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隻溫柔濕滑的小手
張倩興沖沖回到家，摘了帽子拿起功夫乳油就在院子裡面喊開了：「爸，爸——」
「你爸去村委會了，什麼事啊？」程小琴看著文靜女兒急急火火的樣子，很納悶。
「那我去村委會了。」張倩扭頭就想走。
「別急，什麼事啊？能不能給我說說。」程小琴一把拽住。
「俺廣全哥從橋州帶回來了一種最新型的農藥，額，就是這個功夫乳油，打膩蟲子效果好得很，而且還不是那種劇毒農藥，對人的傷害沒有氧化樂果，3911之類那麼大！」張倩比劃著。
「你咋知道好的？」程小琴看著女兒傻傻的樣子，反問道。
「昨天廣全哥下地打葯的時候，我去看了。正巧，東頭的劉振堂也去打葯，和廣全哥家的地頭挨地頭。廣全哥用功夫乳油，劉振堂用氧化樂果。」
「結果怎麼樣？」程小琴來了興趣。
「媽你聽我說完好不好！結果，今天一早，劉振堂就去了廣全哥家，說功夫乳油比氧化樂果好用的多，臨走，還從廣全哥那買回去一瓶。」張倩一臉興奮，彷彿自己就是屈廣全一樣。
「咋，你廣全哥還賣農藥？他不是在橋州一中奧賽班上學嗎？」程小琴有點糊塗了，屈廣全賣農藥，是個什麼情況！
「額，說來話長。我感覺是廣全哥覺得咱們雙港買個農藥很難，而且買到效果好的農藥更難，如果，弄回來點回來賣。一定是個掙錢的事。」張倩看著媽媽的眼睛。
「他學不上了？再說，這能掙多少錢？」程小琴真不看好這個事。
「媽，你聽我說啊。我估計是我乾娘這麼重的病，一定花了不少錢。你也知道我乾娘的脾氣，一定不會要廣全哥爸爸的錢的。廣全哥這是被逼的，才動心思掙錢。我和俺同學張曉芬去廣全哥家的時候，那個劉振堂又去了，是領著他鄰居去的，又買了幾瓶回去。」
「額——」程小琴咂摸一下，「是，這個病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你乾娘就一個人，小全這孩子真是懂事！」
「這個農藥效果是肯定的了。如果讓我爸出來說說，你說是不是賣的更多？廣全哥能多掙點錢，那我乾娘看病是不是就不那麼著急了。反過來，廣全哥就可以少操錢的心，多點時間讀書了！」張倩說到這裡，臉不由自主紅了。
「哎，小全成績這麼好，肯定能考個好大學！只是，他要是南的北的讀大學了，倩倩，你覺得還能再回咱雙港嗎？」程小琴不是不想撮合女兒和屈廣全，但是，屈廣全中考淮上縣第一，上大學還有可能上名牌是肯定的，到時候女兒和他距離就拉大了。
「媽，你說的啥啊——」張倩不好意思了。
「媽說的是實話。小全那孩子我也看好啊，只不過，倩倩啊，不一定是你籃子里的菜！」程小琴想了想，「不過，看得出小全是個孝順孩子，你呀，只要讓你乾娘滿意，也許嗎——」
「媽！媽！」張倩燥得臉通紅，不過卻一字不落的記在了心底。
程小琴也有程小琴的自信，一個是女兒的長相，不說萬里挑一，但絕對是雙港無雙，一個是張家在雙港的地位，不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說從張倩爺爺到張長順幾十年在**說一不二，儘管換了多少政府領導，但不管哪一任，都是對張家尊敬有加。最讓程小琴覺得有戲的是兩家關係，自己和劉桂香，張長順和屈長隆，還有孩子們之間，是割不斷的恩情親情。
「倩倩，這個事你不能夠去村委會，今天你爸正和政府的領導有事，可能抽不開身，晚上，你爸回來，我給他說。這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你爸明白你的心思，肯定會同意的。退一萬步說，你爸和小全爸那是多少年關係，我和你乾娘也是那麼多年的情誼，這不叫事！」程小琴拉住女兒的縴手，「多讀點書，別讓小全認為你是個大老粗！對了，晚上你叫小全和你乾娘來咱家吃飯！」
人是現實的，上一世的今天，張長順夫妻正在橋州市參加料理屈長隆的喪事，聽到的見到的卻是屈廣全不好好學習，成績嚴重退步，和爸爸頂嘴，跳樓！屈長隆氣得一天沒有吃飯，加班到深夜，心神疲憊倒地猝死。
沒有了政治明星的爸爸，又沒有了前途光明的學業成績，只有一個得了癌症的貧病交加的老娘，兩口子參加完葬禮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讓女兒不再踏入屈廣全家！
而那個傻乎乎的屈廣全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張倩懵懂的春心，這場暗戀就草草收場，張倩的第一次春心萌發無疾而終！
儘管無法知道這一切的變化，但是下午剛送走劉登雲一夥的屈廣全，看到微微抹了點口紅，擦了點脂粉，顯得格外美白的張倩，屈廣全還是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愛意。
濃妝艷抹，張倩一定會驚艷爆棚，不過略施粉黛，卻又是一番靜謐溫潤，含苞未放，動人心脾！
屈廣全的眼睛一眨不眨望著，張倩有點小得意。「廣全哥，你——」
「不好意思哦，倩倩，你太漂亮了！」屈廣全咽了口唾沫，「簡直是驚為天人！」
「廣全哥！」張倩聲音有點嬌，狠狠看了屈廣全一眼：廣全哥你該不會不知道，女為知己者容吧！
劉桂香看到傻兒子的呆像，嘴唇微微一翹，「倩倩，別在門口站著，進屋！」
「乾娘，我媽說讓你們晚上去我家吃飯，明天廣全哥又得會橋州上課去了，再回來估計得放暑假了。」張倩這才想起說明來意。
「額，好，那我去韭菜地里割第一把韭菜，正鮮嫩著呢！你們倆在家說話吧。」對於來自張家的恩情，劉桂香無以為報，這次張家的橄欖枝一遞，就按下了決心，一定要促成兒子和張倩的婚事，光看張倩的漂亮無敵，劉桂香就滿滿的驕傲了。
有資格娶如花似玉張書記的閨女的，那是我劉桂香的兒子啊！
劉桂香一走，張倩有種說不出的欣喜和惶恐。想了半天來了一句：「廣全哥，你們班有多少女生？」
「二十幾個吧。」屈廣全想了想，大概就是二十幾個，大部分都沒有印象了，只有那幾個印象極深的，現在還能夠記起名字。
「人家說還是男生適合學理科，女生一到高中就不行了。」因為沒有去讀高中，張倩心裡一直有這個陰影。
「男生女生都一樣，我們班裡第一名的就是女生。」陳瑤的名字屈廣全沒齒難忘！高考橋州市理科狀元。
「還有比你廣全哥成績好的嗎？」張倩有點不相信，超過廣全哥的第一名居然還是一個女生。
「哎，我們班都是尖子，整個橋州市七縣三區的前幾名，我們班都有。」屈廣全沒有好意思說，自己從這學期開始退步一步比一步厲害，上一世第一名的桂冠從此無緣。
「廣全哥，是不是乾娘病對你有影響。我咋聽乾娘說，你們班你考過好幾次第一呢？賣農藥這事吧，廣全哥，咋能不影響你學習呢！」張倩細長的手指捲起幾縷黑髮，圓圓的黑眼睛像透徹了屈廣全的心扉。
「張倩，我知道。不過，我有信心！」屈廣全望著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知道自己責任重大，這個女孩是把自己的希望寄託了。
「我媽說了，農藥的事是小事，她去找我爸說。只希望你安心學習！」細長的手指夾著幾縷青絲，張倩想了想，「廣全哥，我希望你好好學習，我能替你照顧好乾娘的！」
這是最清楚不過的表白了。要不是這幾天對琳達的思念繞樑三日的話，屈廣全都有種抱起張倩的衝動。
「張倩，賣農藥是社會實踐，在美國，要申請好的大學，社會實踐可是離不了的。」屈廣全不敢直視張倩的眼睛，那飽含的深情有點讓屈廣全望而卻步，因為內心對琳達的牽挂生怕自己以後會做出對不起張倩的事。
「廣全哥，你交給我。我現在沒有什麼事。我一定可以給你辦好，再說，還有一個張曉芬也可以幫忙。」張倩有點扒開心讓屈廣全看的激情。
「張倩，你對我媽的照顧，我都感激不盡了。欠你的實在太多了，我怕還不了。」屈廣全試探張倩的反應。
「廣全哥，我願意，只要你知道就行了。」張倩沒好意思看屈廣全，害羞的扭過臉聲音低下去。
這樣的話，這樣的表情，毫無掩飾的春心綻放啊！是個男人都會被感動！更何況這具最青春的身軀，最想表達感恩的內心！屈廣全實在按耐不住激動，滿腔荷爾蒙的激烈一個把持不住就攥起了一隻細膩美麗的小手，小手開始有點顫抖，想抽走，屈廣全咬著嘴唇，抬起臉看著張倩。
張倩的目光交接，「廣全哥，你要對我好。」小手頓時不動了。
屈廣全點點頭。
時光凝滯。
「我想參加成人高考，最少也得拿個大學文憑。」小手反攥過來，一陣陣顫抖。
「恩，張叔讓你上農職確實是有點屈才。好在成人高考相對比較容易，我來幫你複習。」張倩初中成績相當好，加把勁考個成人高考，應該沒有問題。
「你也得好好學，一定考上最好的大學！」儘管有點心虛，儘管張倩的想法是廣全哥只要能考個一般的大學是最好的。
「我會努力的。倩倩，大學只是一個平台而已，其實，上大學的不一定就是最成功的，不上大學也不一定就會落魄。」上一世沒有上大學的張倩遠比自己好多上大學的女同學取得的成就更大。
「不，廣全哥，你一定要考最好的大學！」小手開始潮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