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重新振作
端木延雙手緊握，整個人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他沒有什麽懼怕的，靈玉跟慕容璟在一起也好，或者跟南宮昊在一起也罷，他願意看著靈玉獲得她的幸福，他怕隻怕靈玉早已不在人世，怕她遭受無盡的折磨。
冷著眼在一旁的慕容歆依然沒有說話。隻聽得“啪”的一聲，端木延的拳頭握碎了手中的酒杯，從青窯燒製出來的上好的瓷杯就這樣碎成了碎片，端木延的手掌，也一滴滴的滴下了血跡。
還有一壺酒擺在桌上，端木延一把舉起酒壺，也不知道還剩多少，便仰起頭咕隆咕隆往自己胃裏麵灌。
“夠了嗎？”慕容歆終於開口了。
“夠？”端木延看著嚴肅的慕容歆冷笑一聲，“這句話難道不是應該我來問你嗎？郡主殿下？”
如今的他並不在乎是否得罪了慕容歆，沒有了靈玉，跟沒有了明天一樣，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看了一眼慕容歆，端木延並沒有多加理會，繼續自己灌酒。
慕容歆蹭的站了起來，狠狠地奪過端木延手中的酒壺甩向地麵，酒壺砸了個粉碎，端木延猝不及防，呆呆的看著地上的碎片，笑笑，又拿起杯子，控了控，卻發現剛才那是最後一壺酒。
“你有完沒完？”慕容歆一改往日溫柔的模樣，她從來沒有對端木延態度這麽惡劣過，一直以來，為了贏得端木延的心，她溫言細語，不敢對他指責一句，如今她也根本顧不上了。
“我喜歡你的時候，你是那麽的驕傲，好像這世間沒有什麽事情能夠入得了你的眼，也許對我慕容歆來說，這天底下還有很多男人，有許多優秀的人我可以讓父皇指給我當丈夫，可我偏偏喜歡上了你。”
“可是對於你端木延來說，我喜歡你是不是就是我欠你的？難道靈玉消失了，你就要一蹶不振從此借酒消愁嗎？你為什麽不去找她？為什麽就這樣屈服了呢？”
端木延也不甘示弱，冷笑一聲，看著慕容歆說：“靈玉是因為你而失蹤的，而你又是因為我才害靈玉的！你少在這裏擺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樣！別人或許信你，我絕對不會！”
慕容歆一聲冷笑：“沒錯，靈玉是我害的，我如今也是愧疚的很，若是能拿我的命換靈玉的命，我倒是願意！可是你這樣頹廢下去，若是靈玉找到了呢？我可不想讓你死不瞑目！”
“你去哪找她？”端木延看著慕容歆，眼裏如死灰一般沉寂，“你哥哥的手段何等厲害難道你自己不知道？連他都沒有找到靈玉，你以為這個國家誰還有能力調動這樣的資源去尋找她？”
“所以你就放棄了嗎？”慕容歆不滿的瞪著端木延看著，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一個否定的表情。
端木延頹然坐在地上，雙眼泛紅，無力的拽著自己的頭發，輕聲說道：“你以為放棄是我的意願嗎？我最不願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放棄。”
“可是希望越來越渺茫，我除了就這樣等她，還能怎麽做？”
“這是靈玉住過的房間，我在這裏等等她，還能抱著對她的記憶懷想一陣子。”
落魄無比的端木延頹然的坐在地上，如今他的形象哪裏是一個大國的王爺，倒像是流落街頭的乞丐，眼窩深陷，形容枯槁。
“難道你這樣整日整日喝酒，靈玉自己就會回來嗎？” 慕容歆越看越覺得糟心，氣不打一處來，她不知道哪裏來的氣力，揪住端木延的衣領用力的晃動起來。
“靈玉自己回來了？”
慕容歆終究是個女流之輩，端木延又醉醺醺的，他稍微一掙脫，慕容歆便不由得鬆了手。醉意朦朧的端木延沒聽清楚，還以為是靈玉回來了，爬了兩步上前，竟然不顧男女避諱，抓住了慕容歆的腳踝。
慕容歆驚了一驚，隨即尖叫起來，一邊叫一邊想要掙脫端木延的手，房間內傳來一陣喧囂，在門外的王公公聽得心驚膽戰，想看一看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卻又怕惹急了慕容歆那位不好招惹的大小姐，隻能急得在門外團團轉，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日頭正烈，王公公還穿著有些厚了的太監服，他的額頭上滿是汗水，手心更是黏膩的握不住拂塵。
偌大一個院子，直勾勾的暴漏在太陽之下，沒有一處是陰涼的地方，隻有長廊下可以讓人避暑，可是王公公也不敢貿然上前，無奈，他隻能站在牆角處的一處陰涼下，那塊空間甚至連人都不夠站。
王公公站在這塊狹小的綠蔭下，或是緊緊皺眉，或是咬咬嘴唇，最後百無聊賴的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房間內不時傳來兩人爭吵的聲音，王公公歎了口氣，這個郡主啊，真是讓人操碎了心。
“你給我起來！”慕容歆驕橫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失去了從前對端木延那種小心翼翼的心思，她白了一眼端木延，狠狠地踹了一腳，“你再不起來，本郡主今日拖也要將你拖出這個門！”
端木延百無聊賴的坐在地上，跟慕容歆的這一場“打鬥”倒是讓他清醒了些，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從前雖然不喜歡慕容歆，也不過是冷言冷語罷了，今日他膽子倒是大了，竟然學會了反抗不說，還連著把慕容璟也罵了進去。
端木延在心裏默默盤算著，得罪了慕容歆就得罪了吧，事情反正都到了這個地步，靈玉既然不能回來，我成什麽樣都無所謂，何況我也不會繼續在這個府中呆著……
“喂喂喂！”連著跟端木延說了好幾句話他都沒有任何反應，慕容歆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起來。”慕容歆又是一腳，正中端木延的小腿，端木延機械的伸出手去揉了揉，還是什麽話都不說，慕容歆生氣的說道，“我倒要讓你看看，如今你成了一副什麽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說著說著，慕容歆已經把端木延往臥室裏麵拖去，端木延腳拖在地上，手裏還不忘握著自己的酒杯。
端木延很想反抗，隻是他腳底像是踩了棉花一樣，根本使不上力氣，他剛才試圖站起來，可是整個世界都是旋轉的。
縱使他心頭有一百個不願意，原本魁梧如他，打倒一百個慕容歆都不成問題，現在卻隻能夠跟著慕容歆一點一點地前進。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端木延被拖到了臥室。
“看看你自己的樣子！”慕容歆狠狠一摔，一人多高的銅鏡晃了晃幾乎要倒，慕容歆上前踢了一腳想讓它保持平衡，誰知道銅鏡竟然直勾勾的到了下來，砸到了端木延的額頭！
隻聽得哐當一聲，端木延的額頭撞到了銅鏡，口子不大，血倒是流的很多。血從額頭流到了端木延的臉頰，再從臉頰順著流到了脖子。
慕容歆心頭一震，不由得咬緊了嘴唇，她從來都是護著端木延的哪一個，不容許任何人對他不利，說一句壞話都不行，更別提讓他受傷。
看到端木延因為自己的莽撞受了傷，慕容歆心裏有些擔心，最終，慕容歆咬了咬牙，對端木延說道，“你站起來，看看鏡子裏的人，你還認識他是誰嗎。”
摸了摸自己額頭的傷口，端木延看著手上的血跡，或許是因為傷口的疼痛，又或者是因為血腥的顏色刺激了他，端木延也突然清醒了。他慢慢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銅鏡裏麵的那個男人。
滿臉青色的胡茬，深陷的眼窩，淩亂的頭發……他揪住自己的衣服聞了聞，發現已經餿了……
銅鏡之內，是一個邋遢到甚至有點讓人惡心的男人，以往那個隻要勾勾嘴角周圍都會讓人心情變好的端木王爺不見了，
端木延，你是變成乞丐了嗎？
“我已經在派人尋找靈玉了。”慕容歆別過頭去，梗著脖子說道，
我哥已經自己親自出去找了，我也派了人出去，返回來的消息不多，但……這才幾天，靈玉向來聰明，一定不會有事的。”
慕容歆旁若無人地繼續說到：“你若是想要自己去找她也可以，我會讓所有的資源都任你調遣，畢竟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哥之外，應該沒有比你更能認出靈玉的人了。”
端木延愣在原地，沒有說話，看著銅鏡裏麵的自己，已經變得模糊不清。過去跟現在兩個影子交替在一起，他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實的自己。
說完之後，慕容歆便坐到了一旁，她始終沉默著，作為一個郡主，她放棄了自己郡主的尊嚴，而作為一個女人，她親手把自己喜歡的人推向了別人的懷抱……
過了良久，端木延終於站了起來，他摸摸自己一臉的胡子，輕聲說到：“麻煩郡主先回避一下，臣……想要沐浴……”
“那本宮就先行回宮了。”慕容歆笑了笑，臉上的表情是微笑的，心裏卻五味雜陳。
端木延重新回到了那個陽光開朗的沉穩男人，可是她慕容歆的愛卿……
到底要如何自處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