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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七日 中

  送走了韓旭軍,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快五點了,漫長的一天終於快結束了。陳思琪早已飛出了大廈。她恨不得現在就捧著兩碗香滑的米線,和沈宇峰共度二人世界。


  等等,好像是三人……曲柔怎麼處理?


  今晚她會去找鮮肉么?

  萬一不去呢?

  那就趕她走。之前她也說過的,要是有需要的話,她會騰地方,這麼難得的機會,她還沒點眼色么?

  米線選什麼口味的呢?辣一點吧,辣一點暖身,辣一點暖胃,辣一點刺激……


  「那個誰,那個陳……陳什麼,小陳啊,你留一下,弄一下投標文件。」


  「現在?」


  「多辛苦一下,這事相當關鍵,爭取今晚就弄出來。」


  「一晚就要做出來?」


  「你先做個初稿啊,這不還得來回審么?我跟你說啊,集團領導都過問這事兒了,你可給我上點心。現在這年輕人,都怎麼回事……還有,老耿啊,老沈請假了,你先替他盯著點,今晚務必把初稿弄完。」


  那個誰,那個誰,老娘有名有姓的,誰他么是你的那個誰?連老娘的名字的都記不住,憑什麼叫老娘給你賣命啊。


  已經九點了,算上回去的一個小時車程,也只能和他溫存一會了。


  前提是現在能夠回去。


  投標文件只做好了一半,照這個進度下去,等全部做完,恐怕已經天亮了。


  狗日的馬明國,你知道今天什麼日子么?為什麼偏要在今天難為我?

  「小陳啊,方案做的怎麼樣了?」


  不知什麼時候,耿立武走進了辦公室,站在了陳思琪的身後。


  「剛進行一半,還差……」


  「一半也相當不容易了,還沒吃飯吧,走跟我去吃點東西。」


  「不用了耿總,我……減肥。」


  「不吃東西怎麼行?趕緊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什麼情況?這樣的感覺有點似曾相識。


  耿立武主管售後服務和後勤工作,平時接觸不多。他能記住陳思琪的名字已經十分讓人意外了。


  誰有心情跟你吃飯啊,人家趕著回去呢。


  不過從神情和語氣來判斷,好像也沒有商量的餘地。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寫字樓大廳,寒風吹來,陳思琪心裡說不出的一陣糾結。


  陳思琪,你這個人怎麼一點原則都沒有,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出去吃飯,這讓沈宇峰知道了可怎麼得了。


  「小陳,你喜歡吃米線么?」


  「還,還不錯啊。」


  不是吧,這麼巧。


  「公司附近有家米線店很不錯,要不要試下。」


  「好,好啊。」


  不是吧,真的這麼巧。


  如果真的用一個公平的尺度來衡量耿立武的話,無論從相貌還是身份,無論是實力還是氣質,耿立武真的和沈宇峰不相上下。


  雖然年齡略大一點,雖然平時有些低調,但從整體上衡量的話,也應該屬於鑽石級的……


  陳思琪,我警告你,不許再胡思亂想了,你現在出來和其他男人吃飯,這樣的行為已經不可饒恕了,如果還有其他的無恥想法,你就變成了腳踏兩船的無恥蕩婦。


  到了米線店,耿立武叫了一個包廂,米線老闆看了看陳思琪,沒有說話。


  老闆肯定是誤會了,這才幾天啊,我先後跟著兩個不同的男人進了包廂,陳思琪,你真的該說你是良家女子么。


  兩碗米線,幾碟小菜,耿立武讓老闆泡了壺好茶。


  「小陳,今晚還有工作,我們就不喝酒了。」


  「好的,耿總。」


  「這小店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我平時也常來這裡。」


  「是么?合你口味就好,別客氣,敞開了吃。」


  說實話,想必沈宇峰,耿立武倒顯得更親切一些……


  陳思琪,我警告你,不許再看他的樣子,不許再聽他的聲音,吃完東西,趕緊走人。


  「你是和我同一年來的公司吧?」


  「抱歉耿總,我……」


  「沒記錯的話,我比你早來了兩個月。」


  「一晃五年過去了,我們都屬於原地踏步的類型,想想看,還真是有點不甘心。」


  是啊,五年了,當初的同事要麼升遷,要麼跳槽,留在原地的人確實不多了。


  「我不覺得我們比別人差,更不覺我們比別人懶,我就覺得有些東西……」耿立武哽住了,吃下一口米線,嘆一聲道:「可能就是宿命吧。」


  糟了,這可怎麼辦?

  好像和眼前這個男人有共鳴。


  陳思琪,聽話啊,不許再瞎想了哈,他還家裡等你呢。


  看著陳思琪有些沉默,耿立武笑了笑說:「你看我這人,年紀大了,就愛發發牢騷,吃飯吃飯,別往心裡去啊……哎,還忘了問你,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我和曲柔打掃衛生……」


  「我說你跟我這老江湖,還敢耍這小花槍啊,那傷能是摔得么?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不是,其實這個,他就是吧……」


  「你要是說實話,今兒我放你假,吃完飯你就回家,標書明天再做。」


  「耿總,其實我……」


  你以為我會接受這種誘惑么?一句玩笑話而已,鬼才相信你真的會放我走。


  「不說是吧,那就怪不得我了,今晚可得做好通宵的準備。」


  「其實就是和曲柔鬧點彆扭,我們倆經常這樣。」


  如果這樣能敷衍過去的話,那就完美了。


  「哎呦,曲柔下手這麼重啊,不過今天她連班都上不了,可見你下手也不輕。」


  忽悠過去了么?是不是吃完飯就可以走了?


  「小陳兒啊,你和曲柔也是同一年來的吧?」


  「我比她早一個月。」


  「這麼說來,曲柔這五年也是原地踏步,是不是那年的風水不好啊。」


  陳思琪笑了,跟他說話真的讓人很輕鬆。


  「司機老孫也是那年來的,今天上午被辭退了。」


  陳思琪一驚:「什麼……什麼原因?」


  「說是和不法組織有來往,應該是那個叫什麼……水族吧。」


  陳思琪愣了一下,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愧疚。


  「老孫不容易啊,媳婦沒工作,孩子還在上高中,招呼都沒打一聲,直接就讓他回家了。四十多歲的人了,跑我那哭了一中午,看他那樣子,我這心裡……小陳,你以前和這水族沒什麼來往吧?」


  「沒有,絕對沒有……誰會和那種人……我都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我以前對他們倒是有些耳聞,他們信仰的是上古時期的水神,名字叫做共工,相傳盤古開天之後,共工就來到了這個世上,當然關於他的傳說有很多種,有人說他和女媧在同一時期,也有人說他和炎帝在同一時期,還有人說他曾和顓頊爭帝,還有人說他曾和大禹交鋒,總之,關於共工的傳說幾乎貫穿了整個上古時代,這些傳說,以前也該聽過一些吧。」


  「啊,這個,您知道的,女生對這些,不是……」


  「也對,現在的年輕人對這些都沒什麼興趣。不過說起共工呢,最著名的傳說,當屬他和祝融那一戰,傳說這一戰,共工一怒撞翻了不周山,半邊天空跟著塌了下來,天河之水滾滾傾瀉,世間生靈即將遭受滅頂之災,之後就有了女媧補天的傳說,這個傳說,總該聽過吧。」


  「很小的時候,好像聽過一些。」


  「《淮南子·覽冥訓》有言,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爁焱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顓民,鷙鳥攫老弱。


  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蒼天補,四極正,**涸,冀州平,狡蟲死,顓民生。背方州,抱圓天,你覺得,這只是單純的神話傳說么?」


  「耿總,您好淵博,這方面,我真是……」


  「《列子·湯問》有言,天地亦物也。物有不足,故昔者女媧氏煉五色石以補其闕,斷鰲之足以立四極。其後共工氏與顓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折天柱,絕地維,故天傾西北,


  日月辰星就焉;地不滿東南,故百川水潦歸焉,照這麼說,不周山斷折,應該在補天之後,也就是說,女媧和共工並沒有那麼深的過節,你覺得呢?」


  「這個,我實在……」


  「當然了,《論衡·談天篇》曾有記載,共工與顓頊爭為天子不勝,怒而觸不周之山,使天柱折,地維絕。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


  天不足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足東南故百川注焉,要是這麼說呢,兩個人還真有點過節,不過這《論衡》呢,已經是東漢時期的書了,我感覺可信度不高。」


  聽著耿立武流利的背誦著這些陌生的古文,陳思琪感覺到了一絲怪異氣氛。他應該並不是想炫耀些什麼,而是想表達和傳遞一些特殊的意思。


  他在拉攏自己加入水族么?難道他是水族的人么?

  「曲柔曾經和水族有過來往么?」


  「應該沒有吧。」


  「住在一起這麼久,你應該很了解她吧?」


  「其實也沒有那麼熟。」


  「老孫是老沈的司機,老沈該不會與水族有什麼關聯吧?」


  他在套我的話。


  他想套出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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