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難以取舍
廉策的體溫愈發寒涼。
林大娘的話猶在耳邊。
一條奄奄一息的人命，一個玄而又玄的施救辦法，構成了一道難以取舍的選擇題。
玖兒迷茫地站在三岔路口，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
想到廉策之前待她的好，頓時便生出了義無反顧、舍身相救的心思。
然，念及住在隔壁的陸頗，她又踟躕起來。
凝神良久，玖兒咬緊牙根，扶廉策坐起。
他的身體竟然很輕，根本沒用她費什麽力氣。
隨後，又輕輕鬆鬆地把他拖到床榻最裏麵，靠坐在牆邊。
整個過程，他毫無反應，任由擺弄。
為廉策擺好了姿勢，玖兒卻跪坐在榻上，摣著雙手直犯愁。
——就算那一世嚐到過男歡女愛的滋味，畢竟記憶已經丟失，什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這一世還沒跟男人做過，更是談不上經驗和閱曆。
唉！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一籌莫展之際，倏然記起了那個做過無數次的春.夢。
講真，她在夢裏還是蠻狂野的嘛！
汽車後排座誒，她在上麵誒，妥妥的坐姿誒！
莫不如照葫蘆畫瓢吧！
遂，尋了廉策的黃金麵具，戴在了他的臉上。
倒不是嫌他長得不夠帥氣，主要是想模擬夢中的場景，——那個被她強要的男人始終是看不清相貌的。
再者，若是看著他的臉，她會害怕。
咳咳，她怕……笑場。
誰能想到，每天被她喚作“叔兒”的男人，竟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被她給哼哼哈嘿了！
玖兒真的懷疑自己上輩子就是廉策的閨女，嫡嫡親的閨女。
估計是把這個當爹的給折磨慘了，這輩子來以身相許、化解孽債。
人啊，有時候真需要用唯心的思想來自我寬慰。
這麽想著，玖兒心裏的障礙便少了一些。
猶豫著，伸出雙手去解廉策的腰帶。
剛打開繩結，她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堆下肩膀、頹然垂手。
勇氣，還是缺乏勇氣。
傻愣了片刻，她又去找來自己的黃金麵具戴好，順道熄了多餘的蠟燭，隻留一根照明。
屋子裏的光線沒有那麽亮了，氛圍便曖昧了起來。
玖兒慢吞吞地回到榻上，又撫上了廉策的耳後和頰側。
比剛才還要涼，近乎冰手的溫度。
“叔兒，我會救你的……”喃喃低語，她再度摸上了他的腰帶。
咬咬牙，心一橫，利落地打開了玄色的錦緞長袍。
觸碰到他的中衣中褲時，她的手指不聽使喚地哆嗦著。
緊張，慌亂。
終於笨手笨腳地把廉策下半身的衣物一一褪去，玖兒又犯了難。
——沒知覺的男人如何動性？
不動性如何行歡？
難道要靠她手動催性？
不行不行，搞不好她會辣手摧花。
若是救活了廉策卻把人家變成了太監，估計他寧可魂飛魄散。
唉，這活兒技術含量太高，好難勝任啊！
關鍵是，她也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兩個人的身體都沒有作好準備，這可真是強來！
“叔兒，到底要怎麽做啊？怎麽做才能把你的身體給勾搭醒啊……”玖兒無助地喃語。
自然，廉策回答不了她。
他甚至可能什麽都聽不見。
驀地，玖兒回想起了林大娘的話。
她說廉策的魂魄已經有一部分出了竅。
那麽，他的靈魂是不是極有可能看得見她的行為舉止？
換言之，若是“好色”的靈魂動了性，他的皮囊是不是也能跟著勃然而起了？
雖然深覺這個想法有點扯，無計可施的玖兒還是決定試一試。
於是，她麻利地除去了自己身上的束縛。
話說，以前每次洗澡的時候，都不覺得秦昔若的這副身材有多好看。
此刻可能是光線昏暗的緣故，看起來竟是個玲瓏有致的輪廓。
該鼓的地方鼓溜溜，該凹的地方絕不多長肉，蠻好！
為了讓自己更加迷人、更加誘.人，玖兒索性效仿前樓姑娘們勾搭客人時的樣子，搔首弄姿，極盡風情。
反正廉策是雙眸緊闔的，她大可以拋卻羞澀和矜持，大膽地自由發揮。
盡情地舞動，恣意地撩.撥，直至渾身出汗，這才向他的身體望去。
嘖，沒想到，果有奇效。
玖兒暗罵一聲“色魂”，抓緊時間爬到了廉策身前。
他的嘴唇緊緊地閉著，鼻子呼出的微涼氣息落在她的眼睫上，令她打了個冷顫。
稍事一怔，玖兒緩緩地把雙唇湊了過去。
溫暖的唇肉覆上冰涼的唇瓣，她立刻察覺到他的身體再度起了變化。
微妙的是，她的心裏一陣悸動，也跟著想了。
原本困難重重的事情，就這樣水到渠成。
當他們融為一體的時候，玖兒離開了廉策的嘴唇，環住他的脖子，微微眯起自己的美眸。
顛簸中，身體忽然變輕了。
漸漸的，像在空中飄浮一般。
時空仿佛在輪回，夢裏的畫麵真真切切地在上演。
不同的是，男人沒有出聲，而是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就是玖兒在林大娘的鏡子裏見到過的那個男人。
隻不過，鏡中是大概的輪廓，現下則清晰了許多。
細看他的眉眼，竟然跟廉策如出一轍。
四目相對之時，玖兒恍然喚了一聲“競堯”。
男人眯起被欲念染紅的深眸，身體力行回應了她。
良久，他赫然釋放，她便伏在了他的胸口，癱軟成了一泓春水。
就在這個時候，蠟燭燃盡。
黎明前的黑暗，籠罩了鴛鴦榻。
不久之後，春光再起，卻是後話了……
隔壁院子裏，陸頗幾乎徹夜未眠。
躺在榻上，望著眼前的黑，他的腦袋裏卻一片空白。
“公子，天快亮了。”於笙倏然輕聲說道。
“嗯。”陸頗應了一聲，情緒有些消沉。
於笙輕嘖嘴唇，“公子，你這一晚上都沒怎麽睡……”
“打擾到你了。”話雖如此，卻不含歉意。
“沒有……”於笙否認得很沒力度。
——雖然他一整晚都沒有出聲，但，也確實一晚沒睡。
陸頗籲了一口氣，把想問的話咽了下去。
於笙緘默片刻，再度發聲，“要麽，等天亮之後我去‘芍藥齋’瞧瞧吧？”
“瞧什麽？”明知故問。
“玖兒姑娘沒來看望公子，應該是真的病了。我去瞧瞧，一則看看她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二來確定她病得是否嚴重、有沒有好轉，也可以讓公子安心。”
陸頗微微闔上丹鳳眼，“不用去。”
“為什麽？”於笙不解，“公子明明很擔心玖兒姑娘……”
“若真的病了，廉策會照顧好她的，不需要任何人幫忙；若沒病，就更不需要去看了。”聲音有點冷，不太像他。
於笙咬了會兒嘴唇，忍不住說道，“公子心裏太苦了。”
一句話，戳中了陸頗的痛處。
他沒有否認，也不想否認。
許是為了緩解疼痛，便隨口問道，“你和錦棠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本意是想扯開話題，孰料，卻一錘子把於笙給打悶聲了。
靜謐的黑暗，越發漆黑。
良久，於笙沙啞著嗓音開口，“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就在他被公子趕出陸府的時候。”
陸頗抿唇噴了下鼻息，“我承認，那件事不過是個由頭，確實怪不得他。但，我必須借此趕他走。”
“他知道的。”於笙在黑暗裏扯唇笑了笑，“他說過，不怨公子。一點都不怨。”
“嗯。”陸頗沒有多說什麽。
真不該提起齊錦棠，這下，心情更加糟糕了。
然，後悔也沒用，於笙不肯罷休。
“恕於笙多嘴，錦棠對公子的心，日月可鑒！”有點忿忿然，更多的是悲傷。
“嗯，他很忠心。”陸頗隻能這麽說。
於笙執拗地糾正，“不完全是忠心。”
陸頗沉默以對。
於笙不依不饒，“錦棠對公子的愛慕，絕非尋常人可及。”
既然把話說到了這裏，陸頗就不能再沉默了。
“可我喜歡的是女人。”他在強調自己的底線。
於笙倏然坐了起來，雖然眼前的影像不甚清楚，還是認真地俯視著。
“公子，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不必給他名分，不必給他關懷，隻要把他留在你身邊，就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恩賜了！”語氣很急迫。
“我做不到。”陸頗的口吻冷若冰霜。
一想到齊錦棠的指尖觸到他皮膚上的那種感覺，就會隱隱作嘔。
於笙聽了他的話，立刻悲情起來，“為什麽要對他這麽殘忍！他雖愛慕公子，卻沒有過分的念頭，隻想陪伴，單純的陪伴就夠了！”
“錦棠知道你愛慕他嗎？”陸頗一針見血地問道。
於笙沉吟片刻，“有幾次，我想表白，都被他給攔住了話茬。我知道，他心裏隻有公子，容不下第二個人。”
“明知如此，你還是豁出性命幫他完成他想做的事情。”陸頗頓了頓，“你對錦棠的愛慕，才是並非尋常人可及。”
於笙忽然哽咽起來，壓抑感十分強烈。
陸頗伸出胳膊，摸索著，夠到他的手背，輕輕拍了拍，“我對不起錦棠！”
除此之外，什麽都說不出來。
也不能再說什麽。
違心的話，無異於褻瀆亡魂。
於笙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抬手抹掉臉上的淚痕，拖著鼻音說道，“在營救公子之前，錦棠交代過我，若是他出了事，我要負責保護好公子。我答應他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陸頗收回胳膊，閉上眼睛，“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不必保護我了。”
於笙一怔，“公子這是何意？就算公子要和玖兒姑娘遠走他鄉，也需要有人從旁相助啊！”
陸頗沒有回答，扭頭看向窗欞。
沒過多久，窗戶紙逐漸發白，曙光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