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會陪她去
張清冷不丁低下頭,用力吻住了我。他的唇浸染夜色的涼意,嘴卻是溫熱的。他一手禁錮住我的後腦勺,另一隻手環住我柔軟的腰肢,我被牢牢地控制在他的懷中不得動彈,那些未出口的話語頃刻變成了囁囁嚅嚅。
這哪裡像是自控能力極強的張大警官會幹的事情,忒衝動了,忒不注意場合了。我覷著眼睛偷偷地四處張望,生怕有閑雜人等無意中經過此處,將這臉紅心跳的一幕窺視了。
我伸手想推開張清,可他多壞的人,反而更加用力地將我抱緊,濕熱的舌頭趁機滑進我的香檀小口,糾纏啃噬。他騰出一隻手無聲地插入我瀑布般的黑髮,溫柔地摩挲。
我安安靜靜站在夜色中,情不自禁熱烈地回應他,忘記了自己身處何方,心中那觸電的感覺在五臟六肺深處轟然炸開。那是靈魂觸動的感覺,好像帶有幾分戀愛的甜蜜。
許久,他才停下來,用臉蹭我,溫柔親昵又強勢。
「以後,再也不要這樣不辭而別了!」他的聲音嘶啞暗沉,竟然帶有一些孩子氣的委屈。
我的心裡倏地一疼,我踮起腳,在他的側臉上,蜻蜓點水一樣落下一吻。
四目凝視,他慢慢笑了,那深邃而俊朗的眉眼間,笑意剎那間綻放極深。他輕輕拿起我的一隻手,隔著衣服,緊緊按在自己的左胸上。他那一貫平穩均勻的心跳竟然加速了,突突地強勁有力。
此刻,我是頭腦清晰的也是混沌眩暈的,難道他真的把我當做了心愛之人?
大約因為著急趕路的緣故,他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疲倦。削尖的下巴,深陷的修長眼睛,鼻樑挺直,顴骨冷硬鋒利,整個人溫雅而又不缺乏男人味道。
我一下子為自己負氣出走的任性-行為有些後悔,他為自己前岳父一家的事情已經夠揪心的了,我還這樣甩手一走了之,實在太不厚道了。
「陳爸爸還好吧?」我關切地問道。既然他能千里尋妻,我就和他冰釋前嫌吧,我天生是個心軟的妞兒。
「讓我看看你的手,」張清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抬起我的手掌,小心地查看,「叫你不聽話,你看,傷口都有點發炎了。」
「不礙事,」我不以為然,沒事一樣地甩了甩手,「回去擦點葯就好了。」
「哼,等你想起擦藥的時候,手就要廢掉了!」張清木著臉,嗆了我一句,「進來!」
他一把將我拽進車內,拿出收納盒,擠出藥膏輕柔地塗抹在我的雙手上。
「疼不疼?」他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輕聲問道。
他側臉的輪廓在路燈下看起來像一具硬朗的雕塑,有稜有角。性感的嘴唇一張一翕,若有若無的醇香隨著氣流傳遞出來,撩撥得我心癢難耐。
我出其不意湊上去,色迷迷地在他的唇角重重地啄上一口,然後不好意思地將頭埋在他的懷裡,像偷到香油的小老鼠滋滋地回味。
「你個小東西,竟敢挑逗我!」張清哪裡肯放過我,順手將藥膏一丟,擁我入懷。我明顯地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有點擔心自己玩火自焚。誰知道張清卻很快地鬆開了我,抑制住高漲的情緒,說道,「下去吧,阿嬌他們該等急了!」
「嗯。」我軟糯糯地答應一聲,理了理微微有些蓬鬆的頭髮。不得不說,張清這人是個內斂自製的傢伙,今天這樣不顧場合地表露情緒已經是破例了。
「這麼快就完事了?我還以為你們饑渴已久,要昏天暗地大幹一場呢。」
等我們從車上下來,阿嬌正厚臉皮地挨著車子站著,壞壞地竊笑。我頓時臉頰充血,羞答答地舉起拳頭要揍她。
我和張清剛才只顧你儂我儂了,完全沒有注意周圍的動靜,讓阿嬌這個沒節操的妞兒鑽了空子。我簡直沒臉見人了。
「阿嬌,謝謝你照顧小楓!」張清倒是一臉坦然,正兒八經地向阿嬌致謝。
你別說,他那句阿嬌-叫的還是蠻熟稔流利的。其實大家早就是熟人了,上次張清來探望彩雲姐時,我和阿嬌可是不知羞地做了大半天的電燈泡。我們當時哪裡會想到,短短几年的時間,事情會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故呢?
真是世事難料哇!
「哪裡哪裡,搞這麼客氣幹嘛?」阿嬌罕見地有一絲難為情,不好意思地用手摸了摸額頭。唉,她也是個聽不得半句好話的妞兒,幾句表揚就讓她飄飄然,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不過,下次不要讓小楓這樣孤身浪跡天涯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太危險了!」阿嬌不愧是我的好閨蜜,即使在張清糖衣炮彈的轟炸之下,仍然能夠保持清晰的頭腦。她見縫插針,抓住一切有利時機,旁敲側擊地幫我訓導張清。
「阿嬌說的極是!」張清態度誠懇,一副虔心受教的模樣,「她下次想去什麼地方,我會陪她去的。」
張清,你今天幹嘛要表現得這麼乖啦?你是因為自己心中對我有愧嗎?可你這麼爽快地答應下來,要是今後做不到,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
「好了,大家不用這麼見外了,快進去就餐吧!」蕭哥適時地插進來,開口邀請。
張清朝蕭哥禮貌地頷首致意,主動伸出自己的右手,客套地寒暄。他倆是第一次見面,還不熟悉。
蕭哥不卑不亢伸出右手回握,也點點頭,算是招呼。
這是兩個顏值爆棚的男人,氣場卻完全不同。蕭哥儒雅俊氣,張清冷矜霸氣,但無論走到哪裡,他們同樣都是引人注目得讓人不敢小覷。
晚餐依然是蕭哥的手藝,色香味俱全,我吃的是心滿意足。我擔心張清有些不習慣,偷偷地看了看他,只見他舉箸端碗姿態優雅十足。哪怕就是在這簡陋的筒子樓,他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天生的高大上,像個誤入凡間王子,養眼極了。
「張清,古人云:君子遠庖廚。你怎麼看?」我瞧著張清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心念一動想要逗逗他。
「君子也是凡夫俗子,同樣要吃五穀雜糧,也離不開油鹽醬醋茶。」張清夾了一筷子黑木耳在我碗里,慢慢回答。
「那好,你以後也像蕭老師這樣做飯給我吃!」張清一不小心就被我帶進溝里了吧,我為自己的小聰明暗自得意。
「嗯。」張清乾脆利落,回答的一絲不苟。
阿嬌促狹地朝我眨巴眨巴眼睛,翹了翹大拇指。我不動聲色地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揚揚眉。
倆男人不言不語咀嚼著飯菜,目不斜視極有修養,彷彿對我們兩個女孩紙私底下的小動作視而不見。
「張清,我們去江邊走走吧?」
客走主人安。
酒足飯飽之後,我和張清婉拒了阿嬌的極力挽留,打算去酒店住一夜。
當車子在路上緩緩啟動的時候,我突發奇想,向張清提出建議。
「怎麼,你在d城尋尋覓覓,逗留了一整天,還沒有把舊夢重溫完畢?還要去江邊去尋找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和某人刻骨銘心的回憶?」
張清右腳輕輕一踩,車子吱地一聲剎住,停在路邊。他眉頭緊蹙,幽深的眸子略帶不滿地注視著我。
哈哈,這是那個傲嬌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張大處長說出來的話嗎?我怎麼聽出來一股濃濃的酸意,難不成他吃醋了?這傢伙簡直可愛得不可思議呀!
「撲哧——」我情不自禁地笑出聲,用食指戳戳他的腰眼,「傻瓜,要尋找也是尋找和你一起的回憶啦!你忘了我們曾經在江邊一起漫步過?」
這我可沒有撒謊,我的確是和張清在江灘上走過。當然,他那時候不是沖著我來罷了。他那次專門來探望彩雲姐,我和阿嬌死乞白賴跟著,在江邊玩得忘乎所以。
「當然啦,你肯定不記得了!」這一下子又輪到我醋意橫生了,我剎時變得沮喪萬分,又不敢直接提出彩雲姐的名字,怕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傷痕。
我突然想扇自己兩個耳光,高高興興的時候,幹嘛提什麼江邊?那裡承載著他和彩雲姐多少繾綣溫馨的記憶呀!我就算痴心妄想要覆蓋住那些往事是萬萬不夠資格的。
我要是有心和他一起攜手共賞萬里河山,也該選另外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我怎麼會不記得你?你安靜的時候,像個小呆瓜;瘋起來無所顧忌,就像嘟嘟一樣,齜牙咧嘴醜死啦!」
張清鬆開了方向盤,手伸過來將我的嘴角朝兩邊輕輕一拉,邪魅地悶笑。
張清這個欠揍的!嘟嘟可是秦俊江家裡餵養的一隻叭兒狗,他竟然把我和它相提並論,氣死我了。唯一值得我慶幸的一點就是他居然對我有些印象,我以為他當日匆匆一瞥,自己根本不會在他心裡留下任何痕迹。
我揚起粉拳,氣惱地在他的肩膀上亂捶一通。張清也不躲閃,根本不把我這點沒有殺傷力的攻擊放在眼裡。
「我讓你笑我!我讓你笑我!」我坐在他的腿上鬧得氣喘吁吁,連手上的傷也不覺得疼了。
「到底還去不去江灘?不去的話,我們先找了地方做做運動?」張清目光灼灼,幽幽地發著綠光,眸底像隱藏著一隻欲求不滿的小獸。
「走啦!走啦!」我見勢頭不大對勁兒,趕快從他懷抱里掙脫出來。
我可不能這時候上他的當,也不看看這兒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