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暗潮連綿涌動（下）
夜色已深，但西雅圖聖恩醫院外仍有大量媒體環繞，每個人都在為各自的新聞主題做著努力。從上個夜晚開始，這家全市最大的私立醫院，便開始竭盡全力地處理每一具屍體，接待一批又一批死難者家屬，無數醫生護士齊上陣加班至今，仍看不到結束的前兆。
同時還有一名警察處於昏迷狀態，里昂-羅斯，由於他是直接在火災現場昏倒的，媒體早把當時的一切都直播了下來。如今他住進醫院，全國多少百姓也都在關注著這位帥小伙的命運，所以自然有不少鏡頭在瞄著醫院每一扇窗戶，似乎他隨時都會從某一扇里探頭似的。
「我們可以看到，這是又一批火災受害者家屬正在走出醫院，讓我們了解一下他們此刻的心情，您好女士……」
「給我滾開！你們這群馬蜂似的混賬記者，沒看到我們都這麼傷心呢嗎！？滾！」
「……我們可以看到，死者家屬的情緒非常激動，讓我們不要打擾他們了……傑克，把繃帶給我，哦天啊那一拳頭……誰讓你繼續拍了，掐斷啊白痴！」
「頭兒，你看那兒……」
攝影師傑克指向某個方向，主幹道上，四輛警車正排著一條長龍，齊刷刷地朝老城區方向轉彎，駛入一條較偏僻的輔路中。其實警笛的聲音早響起來了，但這裡的媒體界人士們，哪能反應得那麼快？
「四輛警車！這麼大的規模是什麼情況？老城區？現在是半夜，黑幫鬥毆嗎？那恐怕就得出動swat了吧？不過這裡也不是高譚……」
「傑克，先不要管醫院這裡了，我們趕緊跟上那些警車，快快快，咱們的採訪車跑哪兒去了！？」
「大家好，這裡是cnn電視台駐西雅圖特派記者……哎呦！我們現在正準備……當心！」
先是攝像機在車內打開后，傑克不小心碰了閃光燈，然後下一秒，被後視鏡晃到的視線的司機，竟一個不小心，令採訪車迎面朝一輛箱貨撞去！
緊急的剎車聲，箱貨胖乎乎的司機比料想中反應靈敏，輕鬆躲過了橫衝直撞的採訪車。但採訪車卻沒那麼幸運，竟斜刺里撞上了馬路牙子，正輛麵包車頓時側翻了！
「救命啊……！」
沒人能挽救麵包車側翻的命運，因為家住紐約的超人，正忙著去接住另一位墜落中的女記者。百多碼外的醫院空地前，劇烈的碰撞聲甚至沒能引起同行注意，那群人的精力全放在眼前的長槍短炮上。
麵包車側躺在人行道邊，右後輪軲轆甚至還在空轉著，但裡面的人一時半會兒卻絕對出不來了。採訪車裡物件眾多，一輪側翻下來，造成的連帶傷害可謂慘重，更別提坐在側翻一側的司機了。
靈敏閃過的箱貨車，此時則停了下來。
一個圓滾滾的胖子從車上走下，腰間系著圍裙，步伐看似笨拙，卻有著與體重不相符的輕盈。副駕上走下一個微胖的家庭婦女，面部肌膚緊繃著，顯得油光水滑，近乎透明。他們從始至終未發一言，更表現出一股堪稱大氣的從容鎮定，只是眼睛讓這股氣質不由得減色許多。
猩紅髮亮的眼睛，是因為大量血絲盤踞造就的。他們緊盯著側翻的麵包，首先意識到裡面的人絕難自行爬出來，然後他們看向遠處的醫院，那群攝像師正對著各自的記者拍個不停，完全不清楚這裡發生的突然事故。
陰雨常見的西雅圖，天空中，月亮忽然黯淡了起來。不知何時，一片雨雲已悄然形成，正好籠罩在聖恩醫院上空。星光被遮蔽，月色朦朧不清，很多夜行的汽車都不禁加快速度，以求儘快回家，街道上的車流量很快便減少了許多。
沃克夫妻沉默地看了會兒採訪車，然後互相對視一眼，均露出一道悚然的微笑。
……
近凌晨時分，市中心地帶，西雅圖警局。
法醫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兩台擔架被先後推入工作室中。
「嘿，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拉維-霍金斯急匆匆地從內部通道走進這裡，皮夾克都沒來得及脫，他是被緊急電話直接從家裡喊過來的。
「兩具屍體，謀殺案，兇手不明。」
順著擔架從停車場出發，大隊警察從運屍門走了進來，人數大約七八，為首的便是警察局長佐藤。他背著手，臉色陰沉得可怕，其他警察進屋時都不禁繞著他走。
「兇手的社會身份不明，但卷宗身份明確。」
索蘭-亞當斯推開兩名同事，與富江麻衣先後走進房間：「肯定就是我們專案組正要逮的這傢伙，我向你保證，局長，你看他們的傷口，都是同一種類型！」
說話間，屍體已被手腳麻利地台上解剖台。至於其他幾名到場警員，只是一同趕往現場的巡邏組成員罷了，任務完成的同時，便接連告辭離去，把有限的空間留給負責的人。
麻衣走上前來掀開白布，然後是拉維意料內的一聲「哦我的上帝啊。」
第一名死者是個三十歲出頭的白領，全身都是撕裂性傷口，鮮血浸染了全身。小臂上碗口大的血洞最顯眼不過，像被人用刀生生挖下來的，更像是被猛獸撕咬所致，但具體手段尚不明確。
第二名死者是個大學本科生，懷裡的證件表明，他就在華盛頓大學念書，死因再明顯不過，他居然被砍頭了。
「我們必須感到慶幸，這起案件發生在深夜時間，地點只是一條老城區的巷子，而且報警者正是受害人，沒有更多平民目擊。」佐藤是第一個抵達現場的，也是此刻向拉維解釋情況的，他的臉色冰寒發冷，叫人大氣不敢喘上一口。
「但這也會讓偵破難度高很多啊……」拉維目光炯炯地盯著屍體：「哈伯探長還沒過來？局長老大，咱們今晚肯定得集體加班了吧，我沒有問題哦，絕對沒有問題！這兩具屍體實在是太……」
「長官，這件事就交給我們了，我現場在這兒等結果。」索蘭對佐藤說道：「既然您是現場第一目擊人，那麼當克勞德他們趕來時，就麻煩您做下彙報了，我先盯著這兒。」
「盯著這裡……」佐藤看向無頭屍：「能得到什麼情報？」
索蘭微微皺眉，佐藤這句話明顯有點帶根刺。
「能得到情報很多。」麻衣開口了，佐藤明顯心情極差，實在有必要避免索蘭和他針鋒相對：「所以局長，您要是沒有其他事了，還請借過一下好嗎？觀眾有一個人就夠了，我們希望能心無旁騖的工作。」
女生開口，佐藤便沒再刻意板著張臉，他點點頭，深深地看向那具白領的屍體。
「給你們提一個醒。他手臂上的那個碗大的傷口，明顯被扯斷了許多肌肉纖維，顯然不是一個冷血殺手用刀一點點做出的細功慢活……就這樣，我走了。」
落下這樣一句話，他再朝拉維-霍金斯點了點頭，背著手快步走出了工作間。如此一來，不久前還擁擠不堪的房間里，便只剩下了三個人罷了，外加兩具新鮮到場的屍體。
拉維的身子明顯軟了一下：「哇塞，佐藤今晚肯定被氣壞了，兇殺案兇殺案……哦對了，索蘭，麻衣，他剛才提醒傷口形狀是什麼意思，怕我們觀察不出來嗎？」
「局長難得親臨停屍間，不秀一把存在感那行。」索蘭輕笑了一聲，但看拉維開始盯上了那具大學生的屍體，他隨即輕咋了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