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神撼> 第二章 落水青年

第二章 落水青年

  叼在嘴裡的柳葉又轉了兩圈,阿蕭有些躺不住了。


  這時辰,賊老早該回來。現在不回來,按以往的經驗,應該是遇到麻煩,希望不又是在酒鋪偷酒才好。


  老頭子雖然當初下定決心戒酒,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老毛病就犯了。每到一個城鎮,路過酒鋪,老頭很職業的向酒鋪里探望,不論阿蕭如何拉都拉不走。想買酒?初來駕到,連腳跟都沒站穩,兜中空空,哪來的錢。


  最令阿蕭不能忍得是,老頭酒癮一上來,竟然逼迫阿蕭去偷酒。阿蕭當時就有一種要哭的感覺,這酒罈子可不是錢袋,一個酒罈有他三分之一重,別說偷,就讓他雙手抬,阿蕭自認拿不動。


  後來經過幾次老頭催眉毛瞪眼睛的無恥逼迫和幾次被酒鋪老闆操著雞毛撣子滿城追的經歷后,老頭再一次良心發現,不再強迫阿蕭。事情本可以這樣結束,可惜的是,阿蕭小看老頭的酒癮了。


  不知哪天,老頭酒癮一上來突然提出要阿蕭教他偷東西,原因很簡單,阿蕭是偷不了酒,我一個混跡江湖四十年的老江湖就不行嗎?一聽當老頭的師傅,阿蕭很欣然的接受了。


  可惜師非良師,這徒弟嘛,也就那樣。結果就導致阿蕭常常看見大街上,老頭一手捧著一壇酒,在前面邊跑邊喝,酒鋪老闆拿著木棍在後面追。


  阿蕭當時就無語了,這哪是偷,分明就是搶。不過沒良心的阿蕭經常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看著,想當初,那跑在前面的可是他。這件事,阿蕭很合適宜的給老頭取了賊老頭和老酒鬼兩個稱號。


  說念了一陣賊老,阿蕭站起身拍拍屁股,準備去鬧市街看看。一般城鎮的酒鋪都在那,賊老一旦真的是不幸發生盜酒事件,一時半會回不來。早點去,或許還可以看見些精彩鏡頭。


  「救人啊,救人啊!」一陣喧鬧從不遠處的河岸旁傳來,吸引了阿蕭的注意力。


  一大群人擠在河岸的一處,指指點點,唉聲嘆氣,在距離河岸十米左右的水中,一個黃臉青年在水中不停地撲騰著,不遠處可以看到一個長條的木樁板子在河裡漂浮。這人應該是翻船落水。


  阿蕭跑過來左推右擠,好不容易擠到人群的前面,這才看見落水倒霉蛋的摸樣。


  「比想象中的老一些。」阿蕭自言自語到,好奇心滿足后,無聊的嘆了口氣。這年頭,天天都有人被餓死,溺水而死不過是另一種死法,在阿蕭看來,溺水死也比而餓死好。飢餓而死的乞丐阿蕭見多了,渾身跟乾柴一樣,眼神空洞的咽下最後一口氣,想一想就毛骨悚然。


  「這人,不會游泳還來划船。」「你看他是不是咋這的人。」「那衣服看上去像是在王家裁縫鋪做的。」「他不是城裡李瘸子家的大兒子嗎?」「哪裡,李家大兒子我剛剛才看見,估摸他就是別地來的流浪者,結果這翻船了,可惜啊。」「怎麼不救他?」「誰救啊,你?」


  岸上的人議論紛紛,就是沒一個動手下河救人的。


  「這夥計完了。」阿蕭嘆口氣,很自然的把此人列入冥單。看樣子,沒人會救他,他也堅持不了多久。這就是現在的世道,沒人會毫無利益的幫助一個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阿蕭轉身要走,忽然看見身旁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穿著灰色麻布衣的男孩向河裡拋了塊石頭,正好打中落水男子的肩頭,落水男子痛的冷哼一聲沉了下去,吞了幾口河水,一會又努力浮了上來。


  一個大一些的男孩跑出來問道,「狗子,你幹嘛?」


  「我這是干好事,石頭砸在他身上,讓他清醒清醒,要不一會他抗不住暈過去怎麼辦?」叫狗子的男孩理直氣壯的答道。


  「對啊,我咋沒想到。」明明是一個害死人的主意竟引來一群小孩的附和。五六個小孩從身邊撿起石頭向水中扔去,口中時不時的談論著打沒打中。


  這一舉動非但沒有被大人阻止,反而有些大人學起孩童,也向河裡的人扔石頭。扔石頭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因為翻船而溺水的人,最終竟演變成一場痛打落水狗的鬧劇。


  「打他,打他。」興緻正高的人們喊道,似乎真的是在做一件好事。


  卻不知有一個人現在忍不了了。


  阿蕭看著發了瘋的人群,勾起他流浪時一段很不堪的回憶。


  當初阿蕭剛開始阿蕭偷東西,他雖然手法快,但卻不知隱藏自己。那老頭也不管阿蕭,只是讓他單獨出去偷錢,自己卻不知跑到哪裡去了。阿蕭偷完錢袋不知道走,當被偷者發現自己錢袋丟了,很自然就想到站在自己身後木愣愣的小孩,返回丟錢帶的地方,看見阿蕭還是木愣愣的站在同一個地方。被偷者從阿蕭身上找到錢袋后,阿蕭免不了被一頓痛打。這還是好說,阿蕭不懂得看人,一不小心偷到個村霸惡霸,被逮到后,那就慘了。


  為此阿蕭吃了不少的苦頭。記得有一次,阿蕭不小心偷了一個村霸的錢,結果被抓到了。沒想那個村霸不依不饒,和兩個同伴,打了阿蕭好長時間,痛的阿蕭動也動不了。老頭這時正好回來了,看見阿蕭被打,上去求情。結果一聽老頭和阿蕭是一起的,也被推到了和阿蕭一起打。要不是那是老頭用身體護著阿蕭,阿蕭可能已經被打死了。


  一些聞聲過來圍觀的村民,看老頭和阿蕭一老一少好欺負,被有心人一扇動,說像這種偷東西,坑矇騙的人渣不配活著。阿蕭記得很清楚,當時一個看起來很和善的大媽,喊了一句打死他,拋出一塊石頭扔向阿蕭,引起其他村民紛紛效仿,用石頭砸阿蕭和老頭。那一次是阿蕭記憶最深的一次,因為向他扔石頭的不僅是大人,還有三個跟他差不大小的孩子。那是阿蕭第一次感到人性的冷漠。從那天起,阿蕭真正變了。


  阿蕭摸了摸頭角,一道傷疤還清楚的留在那裡,只是隱藏在頭髮下不被人看見罷了。這就是那次挨打受的傷,現在還沒好。


  看著周圍發瘋的人群,阿蕭彷彿又回到了那天,只不過,今天他是旁觀者罷了。


  「我得幫幫他。」阿蕭心道。他不想看見別人向自己當初一樣悲慘,更不想看到這些幸災樂禍的人如此快活。


  阿蕭眼睛轉了一圈,想出一個主意。


  只見阿蕭不顧一切的向河裡跑去,順便從地上抓起點泥塗抹在臉上,邊跑邊大聲用哭腔喊著,「少爺,少爺。」圍觀的平民停下手中的活,好奇的打量著這喊著少爺的小子。


  阿蕭下河沒跑多遠,當河水漫道腹部時就往回走。回到河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邊哭邊喊,「少爺,少爺,你怎麼掉到河裡去了。我如何向老爺交代啊?」


  阿蕭一把鼻涕一把淚,把當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了。不得不說,阿蕭裝哭裝的跟真的一樣,沒有人懷疑他是在裝哭,誰又能懷疑一個八九歲的孩童呢?


  「別哭別哭,說說,這是咋回事啊?」一個人問道。


  河岸旁靜靜的,除了阿蕭大哭的聲音外,聽不到一絲雜聲。所有人都豎著耳朵聽阿蕭回答。


  阿蕭等的就是這句話,裝哭了一陣后,才急急的回答道,「我家少爺本是城裡柳家的三公子,今個才從煦華鎮回來,本來是在想在河裡划船玩上一會再回家,沒想到竟發生這事,這,這可怎麼辦啊。」


  「奧,是城裡柳家的啊。」「不就南面的柳家嗎?」「他家的孩子,我當是誰?」


  阿蕭一番話,引得周圍人們議論紛紛。


  「可我聽說柳家只有一兒一女,何時跑出個三公子?」一個人問了一句,頓時人群又鴉雀無聲了。


  阿蕭嗚咽了一下,涕不成聲的說道,「我,我家三公子本是老爺最疼愛的兒子,三歲那年就被岐水峰的仙師看中,仙師要收三公子為徒,要求老爺不得外傳,老爺不得已才不說的。我也是兩年前老爺派去服侍少爺的啊。」


  仙師指的是修真者。


  阿蕭的一席話引來一片感嘆,之後陣陣議論。被仙師收為徒弟,那是三輩子福分,現在幾乎所有的城鎮都是仙門保護,表面上城中事物是城主負責,其實暗地裡,城中大事都是由仙門決策的。城主,只是仙門拿到表面上的一個傀儡而已。平民百姓都想向仙門裡擠,一進仙門,就代表你以後吃穿不愁了。平民都是這樣想的。


  「可惜了,這樣一個人要被淹死了。」「是啊,是啊。」


  那面在議論,阿蕭嘴裡也不閑著,「少爺啊少爺,你依仙師要求,學習十幾年天道事理,占卜相命,今年才可以學習仙法了,你非要回來見老爺一面,結果出了這事,我如何去跟老爺交代啊。」阿蕭哭述著。


  阿蕭剛說完,就聽一旁有人說,「沒聽那小孩說嘛,那人今年才要學仙法。」阿蕭暗舒一口氣,好在自己把那些話說出來。一個跟仙師學仙法的,翻船掉進河裡淹死了,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按照阿蕭的聽聞和理解,仙師個個都會飛,而且有好多厲害的法寶,什麼劈山斧,聚寶盆,捆仙索等等亂七八糟的,仙師在山林里不小心被某顆大樹撞死的概率也比在河裡淹死的概率大。一旦一會有人問起這事,回答時不小心露出馬腳就功虧一簣了。


  實際上,在場的所有人和阿蕭對仙師的看法是一樣的。


  現在只差最後一齣戲。


  「快回家通知你家老爺來救人啊。」一個人喊道。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是啊是啊。」


  阿蕭低著頭,眼睛在眼眶裡一轉,心中已有了盤算。


  阿蕭邊哭邊急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等我回家找到老爺,少爺也被淹死了。我求求各位爺,救救少爺,只要把少爺救起來了,我家老爺必有重謝。銀子元寶定會奉上,感謝諸位的大恩大德。」隨即向著眾人磕了三個響頭。


  「這孩子……」一位大嬸感想說這孩子真可憐,誰會水,下去把那位公子就上來吧,還沒說完,就聽河旁邊「撲通撲通」跳下去十幾個人,河岸上的看眾一會就少了一半之多。除了阿蕭,沒一個男人。


  聽到有重謝,沒人想放棄這塊香餑餑。這讓阿蕭一陣無語,原來你們都會游泳啊。不過有一個倒是不會水,現在在河裡撲騰著呢。


  「唉。」阿蕭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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