑膩膩的小手，「你來的時候，他們一共十來個剛剛走，把剩下的那十幾瓶全買走了。」
「那你還賣不賣了？」張倩突然生出一種驕傲，屈廣全舉手之勞就賣出去了一整箱，要是下功夫賣，一定可以再賣出去不少。
「賣啊，這才剛剛開始！要是你爸能幫忙的話，會賣得更好。」屈廣全開始想怎麼說服張長順幫自己。
「放心吧，只要是你們家的事，我爸不會含糊的。對了，廣全哥，你下次要多進點貨，別就只弄一箱。」張倩小心思一動。
「是得多弄一點。不過，就是不知道那個王松濤主任能不能賒賬賣給我？」屈廣全手裡沒本錢，是個遺憾。
「廣全哥，是不是缺少本錢。我可以給你，我這幾年的壓歲錢都攢著呢！」張倩急切地要表達出自己的真情實意。
「額，這樣算你一份！我估計黃新東可能還有點，我賣了這一箱也還可以再湊個200！這樣，可以湊個幾箱的錢。」一分錢難死英雄漢，本來屈廣全的打算是說服黃新東多拿點的，不過剛開始的時候黃新東的爸爸反對的這樣激烈，屈廣全不敢再有大的奢望。
「要是錢不缺的話，你準備再買多少？」相對於屈廣全來說，張倩自認為自己算算有錢的。
「最起碼得來10箱吧。就得2000塊錢！」屈廣全搖搖頭，兩千塊錢都沒有啊，上一世也是夠窮困的。
「我給你3000！借給你的，不分你的份！」張倩貼近屈廣全的耳朵，「我信用社有張存摺，明天一早我就去取，你明早上哪兒也別去，等我！我給你送過來！」
「張倩！」屈廣全好恨上一世的自己，這麼美的尤物，這麼純的真愛，居然愣是沒有發現，上一世的坎坷，果然就像佛法說的：報應不爽！
「廣全哥，我不求分利。你只要知道我對你好，我就滿足了。」張倩憋足了勁說完，臉又紅起來了。
「不，投資就要有回報的。」屈廣全不好意思了。
「要說回報，我最期望的就是廣全哥，你好好學考上名牌大學，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張倩咬著嘴唇。
「我會努力，不讓你失望。」屈廣全盤算了一下，「這樣，晚上我先見張叔，明天一早估計張曉芬和黃新東肯定來找我，看情況定一下進貨量。我現在保守估計，賣個10箱20箱的應該不成問題。」
張倩摸了摸腦門，「對了，廣全哥，我大慶叔有一間門面現在空著，雖然有點背勢，不過是臨街的。要不，你把貨發回來放到那裡吧。我可以看著賣，總比人家找到你們這裡方便！」
「好啊。這樣，大慶叔那邊你給點錢，別讓人覺得咱們是佔便宜的！」屈廣全說，「按一個月算，咱街上的門面一個月多少錢，就給多少錢。」
「他敢要！大慶叔買化肥還是我領著去的呢！」那個年代買化肥沒有關係，很難買到，即使買得到，但絕不是平價的。
「別，張倩，咱街上的門面一個月也要不了多少錢，老想著節省不該節省的錢，是做不成大事的。」
「恩。」張倩有種從沒有過的暈厥感，只要是廣全哥說話的時候看著自己，就覺得周身通徹的幸福感。
劉桂香割了韭菜回來的時候，兩個人還在甜言蜜語地說話。
劉桂香嘴角暗暗翹起，故意咳嗽了一聲，「倩倩，小全，來幫我摘一下菜，摘完了，咱們就去。」
不一會兒，三個人有說有笑就起身去了張倩家。
程小琴已經弄好了四五個菜了。
「小全、桂香你娘倆來了。桂香，以後來不要拿東西了。看看，我都弄得差不多了！」程小琴在廚房裡伸出頭來。
「琴姐，這不是新鮮嗎，讓你和長順哥嘗嘗鮮。」劉桂香一直很敬重張長順夫妻，這家人是自己的貴人。
「倩倩，你爸在堂屋看電視呢，你和你小全哥過去給他說說。」程小琴對堂屋指了指。「我們馬上就好。」
屈廣全叫了聲程姨，就隨著張倩進了堂屋。
張家的堂屋蓋的很高，迎面是一副梅花圖，傲雪的紅梅虯枝綻放，格外有生氣。堂屋的東邊是兩組沙發，西邊是一排矮櫥，一台此刻在農村正流行29吋的彩電，擺放在正中。
東邊沙發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國字臉大眼，挺直的鼻樑，光潔的下巴，明顯帶著幹部的威勢。
「張叔，看電視呢。」屈廣全連忙打招呼。
「小全啊。來坐這。」張長順指指身邊的沙發，「倩倩，給你廣全哥倒茶。」
張倩沖著屈廣全吐吐舌頭，低眉順目先給老爸倒了一杯。「爸，給你說個事。」
「我聽你媽說了。咋，廣全，你不是正上學嗎，哪有時間弄這個？」張長順望著屈廣全。
「額，我聽俺同學黃新東說，咱這邊農藥難買，而且，這個功夫乳油呢，我聽市農業局的幹部說，毒性不高，效果又好，我覺得是個機會。」屈廣全大大方方坐下，抬眼正視張長順，盡量不讓自己顯出怯場。
「那你試了嗎？」張長順有點詫異的感覺。屈廣全在他眼中就是個上學的小孩，最多就是比較書獃子一樣的感覺，今天仔細一打量，說不出的成熟。
「我試了，確實是效果很好。而且，咱街上的我振堂舅，還有登雲舅都試了，都說效果不錯。這不是我和黃新東從橋州帶過來一箱子，今天一天都賣完了。」屈廣全想了想，這樣說，就顯得自己太勢力了，眼中只有錢了，「張叔，我覺得主要是咱們雙港一直用的都是高毒農藥，對人的身體影響大不說，這眼見著就要收麥，到時候肯定麥子上得有殘留，這要是出口到國外，估計海關都過不去！」
「額，沒想到你不光是學習不錯，連怎麼用農藥都懂啊——」張長順笑著拍拍屈廣全的肩膀，「這學期成績怎麼樣？」
屈廣全知道這是張長順在暗示自己不能夠耽誤學習，不過，想想自己好歹也是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教授，高中學習現在重新再來，應該不成問題，自信地喝了一口水說：「張叔，前一段我媽病耽誤了一點，不過，沒有關係，等明天回去，我覺得考個好大學，應該沒有問題。」
「這就對了嗎！你回去要讀書，既然那一箱賣完了，就安下心來吧。有困難可以找你爸，你那個后媽人也不錯！」張長順瞅了瞅廚房，聲音壓低了，但是語氣很肯定。
「爸，廣全哥回學校，我來幫他賣，還有按同學張曉芬，黃新東呢！我給廣全哥預計好了。大慶叔不是有間臨街的門面嗎，我們租一個月。爸，你抽空給宣傳宣傳，我保證最少還可以賣個20件貨。」張倩挨著張長順坐下，抱住老爸的胳膊。「爸，我現在沒有事干，正好拿這個事當實習了。」
「你要是出來賣，讓我咋宣傳，人家背後得戳我的脊梁骨。」張長順搖搖頭。
「張叔，您說得對。我也覺得那樣做不合適。您和張爺都是最講究正氣的幹部，這也是咱雙港人敬重你們的原因。」屈廣全理解張長順的想法。
「爸，那你也不能不幫廣全哥啊！」張倩不樂意了，小嘴撅起來。
「小全，你是怎麼想的？」張長順意味深長看著屈廣全。
屈廣全想了想，「功夫乳油賣多賣少都無所謂，我主要覺得應該扭轉是咱雙港人種地靠老經驗，老辦法的思想，說實話，通過這個事讓我看到咱雙港的農民不是合格的農民，缺少職業農民的意識。」
「職業農民，呵呵，小全，哪個不是以農民為職業？」張長順聽得有趣，忍不住笑了。
「額，職業農民就是——我舉個例子吧，比如，每塊地不一樣，最起碼應該知道適合種什麼，退一步說就是種同一種莊稼，施肥打葯也應該不一樣。再比如熟悉市場行情，明明大家今年都去種大白菜了，大白菜有可能爛市了，還是隨大流，結果辛辛苦苦種出來，卻因為行情太爛，種不夠種子錢，爛在了地里！要做職業農民，就應該不僅會種地，而且知道怎麼樣讓土地達到最大效益！」
前一世觀察中美農業市場化的差異，屈廣全深切體會到雙港農民市場意識太差。
「你這一說，那得是大學生才適合當農民了！」張長順笑了，「你說，咱雙港人哪一個能夠達到這個標準。」
「這個要求是高了點，但是，如果不以這個標準要求，那就不能夠算是職業農民，最多算個職業勞動力。而且像現在這種粗放式的農業，一家幾畝地種下去，靠土地致富是不可能的，勉強能有個溫飽就頂天了。」後世三十年農民工進城，其實就是種地過不上小康生活。
「有些道理。」張長順沉吟了一下，「小全，你說的很有道理。像現在，就是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上，像咱雙港，能從地里刨食發財確實是不行。」
「我覺得張叔可以通過這個事，讓咱們雙港人意識到，必須改變觀念，走新型農業之路，才能夠讓雙港富起來。」屈廣全不介意把後世經驗借過來幾條，更早引領雙港致富。
「新型農業。又是個新詞！」
「我覺得最關鍵是瞄準市場，什麼最賺錢就搞什麼。開發那些高營養值、高消費值或高附加值的農業項目。可謂是另闢蹊徑。不種植常規作物，不養殖常現家畜禽。」屈廣全頓了一下，接著說，「張叔，我只是舉幾個例子，合適與否姑且一說吧。」
「比如吧，咱們可以搞觀光農業，和旅遊公司合作，種植那些適合旅遊的作物，比如種桃子，桃花開的時候，可以辦桃花節，桃子成熟可以辦採摘節。」
「再比如，這幾年美國人比較崇尚粗纖維食品，如果有條件可以直接和美國的公司合作，我就知道淮海省的豐p縣種植的牛蒡，就直接出口。我們氣候條件很近似，是不是也可以模仿一下。」
「咱們現在溫室大棚也有搞的，但還是粗放式，太零散，沒有和外面的市場接軌，可以派人考察一下，哪些是經濟效益高的，這個大棚可以集中起來，形成規模以後，自然會形成市場，外地客商到咱這裡能大批採購，有了客戶來源這樣利潤就可以得到保障。」
屈廣全一口氣說了很多，張長順越聽越感興趣，時不時插嘴詢問，不停點頭。
屈廣全雖然有點紙上談兵，但是張長順越看屈廣全越有看不懂的感覺，這不是17歲的沒出校門的高中生能夠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