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甘之如飴
天剛亮，陸翦便啟程去宮裏上朝了。
念恩吃早飯的時候沒有看見他，才想起這麽檔子事兒。
彭非依舊被留下來“照顧”夫人，因了心中尚有愧疚，“彭木頭”愈發地木了。
早飯過後沒多久，西苑來人請彭非過去商議喪事相關事宜。
他怕念恩好奇起來打破砂鍋問到底，就沒跟她打招呼，徑自去了西苑。
念恩在書房寫了會字，感覺有些悶熱，便去竹林裏乘涼。
湛藍的天空，紫色的竹竿，綠色的葉子，色彩搭配得不要太養眼。
“小東西，瞧什麽呢？”慵懶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念恩不屑理睬，轉身準備回房。
——她還記得答應過六哥，要躲著點這個“渣渣”。
想想也是，要是她跟“渣渣”打起來，六哥夾在中間怪為難的。
“幹嘛？跟我玩兒欲擒故縱啊？”說話間，人已經到了眼前。
念恩抬頭剜了他一眼，“聽說你受傷了？這不是好好的嘛！”
“見到你，再重的傷也會不藥而愈。”避重就輕，油嘴滑舌。
“我有點納悶誒……”念恩踱著步子，跟他拉開了距離，“你又不是沒有家，幹嘛跑到別人家裏來養傷啊？”
陸頗跟著踱步，學著她的語氣，“這是我大哥的家誒，算不得‘別人家’好吧？”
念恩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細竹棍，指著男人說道，“少狡辯！說，你是不是惦記那幾個老相好，所以借故住進來？”
陸頗一愣，轉而大笑。
然，隻笑了兩聲就捂住了胸口。
念恩瞧出有異，便扔了竹棍，湊到跟前，“陸老二，你究竟傷到哪兒了？”
“你在關心我……”他的眼睛裏又冒出了火花。
念恩並未否認，“陸老二，你是我的小叔子，關心你難道不正常嗎？”
陸頗直愣愣地望著她，好一會，薄唇蹦出一句話，“小東西，你就是我夢裏的那個人。”
“哈？什麽夢？誰？”念恩一頭霧水。
陸頗潤了潤唇，“我在夢裏不止一次見過你……，好多次，夢見和你翻雲覆雨……”
“啪！”
一巴掌糊在了他的臉上，力道不輕不重。
陸頗的舌尖在腮幫子裏拱了拱，神色凝重地發問，“奚念恩，你是不是真把我當流氓了？”
“陸老二，你不是流氓是什麽？成天勾勾搭搭的，非得把你哥的女人都招惹一遍才肯罷休嗎？”念恩氣憤地質問。
陸頗立即解釋，“沒錯，我說過一定要玩了你，那都是被你氣得口不擇言！你應該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說過今生非你不娶！小東西，我要娶你，跟你生一大堆孩子，然後恩恩愛愛地過一輩子！”
“啪！”
反手又是一記耳光，比剛才那巴掌響亮得多。
“我也跟你說過，我不是另外那幾個無知的女人！”說完，念恩抬腳就走。
兩步之後，就被撈進了寬闊的懷抱。
“好好談談行不行？別動不動就走行不行？”口吻有點像哀求。
“放開我！”念恩用力搡了一下。
陸頗頓時疼得弓起了身子。
“喂，你別給我裝相啊！”她的警告有點沒底氣。
陸頗捂著胸口蹲了下去，額頭上已然滲出了汗珠。
念恩看出他不是裝的，也跟著矮下身子，關切地問道，“哪兒疼？告訴我，哪兒疼？”
陸頗虛弱地笑笑，“心……疼。”
“心疼？心髒病？是心髒病對吧？你別亂動，穩穩地躺下，來……”念恩立刻回憶出心髒病發時的注意事項，並讓他照做。
陸頗不易察覺地扯了下唇角，聽話地躺到了地上。
“別怕啊，我馬上就回來！”說罷，念恩飛快地跑開了。
陸頗轉頭看著她的背影，原本似水的目光幾乎快要被深情給凝住。
很快，念恩跑了回來，手裏還抱著一張卷成筒的竹席。
她把席子展開，在陸頗身邊鋪好，一點點把他移到了上麵。
隨後，她又跑回去取了一把油紙傘，撐開來，放在陸頗頭側，遮住了本就不太強烈的陽光。
“沒事，沒事的！你現在需要安靜地躺著，什麽都別想……”絮絮地安慰著，同時觀測著陸頗的狀態。
“我知道，躺會兒就好了……”他柔聲回應。
蒼白的臉色，乏力的氣息，確實和心髒病發有幾分相似之處。
念恩看在眼裏，不免有點著急，“不行，我還是去找大夫吧……”
沒等她起身，陸頗抓住了她的胳膊。
“真的沒有大礙，我心裏有數。要麽，你陪我待會兒吧……”明明心裏迫切得要命，語氣卻是淡淡的。
“你確定不會有性命之危嗎？”念恩還是不放心。
陸頗闔了一下眼眸，“確定，緩一緩就好了。”
念恩猶豫著坐好，“行吧。如果有什麽不舒服，你隨時告訴我。”
“小東西，你那麽不喜歡被約束，真的心甘情願永遠留在將軍府、乖乖做我大哥的第七個妾室嗎？”男人忽然喃聲問道。
念恩怔了一霎，“唔，這個……”
陸頗閉上眼睛，伸出長臂，輕輕攬住了她的腰身兒。
“你要幹嘛？”念恩下意識詰問，並試圖閃躲。
“別走，我隻是想安心一點，並非要進犯你……”回答聲很弱。
念恩長長地歎了下鼻息，“陸老二，你這是借病耍賴，跟勒索是同一個性質。”
他的臉頰貼上了她的裙邊，“我不管。你要麽弄死我，要麽就讓我挨著你待會兒。”
念恩氣得舉起了巴掌，“你個無賴，直接打死算了！”
男人依舊沒有睜眼，“打吧！能死在你手裏，值了。”
望著他有氣無力的樣子，蒼白的麵頰上還在往外滲汗，念恩放下了胳膊。
“陸老二，等你痊愈了，我非得好好揍你一頓不可！”她咬著牙根發狠。
陸頗抿唇笑笑，“你若肯跟了我，可以每天揍我一頓。即便如此，我也甘之如飴。”
念恩用指尖戳了戳他的額頭，“我就奇了怪了，你的言談舉止怎麽能這麽狷狂！誰給你的勇氣？”
“打會說話起，我就是這個德性，為此沒少挨父親的打。他老人家強迫我，不許說那些稀奇古怪的言辭，可是沒辦法，我管不住自己的嘴。”陸頗唇角蕩起幾圈漣漪，“小東西，你不覺得我們兩個很像麽？”
“很像？哪有？”念恩嗤笑一聲，“我可沒你那麽好色！”
陸頗忽然睜開了雙眸，目光爍爍，“小東西，自打認識你，我就沒有再對別的女人動過色心。”
念恩鄙夷地翻了個白眼兒，“那隻能說明你已經被女人們掏空了身體！”
“掏空？”陸頗輕咳了兩聲，繼續說道，“這世上，除了你，還真就沒有女人能把二爺我給掏空！二爺素來風流不下流……”
“陸老二，你不胡說八道能死啊？我看你根本就沒受傷，都是裝的！懶得理你！”說著，念恩霍然起身，準備離開竹林。
孰料，陸頗抓住了她的襦裙裙擺，用力一扯，把她拉了回去。
打了個踉蹌，念恩摔倒在了竹席上。
剛一著地，陸頗便壓了上來。
“陸老二，你是不是活膩了？”指責的同時，巴掌又伸了出去。
然，這次沒能得逞，手臂反倒被舉過頭頂，兩個腕子被他攥得死死的。
“小東西，等你成了我的女人，隨便打、隨便罵，好不好？”賤兮兮地說完，他竟然笑了，潔白的牙齒綻放著光芒。
念恩被結結實實地壓在下麵，不免怒火中燒，“你給我起來，聽見沒有？別逼我喊人來！”
“你再嚷嚷，我就親下去了啊！幹柴遇到了烈火，親著親著，我極有可能控製不住！天當被子地當床，咱們兩個入洞房！”他竟然反口威脅。
“陸老二！”念恩氣瘋了，“我剛剛好心照顧你，誰知你竟然狼心狗肺反咬一口！”
陸頗蒼白的臉上又浮現出笑容，“喲，聽這話茬，你是期待我咬你啊……”
“陸老二！”念恩使勁掙紮著，可是根本撼不動身上的男人。
天曉得，這個家夥一副快要病入膏肓的樣子，卻還這麽有力氣。
“別亂動，勾起我的色心，就真的控製不住了！”他忽然虎著臉色警告道。
念恩知道這話不是鬧著玩兒的，隻能妥協，不動彈也不出聲。
陸頗滿意地眯起了細狹的丹鳳眼，“雖然你乖起來讓人覺得不自在，但，也蠻可愛的。”
念恩氣呼呼地扭頭不看他，心裏盼著彭非快點出現。
她哪裏知道，彭木頭正在西苑忙得焦頭爛額。
見她不說話，陸頗緩緩低頭，把鼻子貼在了她的頸窩上。
“陸老二！”念恩扯開嗓子吼了一聲。
很遺憾，“紫雲聽濤”平素本就清靜，再加上這是在竹林深處，所以根本沒人能聽見。
“噓——”陸頗抬起了腦袋，望著她的美眸，“你的味道，跟夢裏的一模一樣，都是那種暖香……”
眼波迷離的樣子，令念恩稍事一怔。
“陸老二，你不會是來真的了吧？”未經思考，脫口而出。
男人沉下腦袋，兩人的氣息交融混合，四張唇幾乎貼在了一起。
“實話告訴你，我心甘情願受傷，為的就是能夠留下來休養，如此才得以跟你經常見麵。”陸頗頓了頓，“小東西，從現在起，我要正式追求你！”
念恩黛眉緊蹙，“那你知不知道，這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韙？”
“當然知道。”他的眼神堅毅得好似鋼澆鐵鑄，“不過，我不在乎。”
念恩雙唇緊抿想了想，“行，你夠固執，我勸不了你。不過我有個提議，你聽一聽，看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