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蘇晨將至
“哦？你當你真的無所不能嗎？”慕容璟慢吞吞地說，“你真的以為你是什麽九天神女，或者是毫無含金量的武林盟主嗎？”
靈玉瞪著他。
“我不該來的。”
她不該來的。
她起身想走，慕容璟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靈玉的手還沒碰到門，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來的是個女子。
靈玉一眼就看得出，這人就是羽裳。
她的麵容，跟慕容璟有七分相似，一看就是姐弟。
一隻黃嘴八哥停在她的肩上，撲騰著翅膀清脆地叫著：“靈玉！靈玉！”
靈玉想起來，這不是幽都山岑師兄的那隻鳥兒嗎？它不是在幽都山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煉羽裳對著靈玉微微一笑：“羽裳見過太子妃。”
靈玉慌忙扶住她，回頭看一眼慕容璟，意思是讓慕容璟說句話。
羽裳笑了笑說：“太子殿下請珍惜眼前人。”
“不不不。”靈玉連連擺手，“我是為了岑師兄……哦不……是皇兄……岑世子來的。”
羽裳看她一眼，又看看慕容璟。
靈玉知道剛才自己結結巴巴的聽起來有些傻，也顧不得了，可此時慕容璟突然一言不發，起身離席。
羽裳喊了一聲“送客”，自己卻坐在原地沒起身。
靈玉先是想追著慕容璟出去，想了想，獨自又折回來，羽裳還坐在那兒。
“你……”靈玉知道她藝名叫羽裳，本名卻是慕容羽，她也有很多別的叫法，但此刻竟不知該怎麽，隻能含糊道，“慕容岑的情況，你……知道嗎？”
羽裳忽然跪倒行禮：“阿岑的事情，全靠太子妃幫忙。”
“不不不，不是因為我，我可受不起……你算我師嫂……也算是皇嫂，也是皇姐……你先起來……”靈玉亂了手腳，一時之間竟然口不擇言。
羽裳站起來撣撣身上重新坐下：“你跟阿雪不太一樣。”
靈玉愣了愣，阿雪師姐也來找過羽裳？
因為對岑師兄的喜歡，阿雪師姐曾經讓很多人吃足苦頭，包括自己，更包括眼前的羽裳。但她畢竟是師姐，靈玉有些尷尬，隻能找個話題問道：“你什麽時候跟岑師兄去嶺南？”
羽裳四下環顧，沒有直接回答她，反問道：“你認為羽裳閣如何？”
“啊？”靈玉愣住了，“嶺南條件是比不上京都，更比不上羽裳閣，可是……”
“你特地來為你的岑師兄當說客？”
靈玉深怕被誤解，連連擺手，“沒有沒有，他什麽都沒說，是我自作主張。”
羽裳點了點頭，沉默一會兒後忽然說：“靈玉，以後請好好照顧慕容岑吧！”
她來照顧慕容岑？
這難道不是羽裳應該做的事情嗎？
“畢竟，你現在是太子妃，我或許不該要求你照顧他。”羽裳笑了笑，“當我沒說。”
靈玉有點著急，其實太子妃的身份，並不妨礙她照顧慕容岑的。
羽裳又笑了笑，“以後，你也不該來的。”
“舍得回來了？”
靈玉剛回到太子府，就聽見慕容璟冷冰冰的聲音。
她忽然莫名傷感，脫口而出：“你知道羽裳為何離開嗎？”
慕容璟身形停頓：“為何？”
“……算了。”靈玉想想還是閉了嘴。
“你倒是學會了吊人胃口？”
靈玉想了想，還是決定分析給他聽：“你太容易傷害別人了。”
慕容璟挑眉看著靈玉沉默不語，像是等著靈玉繼續說，倒要看看她能說出些什麽來。
靈玉知道他不愛聽，繼續說道：“你通過傷害別人來保護自己，說明你內心是最軟弱的。”
慕容璟輕笑：“可不是嗎？我既沒有師妹赴湯蹈火幫我解圍，也沒有一個動人心魄的美女娘親軟弱是自然的。”
靈玉有些驚訝：“我已經說過了，岑師兄不會……你卻還是這樣介意。”
“不要說介意，”慕容璟沉吟一下，“說痛恨，這個詞更貼切。”
他倒是個直接的人，不閃不避，等著看靈玉的反應。
靈玉傷心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他們為何不能在一起了。”
他求了皇上的聖旨是不假，可是慕容璟上位之後，真的能如同所有人期盼的那樣，不擔心慕容岑謀朝篡位嗎？
畢竟他是皇上最屬意的皇子，而皇上的忠臣又有不少。
岑師兄是怕連累羽裳吧，才硬生生把她推得這樣遠。
慕容璟笑起來，“所以你跟羽裳真的是相見恨晚，怎麽？你們怎麽不一起商量一個什麽辦法，把慕容岑抱在你們懷裏每天看著他？”
靈玉突然笑起來：“你吃醋了。”
“是，九天神女。”慕容璟濃重的嘲諷她，“我當然恨我贏不得這位神女的芳心，若我有神女相助，我又何必擔驚受怕？”
“不過……看來神女大人也有害怕的東西。”慕容璟遞過一包紙包的東西來，“生個孩子對你來說，難道不是後繼有人嗎？”
靈玉顫抖著接過那包藥，她拜托環兒配來的藥物，竟然……
他不贏，誰還會贏呢？
宮中上上下下所有事情，都在他一手掌握之中……
“你不是能掐會算嗎，怎麽老是被我發現？”慕容璟歎息，打開那幾個紙包，紙裏麵包著的藥材便紛紛落地，他抬腳去踩，碾了個稀巴爛。
“哎……”靈玉十分心疼，這藥材可是她自己掏腰包買來的。
慕容璟看著那些藥材碎成粉末，隻覺得一陣快感，再看看靈玉失色的麵龐：“這可不是世子府了。”
靈玉下巴被慕容璟扣住，抬頭望向他，隻覺得不能呼吸。
“以後不要買這種東西了，知道嗎？”
靈玉怒極，這幾天一直在岑師兄的事情上對他服服帖貼，倒讓他蹬鼻子上臉。
“放開我！”
靈玉將他的手一把打開，一掌推向他的前胸，兩人纏鬥起來。
“你竟敢跟我動手。”
“你真的以為你當了太子就了不起了嗎？”
屋子裏的東西被兩人打翻的到處都是，環兒在門外敲了幾下門，最終還是不敢進來。
“隻怪自己學藝不精。下次要做得謹慎一些。”靈玉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生孩子的。”
“你這個女人，你膽敢再說一遍！”
慕容璟之前都沒有真的用力，此刻靈玉的話當真惹怒了他，他一把鉗住靈玉的雙臂，將她拉入懷裏。
靈玉悶哼一聲，卻回頭不看他。
慕容璟見她沒反應，不禁更用力：“我再說一遍，孩子要或者不要，你都不可以擅自決定，知道嗎？”
靈玉吃痛，嘴唇咬的煞白，卻還是固執地不肯理他。
這時環兒推門進來，看了看兩人之間奇怪的動作，還是咬咬牙說道：“太子殿下，大將軍回朝了。”
慕容璟這才罷了手，靈玉恨恨地甩著雙手，背過身去，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的狼狽。
慕容璟果真對這個比較關注：“其餘人那裏什麽動靜？”
環兒想了一下回答道：“端木駙馬在書房等著。”
慕容璟整衣前往，沒有絲毫猶豫。
“真是晦氣。”
靈玉還在不住的甩手，手腕似乎都要被人鉗斷了。
“真要多謝那個回朝的將軍。”靈玉撿起地上的碎屑，“這日子沒法過了。”
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走，早知道當世子妃的時候就應該一走了之，免得日後這麽多麻煩。
靈玉轉轉腦筋，她還是武林盟主呢，若真的武林中出了什麽事，料他慕容璟也沒辦法阻攔。
觥籌交錯，歌舞升平。
靈玉靜靜的坐著，擺著一張臭臉。
皇上有些訝異的看著靈玉的臭臉，再看看慕容璟刻意避開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什麽。
戍守邊防的大將軍戰勝了意圖進犯的吐蕃，凱旋之後，這是接風宴。
天降喜雨、太子冊妃，公主出嫁、岑世子受封以來，天朝迎來了一連串的喜事，而皇上似乎不想過於操勞，太子主持慶功宴的這出戲碼，頗有退隱之意。
所以，此刻的慕容璟當然不可能在靈玉身邊安靜坐著。
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靈玉聽著那些高談闊論，隻覺得頭疼。
她也不是沒嚐試過，但不知是九天神女太過讓人忌憚，還是太子妃的身份讓人不敢親近，凡是她參加的談話總是氣氛尷尬。
靈玉翻了個白眼，自己向來不會取悅人，就像從前世子妃的時候一樣。
無奈，她隻得坐死在自己的席位上，一杯接一杯的喝著。
“大將軍，你過來，此番平定吐蕃有功，本皇子敬你一杯！”
靈玉忽然有些同情慕容璟，太子的位子，果真不是誰都能做的。
若是換成她，真不知如何應付。
慕容璟的話說到底有些不顧人情，可是被叫到的大將軍顯然不是居功自傲的人。
他走過來，坦然接了杯酒：“蘇晨多謝殿下。”
靈玉忽然心中一沉。
該不會……
“蘇晨見過太子妃。” 避無可避，靈玉隻得抬眼看他。
越想逃的越逃不掉。
居然，真的是他。
幾年不見，蘇晨比她記憶中更高大，膚色也黝黑了許多，臉上也帶了一道傷疤，看上去倒是新的。
“將軍……辛苦……”靈玉拿過酒壺倒酒，有些尷尬的顫抖了一下。
蘇晨把酒一飲而盡，隨意的用擦擦嘴角，一屋子皇女的目光頓時躲也躲不開。
他的目光亦有很多的情緒，靈玉轉過頭去，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這麽多，她沒辦法隱藏自己的情緒，更沒辦法泰然麵對。
“或許是蘇晨唐突了，但還是想代表邊關將士們謝謝太子妃。”蘇晨舉杯，直勾勾的看著靈玉。
靈玉很驚訝，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啊？謝我？”。
她這個太子妃跟他這個將軍“素未謀麵”，為什麽需要多喝一杯？
他想要……承認兩人是舊相識嗎？
靈玉有些遲疑，遲遲不敢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