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死了一個人
但以妹夫的身份這麽想也就好接受多了,見月繼續爬起來從窗縫裏向外看著。
這一看不要緊,明晃晃的大刀就入眼了。
瑪德,到底是誰說的山賊不來這裏,趕快站出來自刎謝罪。
不,還是先跑為上,小命要緊啊!
見月一轉身,這屋子裏還躺著一屋子人呢,就這麽自己一個人跑了是不是不太合適。
要不喊兩聲把人叫上和自己一起撤吧!
可是,這麽一大堆人目標太大了,跑個屁啊!
停,外麵的情況有變。
客棧掌櫃的出去了,見月的心裏鬆了一口氣,說不定山賊是來收保護費,客棧老板既然出麵去交保護費了,那這客棧裏麵應該還能睡。
見月摸著自己的床還熱著,還能繼續睡。
不對,情況還有變。
見月眼睜睜的看著掌櫃的把一串鑰匙交到了山賊頭子的手裏,然後掌櫃的拎了一把大刀就站在了山賊頭子的後麵。
情況有些複雜啊,難道自己是進了賊窩。
三十六計,跑為上計。
真是的,睡個覺怎麽這麽費勁,這才第一個晚上,死不死啊!
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丁見月,在這種時候見月還不忘喊醒屋子裏麵的人,叫幾聲就完事了。
這一夥人實在是太多了,見月不能都帶著的,初次相見,見月已經仁至義盡了,剩下的,全看各自的造化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見月覺得自己再留著就是送死了。
所以在屋裏的人亂成一團的時候,見月竄了出去。
能不能逃出去都看自己的命了,最近水逆的嚴重,運氣是十分的不好,所以隻能先跑為敬了。
前門都是人,傻子才從前門跑,至於後門,果不其然被人從外麵鎖了個嚴嚴實實,牆也有三米多高,但這怎麽能難倒一個會爬樹的人,見月哼哧哼哧的爬到了樹上,受過傷的腳就是沒什麽力氣,爬個樹還差點滑下去把小命交代了。
但還是繼續向上爬著,見月瞅著距離差不多了,一個跳躍就能踩在牆頭上,都已經在牆頭上了,出去還難嗎?
見月在樹上看到,後門並沒有人。
此時不跑何時跑。
“啊!”
這麽一聲慘叫,見月一個激靈,差點沒抱住樹幹。
這大晚上的,亂吼什麽啊!
到底是誰,見月往後一看,打頭的山賊已經闖了進去,看樣子是已經吼吼喊喊了起來,人家有事刀有事劍的,但就是有不長眼的人衝著前門就過去了,你說說,這刀不砍你砍誰?
這砍到的人到底是誰呢?
見月瞅著也不認識,而且看那樣子傷的應該不重,那一聲叫得中氣挺足的,應該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的。
見月試探著往下看著,還是想著找個樹滑下去比較合適,可是見月又鬼使神差的向後看了一眼,這個衝過的那個人見月就認識了。
雖然名字不知道,但見月親切的稱呼他為小夥子,就是今天話很多的那個男孩子。
這人抱著被砍了一刀的同伴或者是路人,還昂著頭和山賊頭子說話,難道是在講道理,見月還捉摸著,不知道山賊能不能插進去話。
應該是不能的吧!小夥子說話還是很溜的。
見月往下蹲了蹲,竟然命大的看起了熱鬧,見月看著有人拿著一個荷包袋子捧了過去,山賊頭子掂了掂收了,但手裏的大刀還是往裏指著。
似乎還是不滿足,不,不是似乎,就是不滿足。
小夥子還是繼續說著,山賊頭子果不其然插不進去話,隻能強硬的動用武力了。
大刀還是免了,山賊頭子一腳就踹翻了小夥子。
強,小夥子還在強。
我的老天爺啊,咱們就不能看看時局嗎?有多少話不能在日後說,非要現在說個停不下裏,咋的了,你還以為是臨終遺言,說不完不甘心嗎?
果然,又是一腳,見月看著那刀都揪心。
現在的人走社會都這麽衝的嗎?
算了,誰衝都行,自己才懶得管別人的破事。
但是這個人,哎,雖然也沒有什麽太大的交情,但是畢竟帶了自己一程,自己就這麽拍拍屁股走人了,以後心裏肯定一直想著這事。
現在倒是遛了,以後肯定要一直折磨自己。
可是,可是自己能怎麽辦,就這麽一個掏鼻孔的小刀刀,拿出去嚇唬誰呢?
使了使勁,見月跳到了另一個牆頭上,穩定了一下身形,見月在牆頭上走著,還是不能就這麽走了。
見月走到牆頭和客棧房屋相接的地方,右腳蹬了一腳二樓的窗台,雙手一用力就爬到了客棧的樓頂,剛在屋頂站穩向前走著,腳底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差點把見月絆了一個大馬趴。
見月就著月色摸了摸,是繩子。
帶上吧,說不定有用,見月兩步貓在了房頂上,這邊看的更清楚,十二個山賊,高的瘦的還有一個瞎了半隻眼睛的,這一夥人怎麽看著都有點將就的意思。
像是臨時拉起來的一個隊伍,看著就是那麽的虛。
還有那山賊頭子,還在和小夥子僵持著,再多說一分鍾,見月估計山賊頭子就要暴走了,這一暴走,估計小夥子的腦殼子就可以去度假了。
見月估摸著這山賊頭子估計也是新手,刀都舉了那麽長時間,要砍不砍的,就嚇唬人玩呢?
估計也是個沒啥本事的人。
見月爬著爬著又挪了一個地方,不知道被什麽膈到了,怪難受的。
見月一看,是一把鋸子,膈在身上也沒啥傷口,鋸子的刀口老化的是很厲害了。
看著這鋸子,見月計上心來,弄死這麽多人是為難見月了,但是弄死一個還行。
反正自己動不動這個手,這一夥人都是盯著這裏不放了,不如弄死一個人,動靜搞大一點。
說不定動靜鬧大了,還能有幾個命大跑出去,當然,為了以防萬一,見月先在鋸子上綁了繩子,然後又挪了一個地方。
要什麽時機,不用什麽時機,反正就是動手吧!
自己這個準頭,扔的準不準都是要看命的。
見月衝著那顆腦袋就把鋸子一扔,說時遲那時快,鋸子衝著山賊頭子就去了。
哎呀,偏了,果不其然的偏了。
但是,那山賊頭子被嚇到了,立刻把刀給拎起來了。
這天降鋸子,就說刺激不刺激。
就是這鋸子不夠鋒利,剛才又是擦邊過了,要不然肯定能削下來半個腦袋,趁著下麵的人一臉懵逼,見月順著那繩子把鋸子一收,然後又換了一個地方。
這動來動去的,砸不砸中都是命啊!
看命了,見月閉眼一扔,這力道,估計是插到土裏麵了,果然,再一次的失敗。
見月看著在樓下暴走的山賊頭子,自己的心裏比他還暴走,這不,手裏的鋸子差點忘了收回來。
收!
哎呀,扔的有點遠,咋還卡住了呢!
見月繼續往上拔著,結果就看到那小夥子猛地站了起來,和那個山賊頭子爭執了起來。
這一爭執不要緊,兩個人竟然還想打起來,手裏有刀能是對手嗎?
不是啊,所以被刺中了啊,所以山賊頭子被推開了,所以腦殼子就被插到了鋸子裏麵。
上麵的見月並沒有仔細看著下麵的動靜,就覺得手裏的繩子剛感覺鬆了一點,能拔起來了,結果這一砸,算是再也拔不起來,那汩汩的熱氣,這人就再也不動了,應該是就這麽死了,是不是有些太簡單了。
見月啊見月,你到底……
停,下麵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有一種農民翻身當家作主的錯覺,剛才還鬧騰著要搶劫的人現在都嚇成了一團,倒是之前縮在房子裏不敢出來的,現在拎著擀麵杖拎著皮帶拎著臉盆就跑了出來。
這裏也是好大一個客棧,好說也是住了七八十人,力量相差如此的懸殊,自然能跑的就跑了。
可惜了沒來得及跑的客棧老板,被幾個人圍在中間拳打腳踢的揍著,也是活該啊!
見月放棄了繩子,翻身躺在了屋頂上。
剛才死了一個人,可是見月感覺自己的內心十分的平靜,甚至還想來一嗓子,唱一首山歌。
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為什麽自己這麽冷靜呢?
哎,也不是自己吹,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和別的妖豔賤貨就是不一樣。
算了,還是趕快走吧!
見月從屋頂下來,順著牆頭就要跳出去,也許是嘴裏哼著幾個調調,所以引著藏在後院裏的人都朝著自己看著。
月光下,那種驚恐的眼神,就那樣赤裸裸的看向了在牆頭上安然無恙的自己。
也許那眼神不是因為自己,可是那樣的眼神卻是刺痛了自己。
見月看著,自己也睜大了眼睛,忽然,見月立刻轉身跳到了屋外的樹上,然後順著樹往下爬著。
爬了二十多年樹的見月,竟然在這一次翻了跟頭,崴腳了。
崴腳了,見月忽然就心慌了起來,說不出來的那種心慌感,見月開始怕了,不是怕別人,卻是開始怕自己。
剛才,在那樣一個情況下,自己唯一想到的辦法竟然是讓人死,這個念頭出現的如此理所當然,哪怕是方才,自己都未覺得這樣的想法有什麽不妥。
總是會有人死去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你就是我。
經過了那麽多的生死,自己是看淡了生死,可是,那不代表自己就有權利去決定別人的生死。
這是一個法製的社會,一切自然會有人評判,自己憑什麽高高在上的決定別人的生死,自己這樣做和一個劊子手有什麽區別。
腳步有些踉蹌,見月捂著自己不安的心,消失在了林子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