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羽裳皇姐
靈玉端給他一個湯碗:“醒酒湯,你趁熱喝了。”
靈玉突然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麽要對他低眉順眼萬事順著,岑師兄已經有先皇聖旨護體,而他們的關係,除了名字更改之外,還是一對夫妻。
慕容璟不耐煩地奪了那碗,摔在桌上:“我不是你的岑師兄,你不用擔心。”
“關岑師兄什麽事,為什麽老提他?”靈玉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還是得問你,”慕容璟仿佛就等她問這個問題,“方才你的一舉一動我都已經看在眼裏,今日到底誰是你的夫君。”
靈玉別過頭去不想理他。
爭風吃醋有意思嗎?
何況他對她也沒有幾分真心。
“你不懂的,我隻是多年未見岑師兄”靈玉想了想又補充,“何況我們說的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她沒有撒謊。她對師兄從來都是正常的感情。
她站在足夠恰當的距離,默默關心他。
慕容璟冷笑起來。
靈玉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大手一揮,袖子略過一陣風,弄熄了屋裏的花燭。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靈玉很是不安,伸手去摸索床邊,沒有摸到床邊的枕木,卻被一雙大手按住手腕。
“你以為你能打得過我嗎?”靈玉輕笑。
“那你以為你武林大會是怎麽贏的?”慕容璟的回答更是直接。
他的氣息忽然那麽近……
她突然有些緊張。
“放手。”靈玉氣從膽邊生,一個反手將他壓在身下。
果然是徒勞。
身下的人不但沒有鬆手,反而蠻橫地箍緊了她,她雙臂無力,反而被他摟在懷裏。
“你在怕什麽?”
慕容璟低聲的在她耳邊問道。
她的心狂烈地跳著,卻不由得開始迎合他。
從前的一切,不如就一筆勾銷吧。
為什麽要給她生出這樣的羈絆來?
她忽然慶幸此時的黑暗了,任誰也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她臉上的表情,一定會讓人羞愧自盡的。
慕容璟忽然停下來:“你怎麽不掙紮了?”
他的嗓音,低沉中帶著喘息,就像慵懶的豹子被挑釁出鬥誌獵物卻突然罷手,蘊含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危險。
“掙紮又有什麽用?”靈玉緩了緩姿勢讓自己躺的舒服些,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倒是。”
慕容璟低笑,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靈玉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的吻不住的攻城略地。
靈玉隻覺得自己像一隻小船,在湖心打轉著,所有的感受都已經記不得,隻覺得自己無謂的被慕容璟擺弄著。
等靈玉醒來,已經日上三竿。
慕容璟坐在床邊,舉了杯水喝下,一雙深邃的眸子望著她:“雖然不是第一次,可是我還是要問你一句,你……還滿意嗎?”
靈玉早有準備,揉揉臉說道,“我胳膊被你壓麻了。”
慕容璟呆了呆,任誰也不知道靈玉會這樣回答,倒是又掀開自己的衣服,光著胸膛對靈玉說道,“那這次換你來壓我。”
不要臉。
靈玉在心裏暗罵,氣氛有些尷尬。
“太子妃,請沐浴更衣。”環兒進來,看到兩人正在無限旖旎,猶豫的關上了門,似乎在思考要不要退下。
“來了。”靈玉急忙坐起,她正愁著沒有人說些什麽來接話呢。
“看得出來,太子妃是眾望所歸呢。”洗完澡,環兒為靈玉換上精美的新衣,她梳妝時,環兒忍不住說:“太子殿下就是寵愛太子妃。”
靈玉隻好應付地笑笑,什麽跟什麽啊,世子妃了這麽多年,她還不知道慕容璟是個什麽貨色?
“今日本宮是不是還需要見些什麽人?”她問環兒。
環兒答道:“無固定行程,太子妃可以隨意在宮中行走,或是就在殿裏呆著。”
靈玉歎了口氣,她寧願回府去麵對那些姬妾。
回到房內時,卻見慕容璟正凝視著一幅畫卷,看得入神。
靈玉湊過去,不禁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幅舊畫。
畫中女子,言笑晏晏,拿著一本八卦圖站在樹下笑意盈盈的望著身前,在她麵前,則有數名練武的少年容光煥發,整齊的操練著。
“這是……”
慕容璟沉默半晌,才說:“你的禮物。”
靈玉立刻朝門口看去。
“小順子來送的。”慕容璟克製著自己不發怒,把畫遞給了靈玉。
“環兒,給我裱起來。”
這是師兄從前畫的,她要了半天都不曾給的。
她會好好珍惜那些曾經的。
“你來。”
“幹什麽?”靈玉有些差異,而慕容璟拉著她徑直來了書房。
“禮尚往來嘛。”慕容璟命靈玉為他磨墨,而他占臂作畫。
慕容璟的畫工也是一流,不多一會,一位妙齡女子栩栩如生的出現在畫紙上。
“你畫這個做什麽?”靈玉有些不滿的說道,“就不能畫些好看的?”
慕容璟隻作不聞,輕吹未幹的墨跡,無比陶醉的看著自己的成品。
靈玉真怕自己忍不住衝動撕掉麵前的這勞什子:“皇兄一番好意,你做什麽……”
畫上的女子雖然美麗,卻一臉輕浮,就連靈玉都一一眼看出,這女子分明是在青樓當中……
“好意?”慕容璟冷笑,“我結婚,他把這東西送來算好意?”
靈玉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是故意裝傻嗎?”慕容璟盯著靈玉說道,“一早看出你們之間的貓膩,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願意為了他忍辱負重?為什麽你們都願意為他犧牲?”
“……我們?還有誰?”靈玉有些茫然地問,卻模糊的猜到了什麽。
靈玉一個回手,將慕容璟穴位點住,手上動作飛快,將那幅還墨跡未幹的圖撕成兩半,丟棄在地。
“你!”慕容璟皺起眉頭,卻動彈不得。
“你生氣,因為那個女人不是你吧?”慕容璟突然沒頭沒腦的說道,好像是在嘲諷靈玉。
“啊?”
慕容璟笑著,越加得意起來,“你生氣,不過是因為,你師兄,早就喜歡了別的人。”
靈玉的頭“轟”的一聲大了。
原來那些深宮傳聞,都是真的……
靈玉心中突然一下清明,好像是明白了什麽。
慕容璟從前,也有總喜歡去的地方,原來是為了這個……
靈玉欠了欠身,“一個時辰之後你的穴道自然會解開。”
他知道那人的去處,可岑師兄知道嗎?
靈玉知道的,從前當世子的時候,慕容璟就有所偏好的選擇那些風月之地。
原來並不是因為看上了哪位女子,而是去找他的姐姐!
還是要問個清楚才好。
想著想著,靈玉就殺了個回馬槍,重新到了書房!
竟然空無一人!
他定是發現自己瞧破了這個秘密吧。
環兒跟了進來,靈玉轉頭問她:“太子以前都有哪些去處?”
環兒尷尬的支支吾吾的,想替慕容璟隱瞞,又怕得罪了靈玉,隻得道:“太子妃還是……那些地方,是我們女人不宜踏足之地。”
“你盡管說。”靈玉眼神淩厲了幾分。
“嗯……”環兒看看別的侍女,大家的目光都躲躲閃閃,她隻能親自說,“就是京都最有名那一處啦。”
“哪家?”
“羽裳閣。”
靈玉點了點頭,但她隨即反應過什麽來。
羽裳閣,練羽裳!
環兒看她沉默不語,以為她在生氣,惶恐不已,連忙為慕容璟開脫:“太子妃您不要太生氣!太子隻是……隻是……”
靈玉明白,這些丫鬟們惟命是從,大概若是換了她們來做這個太子妃,慕容璟就算是把青樓開到皇宮裏來,她們也會覺得一切都是對的。
靈玉暗示地看她一眼。
環兒連忙屏退了眾人,神秘兮兮地說道:“太子妃該不會真的要去吧?”
靈玉抬眉,“那你倒是給我個理由不去。”
環兒有些為難的說道,“太子妃不會不知道,那羽裳閣的主子,就是從前宮中的大公主吧。”
靈玉笑笑,她知道,不過知道的,稍微有些晚了。
華麗的房間裏,一個年輕的男子一身淡金華服安靜而坐,神色中驕矜孤傲。
外麵的絲竹管弦無比的下酒,他麵前的桌子上卻隻放了一隻空酒杯,顯然還清醒著。
聽見身後動靜,他不悅的說道:“本公子的信物遞了,你們老板娘……”
“老板娘不在,還請公子見諒。”
這次的侍女的聲音好像有些熟悉。
他轉過頭,微微一愣:“是你?”
靈玉關上門:“是我。”
慕容璟冷眼看她:“你最喜歡來這套。”
看他還沒喝酒,顯然是為了談什麽事情才來的,靈玉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於是正色道:“太子殿下已有妻室……以後這種地方,還是少來。”
慕容璟看著她少有的嚴肅,忍不住大笑:“ 當了太子妃,你怎的整個人都變了?”
從前的靈玉哪裏會一本正經的說教他。
她都懶得管他。
靈玉不管他的插科打諢,她隻想確認岑師兄無虞。
沉默半晌她抬頭問:“你已貴為太子,你還想要什麽呢?”
是美人?是江山?還是可笑的勝利感?
他不是都有了嗎?
慕容璟聲音不大,移開目光回答:“父皇既可立我,自然也能廢了我。”
話音剛落,靈玉卻立刻警覺地看看四周,一把捂上了他的嘴。
“你在怕什麽?” 慕容璟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禁失笑,“真正需要害怕的人,不早已經出了京都,前往嶺南了?” :
“你在忌憚……慕容岑?”
“嗯,你很高興吧?我竟然承認害怕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你的岑師兄。”慕容璟撫摸著酒杯,故作不經意間觀察她的反應,掃她一眼。
靈玉垂下眼簾來,半晌肯定的說道,“不會的……岑師兄……不會威脅到你。”
她比誰都知道那個白衣男子,他的誌向與愛好,絕不是廟堂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