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怒火
春蓉緊忙叩首用戰戰兢兢的語氣哽咽道:
「表弟出門尋了兩名大夫回來給二表哥診治,大夫說二表哥受了風寒有致命的危險,表弟一時情急便與二嫂發生了爭執,而後……」春蓉壓低了聲音,極其畏懼的幾乎是呢喃道:「表弟被二嫂毒傷。」
「什麼?!」
老夫人震驚的吼了一句,她上下抖動的肩膀,詮釋著她此時的憤怒。原本還持有看戲心情的家丁奴婢此刻盡數垂首,氣氛霎時間靜止,只余老夫人厚重的鼻息。
「那岳娘是為了給凌兒求情?」
春蓉搖搖頭,頭壓得更低了。
「表弟的毒除了二嫂無人能解,所以岳娘為了給表弟求解藥,在二嫂門前跪了一夜,最終.……」
春蓉微微抬起頭看向跪在她身旁的閆府醫。閆府醫知道她的意思,立即補充道:
「岳娘恐怕再也站不起來了。」
「你們說什麼?」
老夫人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閆府醫重重的點點頭,予以證明她聽得沒錯。
「豈有此理,這個下賤胚子,真當我夜家好欺負。」
老夫人氣憤的甩開攙著她的婢女,拄著手杖快步向外走去。
起身的春蓉,望著老夫人的背影勾了勾嘴角,湧現繁多得意。
老夫人來到花辭的門前,徑自推開門厲色走了進去,她每前進一步,手杖便會發出一聲沉悶,似乎是在警醒世人它的存在不容小覷。
花辭早知道老夫人會來,也並未有多少驚訝。她暗笑著看來春蓉這個始作俑者終於熬不住,將一切添油加醋的告知了來人。她抬眸看向門口,這也是花辭第一次見到這個諸如傳奇一般的夜家老夫人。
她滿頭白髮錦衣華服,已是垂垂暮年。兩隻眼睛深邃凹陷卻精神爍爍、明亮銳利,是滄桑歲月曆練而鑄就的精明。她手持的手杖上,栩栩如生的雕著象徵長壽的仙鶴,為其更添了一份威嚴。
「你這個毒婦,竟然傷我孫兒又侮辱岳娘,別以為抓住我夜家軟肋,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說話間老夫人手中的手杖重重的在地上錘了幾下,讓氣氛愈發緊張。
「我說了,我只向欺負我的人討公道。」
花辭不以為意的回應,並不因老夫人的態度而惱火。甚至抬起眸子直視老夫人,且不帶有一絲恐懼。
而緊隨老夫人身後進來的春蓉,為了怕事情敗露,連忙跪到了老夫人身前,背對花辭為其苦苦哀求。
「老夫人,都是蓉兒的錯,您別怪二嫂.……」
花辭勾唇淺笑,從前只聽說過大家族中的爾虞我詐,自己倒有幸親臨一番。而她臉上的笑意也惹得已在氣頭上的老夫人更為怒火中燒,似乎許多年沒有人膽敢挑戰過她的威儀。
「你這個賤婢,怎的還不知悔改,蓉兒你起來,是我夜家的人,不用怕她一個外人。」
春蓉聽見老夫人的話,眼淚瞬間奪眶而出,還將原本垂首的頭硬生生的磕在地上,一聲重過一聲,這毫不摻加的磕頭,讓她額頭很快腫了起來。
「都是蓉兒的錯,求老夫人責罰。」
再一次磕下之時,青色的地面上也沾染些許血跡,察覺到額頭的冰涼,春蓉心中發笑。有老夫人護著,她不信花辭敢對自己怎樣,而且老夫人最見不得夜家人被欺負,她越是表現出對花辭的膽怯,老夫人越會覺得她是這些日子被花辭欺負得怕了。
花辭仿若事不關的旁觀者一般,冷冷的看著她的表演。
「這戲倒是越來越好看了。」
「你這個賤人。」
伴隨著一句怒呵,老夫人手中的手杖已經揮向花辭。花辭眼疾手快的拉起身前的春蓉,春蓉一聲疾呼,手杖重重的打在了她的頭上。
一瞬間春蓉的額頭上綻開血花,花辭鬆開手,讓猝不及防的她瞬間癱倒在地暈死過去。細流般的鮮血,順著春蓉的輪廓,一寸寸向下流淌,姣好的容姿傾刻間血肉模糊。
「蓉兒蓉兒,來人啊快傳閆府醫。」
老夫人心急的呼喚,讓門外等候人一瞬間衝進來,將春蓉圍個水泄不通。花辭甩了下衣袖,事不關己的後退了幾步,任由他們手忙腳亂。
而夜雲裳此時也突然趕了來,望了一眼屋內的景況,直接走到了花辭身邊,與其一同置身事外的看熱鬧。
春蓉被抬出去之後,老夫人正要喚人來擒住花辭,卻愕然發現在其身旁的夜雲裳。
「你……反了反了。」
老夫人勃然大怒的伸出手指向夜雲裳。
夜雲裳搖了搖扇子,淡然的吐出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我夜家怎麼養了你這麼一個白眼狼。」
老夫人怒罵了一句,眼角的褶皺因為瞪大的眼睛也被扯平了許多。
夜雲裳依舊悠閑的搖著與這冬日相悖的扇子,似乎對她的指責充耳未聞,甚至還帶有威脅的回道:
「逸塵先生快回來了。」
「好好好。」老夫人瞋目切齒的瞪著夜雲裳,又望向花辭點點頭「讚賞」道:
「你們好樣的,真不愧是我夜家的子孫。」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揮揮手帶著所有人離開了,臨走前還惡狠狠的留下一句。
「我就看看你們能活到哪天!」
老夫人離開后,夜雲裳的扇子也合上了,指向地上的血跡道:
「我去讓人來收拾乾淨,你且去旁邊的書房呆一會兒。」
花辭頷首應下,出了房門就見老夫人將岳娘帶離了落梅苑。與此同時一直在門外的宛搖也走近前來。
「掌柜,夜雲裳是奴婢擅自做主請來的。」
「無妨。」
花辭推開了書房的門走了進去,宛搖也將早已熬好的補藥端了過來。
「你倒是聰慧。」
花辭接過葯一飲而下,毫不吝嗇的誇讚了一句。宛搖雖是楚屹晗的人,至少在夜家是與其相輔相成,她暫時也用的得心應手。
「奴婢並非肆意猜測掌柜的想法,而是夜雲裳在奴婢進府的頭一日便親自來告訴奴婢,說若是夜家有人想欺負您,讓我立刻去告訴他,他一直在竹清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