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親娘
宛搖話畢端著空葯碗走了出去,徒留花辭一人望著窗子出神,她右手雙指不斷的揉捻著,思索方才的事。
其實今日就算沒有夜雲裳,她也會利用夜逐塵的病情威脅老夫人。再不盡然逸塵先生還給她留下許多毒藥,任誰想近她身,也要付出些代價。
而且她也看出老夫人就是做做樣子而已,並非真的想要置她於死地。
老夫人那一杖更只是吼吼人,就算打在花辭身上最多會留下青腫。只是她沒料道花辭會將春蓉直接送上前,那麼多家丁在場,她身為家主,自然不能就此作罷。
夜雲裳的到來,雖然是老夫人計劃中的意外,但也同時給了她一個台階,讓其順勢賣了夜雲裳的面子而已。
花辭垂眸看向手心裡攥著一張紙條,正是方才在宛搖端進來的葯碗下所得。上面也只有寥寥的幾個字——兩日後未時夜家後門。
她知道這消息正是楚屹晗送來的,只是令其意外的是玄亦門不知何時已經在北域悄然崛起,不到兩日竟然已經查到玉玲瓏的消息。
而這之前花辭亦是憑藉莞姮樓的眼線查了許久杳無音信,就算之前玉玲瓏得到了玉嬌嬈身在左相府的消息,亦是用了多日。
「掌柜,主屋已經打掃完畢。」
「知道了。」
宛搖突然在門外的話音打斷了花辭的思緒,她應聲將紙條扔入火籠中,待其化為灰燼才出了書房。
「兩日.……」
回到主屋坐在書桌前的花辭喃喃念叨著,視線譏諷的看向枕旁的藥瓶。
在她昨日剛回到夜家便發現了藥瓶被人動過的痕迹,想必是有人趁著她離開的時候,進來為夜展凌尋找解藥。這種早知的結果,她自然也提前做了防備。
尤其是看著藏於軟榻下面不起眼之處的解藥,不用看她便知道裡面的丹藥早已被換掉。
不過若是這事換做她自己,她是絕對不會愚鈍到輕信對手。更不會吃下未知的解藥,不然很容易病上加病。
花辭嘴角勾笑,臉上湧現諸多猜想,也不知夜展凌吃了沒有。
第二日一早,醒來的花辭便聽到岳娘與夜展凌又在外求見。她的聲音很虛弱無力,可見正在病中。
而夜展凌一聲高過一聲的疾呼,更是湮沒了岳娘的所有聲音。
「癢,啊,癢死我了。」
「疼,疼啊,讓我死讓我死!」
花辭稱心如意的挑了下眉,昨晚她還擔心夜展凌沒有將「解藥」服下,今日一早,夜展凌便迫不及待的來告知她結果了。
花辭暗嘆逸塵先生留下的奇癢粉果然讓能人生不如死,所以夜展凌才會不顧陷阱寧願一試。
可惜她特意為其準備的「解藥」中摻了些碎骨丹。解了一半的蟲噬,又得了一半的骨痛,也不知道夜展凌覺得這買賣划不划算。
花辭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連忙讓宛搖去開門。
「讓他們進來。」
「是。」
宛門開后,花辭最先見到的是窩在椅子里的岳娘,她的雙頰緋紅面色青白,顯然是還在高燒。
可花辭卻沒有那麼多的憐憫之心,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她可從沒讓岳娘為夜展凌承擔過半分,怪只怪她自己心甘情願。
岳娘向著兩旁的婢女伸出手,作勢再次給花辭跪下。只是其身體虛弱不堪,即便跪坐在地,身體也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會跌倒在地。
「我是凌兒的娘親,怪我這些年一直沒有教好他,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掌柜要罰就罰我吧.……」
自被抬進屋便緊咬牙關不吭一聲的夜展凌,突然側身揚起頭,渾身戰慄的對著岳娘大吼出聲。
「你不是我母親,我母親早死了,我用不著你教,也用不著你幫我下跪,你不配。」
說罷他的視線在屋裡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花辭猜出了他的心思,不以為然的瞥了一眼。
「要死出去死,別髒了我的屋子。」
「凌兒你不能這樣啊!」
岳娘淚眼婆娑,想要上前,可兩隻腿卻不聽使喚使不出半點力氣,她狠狠的捶了捶雙腿,似乎在惱自己的不爭氣。
而抬著夜展凌的家丁從花辭的話中,也明白了他的意圖,立即按下躁動不安的他。夜展凌雖不得寵,可也畢竟是老夫人親口承認的夜家三少爺,若是在他們手裡出了意外,他們也別想苟活。
花辭從宛搖打探來的消息中,知道岳娘是趁著夜家老爺酒醉之時爬上了他的床繼而有了夜展凌。縱然老夫人留下了岳娘,也認下了夜展凌的身份,但她對其格外漠視,恐於她而言,夜展凌是夜家的恥辱。
而老夫人真正在乎的只有夜逐塵一人,恰好她捏住了老夫人的軟肋,老夫人才不敢對其如何,所以花辭才敢一而再的有恃無恐。
「讓我死,讓我死,大夫都說了不吃解藥我一輩子都會這樣,為什麼讓我受這樣的折磨,為什麼我要生不如死,為什麼為什麼!。」
夜展凌兩隻手被紗布綁在兩根竹板上纏得死死的,讓他無法曲臂去觸碰自己的身體。
在他服下解藥之後,身體突如其來的巨癢讓其須臾之間便抓破了自己的身體,從上都下布滿血淋淋的傷口,閆府醫這才將其綁好,以免他弄傷自己。
可他的身體仍舊不斷的掙扎著,咬牙切齒的模樣似乎是被折磨瘋了,他揚起頭眼中淬毒的瞪向花辭。
「你這個毒婦,你活該一出生就是千人騎的賤貨,活該毀容,活該長不大,活該,活該,哈哈哈哈哈.……」
花辭站起身走向發狂的夜展凌,家丁斂色屏氣,知道她的厲害不敢阻攔,只能帶著夜展凌緩緩後退。
而花辭卻並沒有放棄打算,反而從袖中抽出匕首拿在手裡步步緊逼。
「啊,救命啊,救命。」
直到避無可避的退到了門口,其中一人驚慌失措的鬆開了手轉身跑了出去,夜展凌當即掉到了地上,另外三人一看形勢不妙也緊隨其後逃走了。
「求求你放過他一命吧,我願意替他去死,我求你!」
岳娘一把推開扶著她從地上起身的兩名婢女,匍匐著身子不斷爬向花辭。
曾經那個雍容華貴的美婦人,如今頭髮凌亂衣衫也被磨破,還低三下四的聲聲祈求,看起來著實狼狽不堪,也極為凄慘。
她伸出一隻手憤力向前,企圖抓住從她面前走過的花辭,哪怕只是一縷衣角。
「掌柜,求求你饒過凌兒,他還小不懂事。」
花辭沒有理會岳娘,徑自甩開了她拽著自己褲腳的手,目不斜視的走到夜展凌身邊。
「既然你這麼想死,那我就成全你生不如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