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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心煩意亂

  入夜,將軍府西苑,大夫人的臥房。


  身著中衣的陸翦翻身下榻,神色清冷地套上了短褲和中褲。


  榻上,武淡宜揭開了臉上的紅絹,媚眼如絲地望著男人的雄壯背影。


  “將軍……”多少柔情蜜意,都裹在了這兩個字裏。


  然,不是每聲溫柔的呼喚,都能夠換來體貼的回應。


  “我去隔壁睡,你早點歇息吧!”陸翦冷冷地撂下這句話,抬腳出門。


  房門關上的一刹那,剛剛半撐起身子的女人無力地栽倒在榻上,淚珠奪眶而出。


  ——方才雨雲之時,她聽見他不停地喃喚著“九兒”兩個字。


  明知是個女人的名字,她還是默默地勸慰自己,——隻要他肯碰她的身子,一切都有盼頭。


  壓抑著那份傷痛,她用盡心力承受歡愛,故意表現出幸福和滿足的狀態。


  卻不成想,甫一結束,他就奪門而去。


  冷言冷語加上冷冷的身影,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存。


  哭了一會兒,武淡宜抹掉臉上的淚痕,強令自己堅強地麵對現實。


  這幾個月,她一直把來路不明的七妾看作了勁敵。


  為了對付七妾,甚至搭上了同父異母的妹妹。


  她知道七妾最初是叫“小七”的,後來由皇上賜名為“奚念恩”,除此之外,再無別的稱呼。


  所以,將軍口中的“九兒”不可能是七妾。


  難道奚念恩的媚功太差,將軍又有了新歡嗎?

  想想這幾年接二連三進門的那些個妾室,八妾的出現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隻是,派出去的眼線並未有所呈報,這就令名為“九兒”的女人多了幾分神秘感。


  驀地,武淡宜幡然明白男人為什麽要在她的臉上蒙一塊紅絹了。


  卻原來,是方便把她幻想成那個名叫“九兒”的女人。


  翻倍的屈辱令武淡宜心頭的難過減輕了不少,腦子也理智了許多。


  忽然想起娘親交代過的事情,她趕緊拿了一個枕頭,塞到臀下,靜靜地仰臥,以提高受孕的幾率。


  隻要能夠為將軍誕下一男半女,即便將來父親大人不在了,她的正妻地位仍然保得住。


  這一點,她始終堅信。


  自打嫁入將軍府,武淡宜的心緒一直在痛苦與希望之間徘徊不定。


  類似的心情,同樣出現在此刻的陸翦身上。


  從大夫人的房間出來,他先去浴房狠狠地衝了個涼水浴,把她殘留在他身上的氣味悉數洗淨。


  隨後,他摸黑回到隔壁房間,顧不得長發微濕,悵然地躺倒在榻上。


  黑暗之中,心煩意亂。


  那種強行歡愛之後的空虛,那種乏味到惡心想吐的感受,不僅沒有被衝刷幹淨,反而愈發地濃重。


  躺了片刻,他實在受不了,便猛地坐了起來。


  為了壓製胃內的翻騰,陸翦下了床榻,去小廚房找吃的。


  夜已深,冷鍋冷灶,什麽食物都沒有。


  正準備離開,不期然間睨見了一壇酒。


  想都沒想,陸翦快步走過去,拔開酒壇的軟塞,舉起壇子猛灌了幾口。


  辛辣的滋味從喉嚨直抵胃腹,很舒暢,很過癮。


  他又不停不歇地猛喝了半壇,這才罷休。


  扔下酒壇,帶著微醺的小眩暈,陸翦走出了小廚房。


  夜風吹在臉上,很舒服。


  他不願回去躺著,就在遊廊裏坐了下來。


  酒意盎然之際,對她的思念就像潮水一般,洶湧奔襲。


  “玖兒……”喚聲一出口,他的眼睛裏騰起了水霧。


  越來越想她,撕心裂肺地想。


  終於,陸翦再也克製不住蝕骨的相思,驀然起身,踉蹌著腳步,直奔角門。


  角門上的鎖是難不倒他的,兩下就給扯斷了。


  出了西苑,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東苑門口。


  他知道這時候看門的仆人已經睡下,便沒有驚動他們。


  一個鷂子翻身,躍過院牆,穩穩地落在了院內。


  院子裏很安靜,偶有微風拂過,惹得燈龕裏的燭光忽明忽暗。


  陸翦踱著步子,向“紫雲聽濤”的方向行去。


  半路上,忽然開始淅淅瀝瀝地掉起了雨點。


  他沒有加快步伐,就那麽慢吞吞地來到了念恩的住處。


  到了房前,雨勢漸漸變大,身上的中衣中褲都已經濕透了。


  原本洗澡時就弄濕了的長發不停地往下滴水,樣子有些狼狽。


  房間裏還燃著蠟燭,但他知道,這個時辰,念恩已經睡著了。


  想她,想得要命。


  可是,又不舍得打擾她。


  尤其是,剛剛才和別的女人做過,心中的歉疚和懊悔,都不容許他再靠近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打心底裏覺得,髒!

  許是為了洗刷掉那份肮髒,他站在越來越大的夜雨之中,宛若雕塑,巋然不動。


  子夜時分,屋子裏的蠟燭燃盡,窗欞上不再有微光。


  陸翦終是沒能按捺住狂動的心思,走到門前,抬起手,輕輕一推,就把原本閂著門板給打開了。


  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在屋子裏行走,毫無障礙。


  來到榻邊,看見榻上那個嬌小的身體輪廓,他真的好想撲上去,把她抱在懷裏。


  不用做什麽,隻要抱著,感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就足矣。


  忍住了上前的衝動,他靜默地站著,心中歡騰著融融的暖意。


  “六哥……,是你嗎?”念恩慵懶的聲音倏然響起。


  陸翦怔了一霎,“嚇到你了吧?”


  “沒有。”念恩窸窸窣窣地坐了起來,揉揉眼睛,“好衝的酒味……,幹嘛要喝這麽多的酒?”


  “唔……”找不到理由,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念恩摸索著下了床,趿拉著繡鞋,去桌子那邊點燃了蠟燭。


  回頭看見陸翦的樣子,把她嚇了一跳。


  “外麵下雨了?你怎麽不打傘啊?”不待得到回答,就急忙去拿了擦臉的布巾,為他擦拭臉上和頭發上的雨水。


  陸翦傻愣愣地站著,胸口奔騰著的思念令他輕喚出聲,“玖兒……”


  “都喝了酒了,還要酒?”念恩不知所以然,輕斥道。


  “玖兒……”陸翦又喚了一遍,音調裏摻著哽咽聲。


  念恩擦頭發的動作遲滯了一下,“六哥,你怎麽了?是不是跟大夫人吵架了?”


  這麽一問,陸翦心底那道口子被撕得更大了。


  他猛地向後退去,生怕念恩沾到他的身體似的。


  “嘛?耍酒瘋是吧?”她不快地甩開布巾,“沒人願意碰你!等著,我去給你找幹淨衣服。”


  說完,顧自出門。


  順著廊簷下的雨篷走去陸翦原來的房間,念恩熟門熟路地找了一套幹衣,抱在懷裏出了門。


  走了沒幾步,她又回去敲響了彭非的房門。


  隻叩了兩下,就聽見彭非在低聲詢問,不帶半分睡意。


  “非哥,是我。”念恩趕緊表明身份。


  不出三秒鍾,大侍衛拉開了門板,手指搭係著袍帶,口中急切地問道,“夫人,發生什麽事情了?”


  話音落地,才看清念恩隻穿著素色的中衣中褲,滿頭青絲披散開來,風鬟霧鬢的模樣,宛若仙子。


  稍事一怔,彭非垂頭擺弄著已經係好的衣帶,指尖淩亂不已。


  “非哥,六哥在我房間呢,淋得跟落湯雞似的,還喝了酒。我給他找了身兒幹衣服,你幫我給他換上,然後送他回西苑吧!”念恩一口氣說明了來意。


  “好。”彭非抬起頭,立刻進入狀態,做出“請”的手勢。


  念恩走在頭裏,他跟在後麵。


  目光剛一觸到她的背影,他又趕緊轉頭看向漆黑難辨的雨幕。


  兩人回到房間,陸翦已經不知去向。


  沒等念恩開口,彭非拱手說道,“我現在就去找將軍,一定把他安然無恙地送回西苑。夫人安心歇息吧!”


  “等等!”念恩回身取了一把油紙傘遞給他,“非哥,拜托你了。”


  “夫人放心。”大侍衛接過雨傘,快步離去。


  念恩隨手閂好房門,抱著那身兒幹衣服躺到了床上。


  沒多久,又沉沉地睡著了。


  門外,陸翦從陰暗處走了出來。


  站在滂沱的大雨裏,麵對著緊闔的門板,煢煢孑立。


  俄而,彭非走過來,用雨傘遮住了陸翦的身體。


  兩個男人沒有言語交流,甚至沒有對視,就那麽直直地站著。


  大雨不休,他們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直到天色放亮,陸翦愴然轉身,晃晃悠悠,緩步前行。


  彭非為失魂落魄的男人撐著傘,自己的身體則始終淋在雨中。


  從角門進了西苑,彭非把陸翦送到了淋浴房。


  衝了個溫水澡,陸翦已經差不多完全醒酒。


  彭非幫他穿好幹淨的中衣,送他回了大夫人隔壁。


  “今天,她是不是很不開心?”陸翦突如其來地問了這麽句話。


  “唔……”彭非支吾了片刻,“好像……是有點。”


  陸翦仰頭長歎一聲,“她……說什麽了嗎?”


  彭非頓了頓,“夫人問我,榮華富貴真的那麽重要嗎?”


  陸翦苦笑著搖頭,“榮、華、富、貴……”


  “將軍,夫人會理解您的!”這是彭木頭唯一會說的安慰人的話。


  陸翦瞥了一眼他身上的濕衣服,“你回去吧!有什麽事情隨時來報。”


  “是,將軍。”彭非拱手施禮,轉身出門。


  雨還在下,他卻沒有把雨傘撐開,就那麽低著頭,走在暴雨之中。


  回到東苑,天已經大亮。


  彭非直接去了念恩的住處,把折得規規整整的油紙傘放在了門外。


  走了幾步,他下意識回頭看去。


  淡粉色的紙傘立在青黛色的牆邊,像極了一束盛放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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