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永遠的爸爸媽媽
戀愛雖易,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馬伊琍
盼望著,盼望著,新年的腳步近了,張清的重要客人也到了。
接站那天,我嚴陣以待,經常偷偷摸摸摘下的戒指也擦得鋥亮閃光,戴得醒目亮眼。它可是彰顯著我神聖的身份,今天無論如何不能怠慢它。女主不狠,地位不穩,領土尊嚴,主要是靠自己捍衛的。
陳爸爸和陳媽媽相扶攜手,從車站內緩步走出。我的身份張清肯定向他們提前彙報過,基本上應該是一目了然。陳爸爸還算有大將風度,客氣地朝我點點頭。
對於現狀比較難以接受的是陳媽媽,她頗不自然地理理鬢角,抹抹眼角感傷地說,「可惜我的彩雲走得那麼早,要不然……」。我明白她的潛台詞:要不然哪有你的份。
「媽,您這是幹什麼?你應該為姐夫感到高興才對!」反倒是陳彩霞異常熱情,狐媚地上來一個擁抱,「嫂子,恭喜你!」
聽著怎麼那麼虛假呢?我身上只冒雞皮疙瘩,瘮得慌。用不著這麼裝嫩扮嬌吧,還委屈求全叫我一聲嫂子。明明比我還大幾歲,該多不甘心!我都替她憋屈。
我也主動配合,熱烈地回應,還裝模作樣親昵地拍拍她的後背。做戲嘛,誰不會,反正又不走心!
她湊近些,陰森森地小聲警告,「別得意,看誰能笑到最後!」
她摟緊我的腰,泄恨地用力一掐,哪怕隔著厚厚的羽絨服,我還是感覺生疼。還真幼稚,她不去當演員的確太可惜了。你想挖個坑,等我跳。千方百計來激怒我,迫使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失態,我偏不讓你得逞。
「張清,你看幾天不見,彩霞越來越懂事了,真是個乖巧的妹妹。」我雲淡風輕地說著,順手摸上她的頭,亂七八糟一通亂揉,真的像慈愛的長嫂在關愛年幼的小妹。那精心裝束的頭髮風中凌亂,她活脫脫變成了一隻毛沒理齊整的草雞,活該她氣得內傷。
眼前一派團結友愛的和諧氣氛,張清似乎很受用,他喜得滿面春風搬行李。這人一向腹黑如墨,估計對我們偽裝的假和平心知肚明,但他選擇視而不見,將錯就錯。
秦叔叔一家也到了,開門就聽到秦俊江大喇喇的聲音。可惜淼淼值班沒來,我頗感遺憾。
張清忙著泡茶,我打過招呼,就一頭鑽進廚房給周阿姨幫忙。唉,我是好人做到底,主動留個空間給別人自在地嘮嗑吧。
張清說既然是家宴,就在家裡款待,這樣顯得有誠意。只是辛苦了周阿姨,一把年紀的老人操持一大桌子飯菜,真夠嗆的。那我這個女主人就要表現表現,如何溫良恭淑而又聰明能幹。
「小楓,你別髒了手,阿姨能行,你去外面和他們說說話。」周阿姨終歸是心疼我,直把我往客廳推,「你就去擺碗筷,我快好了,說不定客人餓了。」
我知道周阿姨要我參與他們的談話,儘早融入他們的圈子。我體諒她老人家的一份好心,出了廚房。
「噯,原以為彩雲不在了,怎麼也該輪到彩霞代替她姐姐,卻被不知打哪冒出來的丫頭捷足先登了。」陳媽媽遺憾惋惜,不住地抹淚。
我說陳彩霞幹嘛對我刻骨仇視,敵意深重呢?果然和我猜測的一致,人家早打著妹繼姐嫁、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算盤。憑空冒出個程咬金,搞砸了他們的全盤計劃,不恨我才怪呢?「嗯——」陳爸爸重重地咳嗽一聲,打斷了陳媽媽還要繼續的話,嚴厲呵斥,「你也不看看場合,在那胡說八道些啥?」
陳爸爸雖然身體病病歪歪,中氣卻很充足,說話具有一定威攝力。陳媽媽癟癟嘴,無可奈何地望望老伴,訕訕地沒了聲息。
「好了,世事難料,兒孫自有兒孫福,操心不來的。」陸阿姨打著圓場,撫撫陳媽媽的手背。
張清眼睛特好使,隨便一瞥就瞧見站在餐廳的我,趕緊轉移話題,「小楓,快過來坐。」簡直是欲蓋彌彰。
秦俊江眼明心亮,立馬起身走過來,「飯好了?我來幫你擺桌子。」他不愧是張清的好基友,挺會幫忙掩飾的。
很明顯,他過來插科打渾就是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避免我尷尬。
這麼一個根紅苗正的有為青年,大家硬是看不見,只把目光死死地鎖定我家張清。陳彩霞是,鍾麗華也是。她倆非得在張清這棵歪脖子樹上吊著,不死不活叫舒服。
人天生是個犯賤的東西,唾手可得的嗤之以鼻,總稀罕遙不可及求不到的。陳彩霞光顧著眼瞅著我鍋里的眼紅,你總得先把碗里捂一個才敢放心和我爭吧,就怕你到時候竹籃打水兩頭空,一個也抓不住。
我在心裡暗諷,不急不躁和秦俊江一起鋪桌布,他今天表現很上道,全程一本正經,也不像以前愛攻擊我。
張清一掃平常的淡漠無痕,在客廳里忙碌張羅,熱情邀請客人就座。
「來,小楓,我們先敬大家一杯。」平時很少喝酒的張清擎著酒杯,挽著我站起來,還要搞個鄭重的開桌儀式。
他先把杯子恭敬地舉向前丈人一家,誠摯地表忠心,「爸、媽,你們永遠是我的爸爸媽媽,這裡永遠是你們的家。」他脖子一仰,一杯酒喝個底朝天。
我也夫唱妻隨,端著果汁抿了抿。
陳爸爸神情有點激動,連聲說,「好,好!」因為身體原因,他只象徵性地端了端酒杯。
陳媽媽極不情願地抬了抬身子,酸酸地說,「不敢當,我們哪有這樣的福氣,就怕到時候遭人嫌棄。」
「媽,你就聽姐夫的沒錯,」陳彩霞涎著笑臉,向我求證,「嫂子,你不會不歡迎我們吧?」
她的眼睛里飛快地掠過幾許猙獰,與她的年齡極不相稱。姐夫、嫂子,這稱呼整個亂套,虧她叫得出口,大家也聽得下去。
「姐夫,過年以後我就要來實習,我可就住家裡了。」陳彩霞轉而又向張清撒嬌。
張清眼睛也不帶眨,一囗應承,「那當然,房子,車子都給你準備的好好的。」
他們前姐夫和前姨妹一拍即合,那麼大的事也不用徵詢誰的意見,就一鎚子敲定了。我成了個可有可無的多餘的擺設。
「那以後就要小楓多費心了!」陸阿姨見我不大自在,適時地插上一句,委婉地點出了我在這個家庭中的位置。我有些感激她的善解人意,不愧是久歷官場的人,說話辦事滴水不漏。
大家各懷心思,一頓飯吃得虛情假意,好在完美落幕。
大家在客廳談天說地,我也插不上嘴,就到露台上伺弄我的花花草草。我的朱頂紅到現在還沒開花,我有些苦悶,百思不得其解。
陳彩霞像個幽靈冒出來,陰沉沉地說,「別以為你贏了,好戲還在後面。」
她的聲音恐怖狠毒,讓人不寒而慄。
我把拳頭攥在胸前,不動聲色地捏緊,深呼吸。我忍,只要你不超越我的底線。
「小楓,快進來,外面冷。」因為有前車之鑒,張清生怕一時大意冷落了我,尋了過來。真難為他,在這樣忙碌的日子還要顧全大局,做到面面俱到。
陳彩霞立馬笑容滿面,手挽手把我攙進屋,「是呀,嫂子,外面多冷。你要是病了,姐夫該著急了。」
她陰雲密布的臉瞬間變暖,堆滿了假惺惺的陰笑。她真應該去演川劇「變臉」,準保活靈活現。
下午陳爸爸要複查身體,秦叔叔說不用勞師動眾。我和張清陪著就行了,秦俊江帶陳彩霞去逛逛。
陳彩霞哪肯放棄與朝思暮想的姐夫相處的機會,意志堅定地要緊緊跟隨。跟就跟唄,在我眼皮子底下,量她也耍不了多大的花招。於是,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向醫院出發。
醫生是早就聯繫妥了的,陳爸爸也無非是常見的老人病:高血糖、高血壓、高血脂,所以檢查起來很順利。除了血壓過高,其他指數基本正常。醫生建議住院療養幾天,擴擴血管,降降壓。陳爸爸是離休老幹部,醫藥費全報銷,醫生賊精,逮著一個是一個。
辦了住院手術,護士就來輸液,張清要留下來陪床。護士好心提示,「老人也不是大病,吊完水可以回家,明天再來。」
我們一致覺得有道理,一群人守著掛完水,又前呼後擁打道回府。
晚上,侍候一大家人睡下,我才舒了一口氣。做牛做馬一整天,我累得腰酸背痛,蟄伏在床上不願動彈。
「老婆,你今天辛苦了,我來犒勞犒勞你。」張清趴在床邊,討好地為我按摩小腿肚。我還得感謝他前丈人一家的大駕光臨,讓張清破天荒地叫了我一聲老婆。
他的手厚實溫暖,熨帖在我如雪的肌膚上,舒服極了。可他大尾巴狼給小羊羔拜年-居心不良,按著按著就心猿意馬走了樣。
他開始在我身體上下其手,賣力挑逗,惹得我血脈噴張,瞬間化成一灘柔水,他迫不及待地準備提槍上陣。
「姐夫——」千鈞一髮的時刻,房門被拍得霍霍作響,陳彩霞尖利的聲音在暗夜裡顯得格外刺耳,張清驚得「咯噔」一下翻下床,屁滾尿流去開門。
陳彩霞真的是陰魂不散,硬是要和我鬥智斗勇。這是要死嗑到底的兆頭哇,我也穿上衣服跟出去。我倒是要看看,她出什麼幺蛾子。
陳彩霞一身露骨透明的睡衣,伸長脖子伏在張清身後。原來她的電腦死機了,召喚萬能的姐夫來幫忙。估計就是她自己故意弄壞的。
我心裡暗暗抽冷氣,氣得頭頂直冒煙。陳彩霞得意地回眸,狡黠地朝我笑。
「你能不能注意點,和你的前姨妹保持點距離?」等張清重新回房,我操起枕頭砸過去。
他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死乞白賴靠上來,「好了,老婆,別生氣,她就是個孩子。」
「比我都大兩歲,還孩子?那我不是奶娃娃了!」我沒好氣地又拿起另外一個枕頭連連敲他。
他連人帶枕頭一起摟住,笑迷迷地說,「當然,你就是我的奶娃娃!」
說完,他一鼓作氣將我撲倒,吃干抹凈。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