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中計
「吼!」蘇信猛然虎吼一聲,身體前弓,背部隆起,五指關節彎曲一半,呈虎爪,腳步一墊,身形又猛然舒展,整個人好像驟然長高了許多,手臂掄起,好像抓了一把大斧,狠狠朝鷹面的腦門劈去!
虎形,劈拳。
虎形大勢講臨空撲擊,猛虎下山,氣勢兇猛,招式大開大合。
劈拳則講,拉開雙臂,擴展肺部,大開大合,宛若大斧開山!
鷹面鐵血見蘇信掄臂劈來,立刻腕刀上撩,只要蘇信敢劈下,立即將蘇信劈出來的手臂斬去!
蘇信虎爪劈下,眼見對方腕刀上撩,不敢硬上,身形稍轉,仍舊劈下,卻是瞬間避過刀鋒,直朝鷹面左肩劈下。
「嘭……!」蘇信合身之力,一爪劈到鷹面左肩,竟傳出一聲悶響,同時一股大力直衝入體,直打的對方身形一個踉蹌,蘇信又順勢五指一扣,抓住對方左肩護甲,刺啦一聲中直接拽了下來。
蘇信也不戀戰,迅速抽身而退,直離三步之外重新對峙。
王道真卻是在後面看的皺眉,虎形劈拳打法都是張開雙臂,力劈華山,如猛虎撲食,連番攻擊不停,講究的是一鼓作氣直接擊斃敵人。
發起勁來,對敵全憑一股剛猛銳氣,毫不停歇,豈不聞「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同理,剛不可久,一旦攻擊受挫或退卻,幾個回合之後,意氣消沉,不復之前。
蘇信看著面色冷峻如常,實際上卻是心中暗暗叫苦,雖然一下劈中了鷹面鐵血的左肩,看似佔了上風,但實際上,現在他的右手五指還在不停的顫抖,一時間竟然使不上力來,所以才不得不退。
之前見王道真對付象面時,一掌劈下,直接將對方右臂劈斷撕裂,輕而易舉,現在輪到自己親身上陣時,才發現,這鐵血戰士的骨頭簡直就像是鋼鐵造的一般,硬實的不可思議。
自己平日里可隨意斷磚碎木的爪力完全不夠看,甚至還被對方骨頭反震的力量震的手指發麻。
王道真也注意到了蘇信顫抖的右手,隨即意識到,這是體力力量不夠,手指的爆發力也不足,才導致發生這種,打人之後反被震傷的情況。
蘇信迅速握拳又展開,暗暗活動手部的氣血,力圖早些恢復控制。
但鷹面鐵血卻沒給蘇信多少恢復的時間,重新對峙不一會,鷹面又立刻持腕刀撲來。
這次蘇信也學乖了,知道正面硬上討不了便宜,「要避實就虛,伺機而動!」蘇信定了注意。
立即對沖而上,大步流星,待鷹面腕刀劈來,卻立即擰身向左,瞬息之間閃身避過鷹面一擊。
同時,左手陡然上撩,猛地搭上鷹面鐵血劈來的右臂,又以順手牽羊之勢借其衝力向自己拉扯,鷹面收勢不及,立即被其拉得身體前傾。
霎時,蘇信猛地爆喝一聲,弓腰提氣,提膝上頂,膝蓋如槍直刺,驟然暴起,帶動凜冽風聲,直頂鷹面鐵血面門!
咔!隔著鐵血面罩也能清楚聽聞的喀嚓脆響聲傳來。
吼!!!鷹面鐵血大聲痛吼,右臂猛抽,急向上撩,腕刀帶著刺目寒芒,直斬蘇信。
蘇信感覺拿不住鷹面右臂,立感不妙,立刻抽身而出,避開鐵血腕刀。
蘇信退後,看著鷹面鐵血痛的亂吼,自己也忍不住齜牙,實在是鐵血戰士的骨頭太硬了,又頂到了真正金屬質地的鐵血面罩,一時間,膝蓋發麻腫痛,就像裂開了一般,也使不上勁了。
鷹面鐵血痛吼著,猛地摘掉鐵血面罩,立刻綠色鮮血洶湧而出。
本被鐵血面罩完全護住的獠牙,直接斷裂一根,隨著鐵血面罩摘下,掉落地面,綠色的鮮血也湧出口腔,順著嘴角淌下。
本來的闊口獠牙,現在下面的獠牙一根直接斷裂,只留了半截帶著骨茬的殘肢從嘴中伸出,還不斷湧上綠色的鮮血,剩下一根,也已經斷裂,只留下絲絲皮膚筋肉相連,吊在嘴邊,顫顫巍巍,遲遲不肯斷開。
吼!鷹面怒吼一聲,作為狩獵者,還從未受過這麼重的傷,連獠牙都斷了,簡直奇恥大辱!
怒吼中,鷹面直接伸手,將僅剩下,吊在嘴邊的獠牙,用力抓緊,直接使力一拽,吼……!鷹面又疼的大聲慘嚎!一把扯下斷裂的半根獠牙,卻直接從傷口處,帶出絲絲沾著綠血的筋肉!
蘇信稍微活動了下膝蓋,不敢耽擱,立刻又閃身而上。
這次是徹底受到了教訓,再不敢和鷹面硬剛,只是隨身遊走,躲避腕刀,不時偷襲。
鷹面揮著腕刀,憤怒之極,不時發出怪吼,鋒利的腕刀過處,大片草莖掉落。
蘇信也躲的辛苦,不時就有寒芒掠身而過,不得已,苦練的形意完全身法展開,或停或走,三晃兩轉,扣,擺,進,撤,順勢隨意,如狼奔兔逐,又似猿躍鷹翻,在腰身高的草叢中,劃出一道道痕迹。
不時躲開刀鋒,又猛然近身偷襲,也不拘「八卦」「九宮」,隨意遊走,蘇信竟漸漸有些得心應手起來。
圍著鷹面鐵血不斷遊走,在巨大的壓力逼迫下,蘇信竟然對形意的身法漸漸有了更深的認識。
「步若流星,身似蛟龍,閃躲如風,擊打雷動」,蘇信心中不斷滾過這些形意身法的要點,在草叢中如履平地一般,竟然漸漸有如魚得水的感覺。
王道真在後面看著,隨著蘇信的身法遊走步入佳境,局勢也漸漸偏向蘇信這邊,臉色卻漸漸古怪起來,臨陣突破?!
這種只在演義、小說、戲劇中存在的東西,沒想到自己竟然真有看到的一天。
其實說來不可思議,細究起來也算正常。
蘇信與蘇鈺從小就是孤兒,幼年時,常被人欺負,後來得人教授了功夫,自然是苦練不綴,但又要為了生計奔走,那裡有時間苦練,等到稍大些,憑著一股狠勁入了黑道,也混出了一些名堂,但為往上爬,諸事纏身,等到真正空閑下來時,已經錯過了最佳的習武年齡,而且幼時飢一頓飽一頓,身體也沒打好底子,功夫練到了明勁的門口,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破門而入。
但蘇信卻仍然苦練不綴,年復一年,雖無所成,但卻不斷的夯實根基,增強體力,期待有朝一日能夠,厚積薄發,一鳴驚人!
故此,才有了現在王道真眼中,幾乎不可思議的臨陣突破跡象,這正是厚積薄發的時刻。
「若無意外,以後苦練一段時間,立即就能進入明勁,真正達到聲隨手出的境界!」王道真看著蘇信,心中暗思。
而蘇信這麼不斷遊走偷襲的打法,也徹底惹惱了鷹面鐵血,感覺對方就像只猴子似的,圍著自己上躥下跳,還專門挑身上之前被手槍擊中的傷口打。
而想要伸手捉住對方,卻又發現對方像只游魚一樣,滑不溜手,怎麼也捉不住,氣的鷹面鐵血又是一陣怪吼。
蘇信不斷遊走偷襲,不敢接觸硬碰,知道自己力不如人,對方骨頭又實在太硬,皮膚也像牛皮一樣堅韌,極難破防,只能轉而盯上了之前,自己用手槍打出的槍眼,不斷偷襲,擴大對方的傷勢。
而鷹面鐵血身上的傷勢不斷擴大,熒光綠色的鮮血隨身而下,逐漸布滿全身,淋漓滿地,甚至身周的雜草也沾上綠色的熒光,就連蘇信的十指上也逐漸沾滿了綠色的熒光,這都是鷹面鐵血的鮮血。
照這樣下去,不用多久,鷹面鐵血就要因失血過多而亡了。
吼!鷹面鐵血忽然猛地痛吼一聲,卻是蘇信一爪抓中了鷹面胸側的槍眼,直接撕開了一道巴掌長的口子,綠色的血肉瞬間翻卷而出,露出內里同樣綠色的肌肉,傷口就像是嬰兒撅起的小嘴一樣,鮮血淋漓而下!
蘇信一擊得手,就要抽身而退,恰見鷹面疼的怪吼,一時竟中門大開,沒了防禦!
「機會!」蘇信瞬間改退為進,欺身而上,同時轉換身形,兩條手臂藏在腰間,陡然擰腰一甩,啪嗒!手臂筋骨脆響,隨腰力甩出,內纏裹兜,如兩條毒蛇驟然躥起,咬向鷹面身前兩處槍眼!
形意,蛇形!
正是「蛇手洞中藏,神仙也難防!」
兩腰就是雙洞,蘇信將手臂曲在腰間,以腰力爆發,輔以甩手,整體發勁,又急又凶,陰狠毒辣,卻是蛇形打法的精髓!
甚至隨著出手,身周盡隱隱傳來嘶嘶!嘶嘶!如同毒蛇吐信子一般的聲音!
王道真在後面看的兩眼微眯,忽然發現,雖然蘇信主練的是虎形,但最先突破明勁的,卻極有可能就是這蛇形。
鷹面中門大開,蘇信乘虛而入,以蛇形出擊,要是鷹面被這一下打實了,即使不死也不會再有反抗之力。
眼看蘇信出拳即將打中鷹面,鷹面那斗大的猙獰頭顱上,漆黑的雙眼之中,卻陡然閃過一抹狡詐之色。
只見蘇信欺身出拳,鷹面忽然也右臂掄起,鐵血腕刀帶出刺目寒芒直劈而下!
這一劈勢若風雷,迅不可擋,要是蘇信繼續攻擊,當拳頭落在鷹面身上,腕刀也立刻落到頭顱頂上,兼之鷹面力大,真要被劈中,刀鋒之下,破顱裂腔,不在話下!
局勢瞬間危急,蘇信卻進退不得,進,刀鋒之下,破顱裂腔!退,招已將老,勢已將盡,必要留下一條,甚至兩條手臂!
蘇信瞥見鷹面腕刀下劈,立即意識到自己中了陷阱!
鷹面不堪遊走纏鬥,又對自己無可奈何,遂兵行險招,乘機賣了個破綻給自己,自己卻貪功冒進,一腳踏入,鷹面又以兩敗俱傷甚至以命換命的打法逼自己硬碰,蘇信瞬間面臨兩難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