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逃無可逃
陸頗和念恩一齊看過去，進門的是陸翦。
白衣翩翩，俊朗飄逸。
“大哥，今天好早啊！”陸頗揚著腔調跟兄長打招呼。
陸翦又走了兩步，回道，“沒什麽要事，就及早回來了。”
念恩沒有理他，緩緩翻身，背對門口，微闔上美眸。
陸翦看向弟弟，“徇之，你先回避一下，我想跟念恩單獨談談。”
陸頗點點頭，為念恩提了提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屋子裏安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
陸翦沉吟好一刻，屈膝坐在了榻邊。
“還在生六哥的氣？”明知故問。
念恩沒作聲。
陸翦輕籲著點點頭，“六哥是來給你道歉的。”
念恩還是沒回應。
“丫頭，其實六哥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無情無義。”這是很沒有說服力的一句辯駁。
俄而，念恩終於有了反應，緩緩起身，麵對陸翦，盤腿而坐。
“六哥，有件事，我覺得是時候告訴你了。”嬌美的臉頰上沒有一絲表情。
陸翦心頭一沉，“嗯，你說吧。”
“我們不能在一起，因為……”頓了頓，“因為我的靈魂不是這個時空的。”
——之前有一次想告訴他來著，結果碰巧彭非進門稟報，說太師來了西苑，陸翦趕著去會見，便把這個話頭給岔了過去。
念恩以為陸翦聽了她的話會大吃一驚，可是他並沒有，隻淡淡地回了三個字，“我知道。”
“你知道？”她頻頻搖頭，“你怎麽可能知道？”
他又給出了令她震驚的答案，“因為我的靈魂也不是這個時空的。”
“什麽？你說什麽？”念恩瞪大了美眸，“什麽叫你的靈魂也不是這個時空的？別逗我行嗎？”
語畢，恍然想起，當初她問他“現在是哪一年”的時候，他回答的是“909年”。
前些天，她無意間聽聞仆人們說起年號，都是“德承十六年”，並且根本不知曉“909年”是個什麽東西。
而隻有未來世界的人才習慣以數字標注年份，——看來他真的也是穿越過來的。
見她淩亂之後又發起了呆，陸翦把雙手搭在她的肩頭，“丫頭，稍安勿躁。告訴六哥，你是不是記起什麽了？”
念恩的腦海裏立刻閃現出很多記憶碎片，但她卻搖搖頭，“什麽都想不起來。我隻知道自己的靈魂屬於另外一個平行時空。”
陸翦暗暗鬆了口氣，“既然這麽久你都無法恢複記憶，六哥索性把這一切都告訴你吧！”
“一切？”念恩的眼神裏有好多個問號。
“對，一切。”男人的目光忽然變得無比熱烈，“在另外一個時空，你的名字叫淩初玖，身邊人都親切地喚你‘玖兒’。”
“玖兒？”念恩驚愕地重複著，——記憶碎片中的男人就是溫柔地喚她“玖兒”，原來她真叫這個名字。
陸翦抬手摸摸她的美頰，“玖兒的雙眸和這副皮囊的雙眸幾乎一模一樣，所以我才會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認出了你。”
念恩側頭斜睨著他，“在那個時空，你認識我；然後我們的靈魂又先後穿越到了這個時空，是不是太巧了？”
“傻瓜，這可不是巧合。”陸翦抿著嘴唇，眼睛裏漸起水霧，卻又扯出了一抹笑容，“那一世，我在臨終的時候請巫師做法，把我的靈魂穿越到了平行時空。”
“那我的靈魂又是怎麽過來的？”念恩急忙追問。
陸翦深望著她的眉眼，“是我讓巫師在你壽終正寢之後收了靈魂，再把靈魂送到了這個時空。”
念恩蹙起了黛眉，“巫師把我的靈魂放進了秦昔若的皮囊，那秦昔若的靈魂哪裏去了？”
“那會兒她應該是被打死了，魂飛魄散，所以才給了你穿越的機會。”陸翦得出的結論還算靠譜。
念恩沉默了一會，問道，“你我在那個時空是什麽關係？”
陸翦不甚自然地笑笑，“這麽生死相隨的，你覺得能是什麽關係？當然是夫妻了！”
“夫妻？”念恩又想起了記憶中那個目光寒涼、聲音溫暖的男人。
“我們是老夫少妻，我比你大二十多歲，所以，我過世得早，也就提前來了這個時空，等了你二十多年。”雖然第一句話有點違心，但他還是成功地欺騙了自己，連自己都信以為真了。
念恩凝眸忖了一會兒，“我們在那一世有孩子嗎？”
陸翦不假思索地搖頭，“沒有。正因為沒有牽掛，所以我才會義無反顧地讓巫師把你的靈魂送過來。”
念恩聽了，嫣然一笑，“原來你對我這麽好。對了，你在那一世叫什麽名字？”
“我的名字叫吾戰。不過，你喜歡喚我亞叔。”他的眼睛在笑，星目彎成了漂亮的月牙兒形狀。
念恩沒有再問什麽，而是打了個哈欠。
緊接著，滿臉的倦意。
“累了吧？趕快躺下……”陸翦疼惜地扶著念恩躺好。
說了這麽多，他覺得心裏踏實了一些。
自然，也就不急著再勸她什麽。
到底是夙世的緣分，他認定了她會顧念的。
“六哥，我實在太困了，先睡會兒哈！其他事情，以後再說。”語畢，不待陸翦回應，念恩闔上了美眸。
“嗯，好好休息吧！”陸翦幫她蓋好被子，靜靜地看著她入睡。
好一會兒，待念恩的呼吸聲勻稱許多，他才起身出門。
院子裏，陸頗對著一枝落敗的紅花發呆。
陸翦沒有過去打擾他，徑自離開。
其實陸頗知道兄長出了門，他故意怔怔地望著殘花，不想過去打招呼。
待到腳步聲漸遠，便立刻回了屋子。
“他回西苑了。”伏在榻邊，輕聲對熟睡中的人兒說道。
話音才落，念恩就睜開了美眸，“你怎麽知道我沒睡？”
“天天看著你睡覺，難道還分辨不出你的呼吸聲是真睡還是假睡嗎？”說著，幫她坐了起來。
念恩又盤起了雙腿，怏怏地對著兩個食指指尖，“陸老二，為什麽你們兄弟倆都是內外反差極大的呢？”
“啊？什麽意思？”發問的同時，不忘幫她捋順亂發。
“你哥，表麵謙謙君子，實際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撒謊精；你呢，表麵放.浪形骸，內在倒是蠻純真蠻幹淨。”
陸頗清了清嗓兒，“你這麽說，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對我有好感了？”
念恩努了下嘴唇，點點頭，“這個，我不否認。被你悉心照顧了那麽久，就算之前對你再反感，也該生出好感了。”
“小東西，你這話聽起來讓人好不舒服啊！咋？就因為我照顧你，所以才會有好感？難不成你一點也沒有感受到我本身的魅力？”雙手在自己身前劃拉，作介紹狀。
念恩不屑地嗤之以鼻，“魅力？那次在桃花塢，我都把你看光光了，還會有比那個更惑人的魅力嗎？”
“哦，你這個狡猾的小東西——”陸頗立刻委屈地垮著臉，“當時我大大方方地讓你看，你卻做出不屑一顧的樣子，狠狠地傷了我的自尊心。原來你早就把我看光了，真是個色女！”
念恩挑眉壞笑，“說真的誒，你的身材可不是蓋的！若是拿去賣，一定會令諸多富婆發瘋發狂！”
“奚念恩！”陸頗咬著下嘴唇發狠，“二爺再說一遍，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認準你一人兒了。再開這種沒格調的玩笑，別怪我收拾你！”
念恩吐吐舌頭，“咩——，我好怕怕……”
第二個“怕”字沒出口，嘴唇便被結結實實地吻住了。
霎那間，念恩的腦袋裏一片空白。
飄，暈，熱，燒。
等稍微有了點意識，便不由得配合起來。
炙熱的氣息交融在一起，兩個人都被燙得著了火。
緊接著，身體虛弱的念恩就被燒暈了，軟軟地往下躺去。
陸頗察覺到她情況不對，立刻離開了她的唇，把她安放在榻上，雙手捧著滾燙的小臉兒，喃聲呼喚，“小東西，小東西，你還好嗎……”
叫了五六聲，念恩終於從愛海之中浮了起來，顫著睫毛張開雙眸，“唔，好甜……”
“哈？你說什麽？”陸頗緊張地撫著她的臉蛋兒，“哪兒疼嗎？”
念恩咬咬嘴唇，露出了嬌美的笑容，“我是說，這個吻，好甜……”
陸頗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禁又啄了啄她的唇，“小東西，你要嚇死我了……”
念恩眯起帶著醉意的眼眸，喃喃道，“真的是，沒有對比，就不知心意……”
“什麽？你說什麽？”因了擔心她的身體狀況，心慌意亂的陸頗根本沒聽清。
“沒什麽。”念恩抬手摟住男人的脖子，“小哥哥，咱們談戀愛吧！”
陸頗直勾勾地俯視著她，“你是說，你接受我了？不隻是好感那麽簡單了？是不是？”
念恩皺皺鼻子，“大男人家家的，這個嘮叨啊！就問你，談不談吧？”
“談談談！”陸頗忙不迭地回答，“不止談，而且還要往成親那個方向談！”
才說完，又麵帶愁雲地問道，“小東西，你是不是昨天被陸函之刺激到了，所以才決定跟我……”
念恩咂咂嘴唇，放開他，翻身仰望著榻頂，“感情的疏離，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昨晚不過是切斷了最後一根弦。而今天，他的謊言把餘下的殘渣都給掃淨了。”
停頓片刻，轉頭望著壞帥的臉龐，“你這個無賴，在我生病期間成功地滲透到了我的心裏。剛剛的那個吻，就是個機關。一經觸發，逃無可逃。”
陸頗美滋滋地抿著嘴唇，點頭，點頭，不停點頭。
念恩抬手揉了揉他的帥臉，“接下來，我們得商量一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