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神筆馬良

  這麼久沒有出現的微生詣修，見到柔寧還是一臉的含情脈脈。


  因為微生德一直希望柔寧能拿捏住苗寶，所以對微生詣修就有了意見。


  之前還想著以微生詣修的作風，對瘋子做點什麼，既可以毀了瘋子，也可以讓五房的人滾出董事會，可這麼久了，微生詣修一點進展都沒有，微生德沒了耐心。


  別以為他不知道五房的打算。


  不過是想控制瘋子，進而把集團控制在手裡。


  他原本想將計就計，卻不想，半路殺出個苗寶。


  比起微生詣修，微生德更願意苗寶和瘋子湊成一對。


  對付五房，他有的是辦法，可拉攏苗寶，機會不是隨時都有。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開車到了昭覺寺。


  昭覺寺是c市最有名的寺廟，也是香火最旺盛的寺廟，別說初一、十五了，就是平時也是香客不斷。


  一行人下了車，買了門票，進了寺廟。


  檀香的味道。


  柔寧很不喜歡這種味道。


  順著小路朝前，經過八角亭，進了第一個殿門。


  看著略顯猙獰的佛像，柔寧接過華靜芸遞來的香，畢恭畢敬地插進香爐，又規矩地磕了三個頭。


  依照次序，挨個走完，到了主殿，柔寧敷衍完事後，走到黃桷樹下等著。


  微生詣修原本是想跟著出來的，可是被顏翰軒叫住了，兩人站在微生德身邊，低聲說著什麼。


  柔寧覺得這段時間自己似乎有些樂不思蜀了。


  這不能怪她，從瘋人院出來，她總得有個適應過程，不是？


  「你又沒叫我。」哀怨的聲音，柔寧一個激靈。


  顫巍巍地回頭，瞥見一臉默然的容楚，柔寧好笑地說道：「我該說『好巧』，還是『你好』。」


  容楚不答，朝柔寧靠了一步。


  「你監視我？」


  不等容楚答話，柔寧又問道：「你很閑？」


  「最近沒什麼事做。」


  這是默認監視的事了？

  柔寧抬頭，看著黃桷樹茂密樹冠下穿透而落的光暈，嘴角掛著淺淺的笑。


  柔和的光線撲面而來，臉頰是暖暖的微風，長而微翹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淡淡的陰影。


  泛著金光的晨曦讓容楚微微睜不開眼，半閉的眸子似乎也暈染上了金色的光暈，眸中的柔寧那麼不真切，美好得讓他想佔為己有。嘴角不自覺地帶上了笑，心裡的鬱卒也在這一瞬間化為虛無，留下的，只有屬於柔寧的祥和、美好。


  容楚捻了捻背在身後的手指，像是感知著柔寧臉頰的細膩，喉結微微一收。


  兩人就一直這麼沉默著，直到柔寧睜眼，容楚才下意識地挺了挺腰。


  柔寧看向容楚。


  她現在完全不清楚這個男人的想法了，雖說都是瘋子，可瘋的程度不一樣，腦迴路轉得方向不一致，所以節奏不合拍。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男人不是她的敵人。


  她也曾想查查這個男人，可幾次接觸中，她清楚地知道和這個男人最明智的相處之道就是不聞不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到目前為止，這個男人還沒有表現出和她敵對的一面。


  至於他究竟要做什麼？

  柔寧自嘲地笑了。


  不過是把她當寵物一般養著罷了。


  瘋子都是寂寞的。


  因為不能和正常人交流，所以沒有朋友。好不容易遇到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同類，自然就寶貝起來了。


  柔寧想：容楚之所以要幫她，無非是不希望她死得太早，他沒了玩伴。


  「我們可以談談嗎？」第一次，柔寧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容楚把界限和底線說清楚。


  容楚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兩人走到黃桷樹下的石凳上坐下，借著視角盲點，遮住了身影。


  容楚下意識地垂下眸子，看著柔寧的手腕，晨曦下，並不刺眼卻無法忽視的光亮從柔寧手腕上的手鏈傳來，容楚滿意地眯了眯眼。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感興趣，僅僅是因為看著我的臉，你很有胃口？」柔寧問的很直接。


  容楚很認真地想了想，搖頭，「不知道。」


  「感情」這麼複雜的東西，正常人都弄不明白，更何況是瘋子。


  柔寧想了想，又說道：「之前我的話，你都記住了？」


  容楚點頭。


  待命而已。


  事情不主動找他，他可以主動找事。


  「小九……」華靜芸等人出來，沒看到柔寧，不得不喚了一聲。


  見柔寧領著一個男人出來，華靜芸遲疑地問道：「這位是……」


  她和微生德是見過容楚的，發布會上這個人還幫著柔寧說了幾句話，沒想到兩人私下也有了聯繫。


  「馬良，韓氏集團分公司下面的一個部門經理。」容楚大方地說道。


  柔寧嘴角抽了抽。


  馬良？


  你的神筆呢？

  「韓氏？我倒有點印象，似乎和我們合作過？」華靜芸看向微生德。


  微生德點頭，「之前進軍化妝品領域的時候，和韓氏有過接觸，一起開發了一套化妝品。」


  不過，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


  微生德仔細看了容楚一眼，不得不說，這個人很有上位者的氣息，可惜了，光有外表，沒有能力，只是分公司的部門經理。


  「真是巧了，」華靜芸意有所指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穿梭，「馬先生信佛？」


  「不信，」容楚乾巴巴地說道，「只是沒事的時候逛逛。」


  「馬先生……好興緻。」華靜芸嘴角抽了抽。


  同行的微生詣修似乎有心事，面對亂入的容楚非但沒有咄咄逼人地宣示自己對柔寧的主權，還事不關己地站在一邊。


  他的轉變讓微生德微微吃驚，摸不准他的心思了。


  午飯是在寺廟吃的齋飯，容楚也不管微生德和華靜芸，厚著臉皮跟著柔寧。


  微生德不好發作，畢竟人家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不過是遇到了，一起逛逛。


  這個時候，就是長袖善舞的華靜芸也不知該說什麼了，倒是顏翰軒一點也沒受到影響，和容楚閑聊了兩句，發現這個人見識很廣，不禁多看了兩眼。


  回到老宅，微生德沖華靜芸使了個眼色，自己先回房了。


  「小九，」客廳里只剩下了柔寧和華靜芸，華靜芸這才說道，「你回來這麼久了，嬸嬸還沒和你好好聊聊。」


  「嬸嬸想聊什麼？」柔寧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華靜芸輕言細語地說道：「隨便聊聊，你回來這麼久，嬸嬸還沒問你，你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


  「不習慣的，都已經習慣了。」她都回來兩三個月了，現在問她習不習慣，有意思嗎？


  華靜芸面不改色，「你也十八歲了，很多事情，原本嬸嬸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可如果不教你，我怕你日後吃虧。嬸嬸接下來說的話，你可能會有點反感，不過你要相信，嬸嬸是為你好。」


  見柔寧點頭，華靜芸才繼續說道：「你在康復中心接觸的人不多，特別是男人，所以對男女之間的感情懵懵懂懂的，少女時期的好感，僅僅只是好感而已，嬸嬸不限制你結交朋友的自由，可要看清楚那些人圖的是什麼。我們微生家在圈子裡算不上什麼大家，可也有自己的底蘊，這是個什麼都講利益的社會，不是稍微對你好的人，就是喜歡你，有的時候，不過是看上了你的身份和能帶來的利益，別被利用了。」


  華靜芸說這些，不是擔心柔寧，而是怕她弄些莫名其妙的人進集團，畢竟在集團的人事上，瘋子有絕對的話語權。


  ……


  華靜芸這段時間身心疲憊，十五年來的養尊處優和意氣風發幾乎在一夜之間隨風而逝，留給她的，只有永無止境的擔憂和如同深淵般的害怕。


  她不知什麼時候會突然冒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當初自以為的完美無缺，現在看看，似乎哪裡都存在漏洞。


  這種未知的恐懼讓她很不安。


  咖啡廳。


  華靜芸精心描繪的妝容已經不能遮掩她眼底的黑眼圈和憔悴的面容，儘管她努力做出容光煥發的模樣，可下垂的嘴角還是暴露了她的頹廢。


  「你想怎樣？」心情不好，開口的語氣也不好。


  陳斌慢悠悠地攪著咖啡，香醇的可可豆味道是他喜歡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依戀這種極致的享受。


  這些優越的物資享受，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都以為心理醫生輕鬆，幾句雞湯加上一把五顏六色的藥片下去，病人就乖乖聽話了。


  呵，真要有這麼容易，醫生這個職業也就沒那麼稀罕了。


  好在，他是懂得抓住機遇的人。


  更好在，機遇就那麼擺在他面前了。


  他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更不承認自己是劊子手。


  他細心地說明了醫囑，也叮囑了病患家屬注意事項。


  他是有醫德的人，該說的，該做的，都說了，也做了。


  看，這不能怪他。


  「微生夫人，好久不見。」這幾年接觸的都是非富即貴的病人，陳斌又是很懂得經營自己的人，所以身上也漸漸暈染上了圈子裡所謂的格調和氣質。


  不過，畢竟是後天刻意學的，不管他運用得再嫻熟，也有股生硬的感覺，和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始終有天壤之別。


  「說吧，你的條件。」華靜芸煩躁地皺眉，臉色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