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郡主探病
王公公從十幾歲入宮，一個小太監，在宮中熬了這麽多年的青春，變成了總管，轉眼幾十年過去了，他服侍的人也從慕容歆的母後變成了慕容歆，他可謂是看著慕容歆和慕容璟長大的人。
看著眼前這位比自己年紀還大一番的王公公，自己從小就受照顧，不管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他都總是站在自己的利益上考慮，有的時候還出麵抗下母後對自己的責罰。慕容歆自然不能給這樣一位長者置氣，隻是沉默地看了看王公公，沉重的點了點頭。
一輛小小的馬車，外觀和平日裏的馬車並無區別，裏麵坐著的幾個人，能隨著慕容歆去王府的，全是他的心腹，隻是在別人看不到的內飾，出奇的華麗。
這馬車之中，主位上放著一個精致的坐墊，其中全是名貴的中草藥，太醫院的人特意為了慕容歆配置而成的，有獨特的功效，保養駐顏，是所有女人永恒追求的話題。墊子外麵是鑲金絲絨套子，手工刺繡來自蘇州最有名的繡娘，看起來價值不菲。而馬車內其他的裝飾，動輒鑽石珠寶，更有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作為裝飾，小小的一個空間，還是能讓人感覺置身在皇宮之中。
駕車的便是王公公和另外一位女扮男裝的丫鬟，車後跟著幾匹馬，外表平淡無奇，看似是普通人，實則都是有著以一敵百的實力高手，王公公選派這些人進來的時候，要求這些人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個中好手。
不過片刻，慕容歆一行人便來到了王府門前。王公公先行，守門的侍衛自然認識他的身份，馬車順理成章地跟著進到了王府。
管家看了這情景，沒看清楚趕車的是誰，有些緊張地問侍衛：“王爺說了不見客，你帶人私自進府，難道不想活了嗎？”
“端木王爺連我家主子都不見嗎？”王公公連忙趕過來解圍，若是讓馬車當中的那那位聽見了這些話，還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管家一看，竟是王公公來了，大驚失色，連忙賠笑道歉，笑著說剛才多有得罪。
王公公也不是沒有度量的人，他擺擺手，“你也是盡忠職守，無妨無妨。”
這時候，慕容歆已經在侍婢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看見管家在跟王公公交談，她便走了過去。管家連忙行禮問安，慕容歆笑著擺手說道，“免了免了。”慕容歆微笑著問道到，“本宮是帶了皇上的旨意來看看端木王爺，這幾日端木王爺都沒有進宮陪皇上下棋，皇上有些悶呢。”
管家不好意思地說到：“皇上的傳召奴才也知道，隻是這王爺從那日回來之後，讓下人買了好多酒，奴才也不敢問究竟發生了什麽，隻知道王爺這幾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做奴才的，也實在是擔心啊……”
“這個時候，他怕也是在房間裏喝悶酒吧。”慕容歆歎口氣，管家問道，“郡主要不要來勸勸王爺？”
夏日的陽光總是特別刺眼，端木延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四周全都拉上了簾子，隻有窗戶露出一絲縫隙通風，整個屋子裏都暗暗地看不清人的模樣。
一杯酒下肚，端木延停了停，外麵好像是有什麽聲音，他搖搖頭苦笑，跟自己有什麽關係呢，便又倒滿了一杯酒。
慕容歆提著裙裾小心的來到了端木延房間門外，向前方看了看，房門緊閉，她生怕自己叫不開這扇門。
“王爺每天連飯都不吃嗎？”慕容歆一邊往端木延住的地方走，一邊詢問管家，最近的端木延究竟起居生活如何。
對慕容歆提出的每一個問題，王府的管家都做了特別細致的回答，隻是管家也並不知道慕容歆跟端木延之間的糾纏，隻說到端木延拿著靈玉的畫像仔細端詳的時候，隻見得慕容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於演變成了一言不發。
慕容歆瞥了一眼一旁的管家，冷冷一笑，“你下去吧。”
“奴才來開門。”管家行了個禮下去，王公公連忙上前幾步，打開了端木延院子的大門。
慕容歆皺了皺眉頭，院子裏的雜草長得飛快，原本看上去應該生機勃勃的綠色，卻因為少了人的打理，顯得有些亂七八糟，。
“奴才去給王爺通報一聲。” 王公公要上前叩門，慕容歆卻抬手攔住了他。
“不用了，你們都下去吧。王大，你就在門外等著，本宮要去親自會會端木王爺，要看看他還要頹廢到什麽時候！”
慕容歆的吩咐就是命令，其他人便自覺地退下了。王大跟著慕容歆一直到了房間門口，站定了不再向前。
慕容歆示意王公公保持安靜，她自己用口水打濕手指，在窗戶紙上捅了一個小洞。側著身子，微眯著眼睛從小洞中看了過去。
慕容歆自以為自己的動作天衣無縫，她卻忘了，習武之人有著自己的本能，對於外界的一切變化都敏感極了。
“誰？”端木延警覺地站起身來。
門外的慕容歆撞到端木延眼神的時候，也是一驚，隨即恢複了冷靜。
“是我。”打開門的時候，慕容歆定了定神，盡量讓自己不要漏出什麽愧疚的表情。
“你來幹什麽。”
即使慕容歆是金枝玉葉的郡主，端木延顯然也並不怎麽買賬，看了慕容歆一眼，隻是沒把她趕出去而已。表情和態度還是冷淡無比，甚至比從前更多了幾分刻意的疏遠。
慕容歆環顧四周，房間一看便好幾日沒有打掃了，逆著光看著陽光從半掩的窗戶透進來的，一縷一縷，望去全是漂浮的灰塵，慕容歆忍著自己發癢的喉嚨看著麵前頹廢的端木延，咬著嘴唇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
若是在皇宮裏看見這種景象，慕容歆定會怪罪打掃衛生的丫鬟嬤嬤，就算主子不許打掃，也不能任由主子就這麽病著啊……
“郡主……臣……敬你……”端木延一手撐著桌子起身，笑盈盈地將酒杯遞到慕容歆的嘴邊。“哦，不對，還應該敬另外一個人，那就是靈玉……”
慕容歆沒理會端木延，獨自朝著窗邊走去：“我把窗戶打開，大夏天，你屋子裏也不放冰來降降溫，等會一定要讓下人來打掃打掃，你和我出門，不能在屋子裏再頹廢下去了。”
慕容歆突然打開窗戶，陽光對於習慣了黑暗的端木延來說有些刺眼，他一搖一晃的走到了慕容歆的麵前，大手一揮，閉著眼睛含含糊糊地說到：“去哪兒？我就隻想在這兒。”
強烈的酒氣蔓延出來，酒精的氣味竄到了慕容歆的鼻腔裏，讓她想打噴嚏，若是換了別人這麽醉醺醺的，她一定早就讓王大將這個人拖出去用涼水衝個三天三夜，可是這是端木延……
慕容歆皺了皺眉頭，忍住沒有躲避端木延的盛情邀請，接過了他用的酒杯。
酒杯不大，慕容歆一口見底，拿著酒杯問端木延：“幾天了？”
“每一天。”端木延笑了笑，踉踉蹌蹌地湊到了慕容歆麵前說道，“找不到她，我端木延天天這樣。”
慕容歆語氣淡淡的，不動聲色的看著麵前的端木延問道，“你是不是瘋了？”
滿臉胡茬的端木延顯得很沒精神，他呆滯地看著慕容歆，憔悴已經掩蓋了他英俊的麵容。。
不過幾天時間，像是分開了好多年的樣子，一個動作一句話都讓慕容歆覺得恍惚與陌生，眼前的這個人還是自己喜歡了那麽久的那個翩翩公子嗎？
“臣沒瘋。”端木延收斂了笑容，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郡主怎麽這樣問？郡主難道不是最心知肚明的那個人嗎？又何必來問臣？”
端木延一口一個微臣，慕容歆的心裏很不是滋味，端木延在她麵前搖搖晃晃，分明認得她是誰，他恨她，恨她將他最喜歡的女子推到了最遠的地方，恨她將他喜歡的女子害的不知所蹤。
慕容歆癟癟嘴唇，讓自己忍住不哭，伸出一隻手扶住端木延。
“你沒瘋就不會喝那麽多酒了。”慕容歆一個人的重量承受不住端木延，她將端木延帶到桌邊，“你說，你是不是嫌哥哥皇宮之中的酒不夠？我跟我皇兄說，讓他再給你……”
“那我也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你能不能讓你皇兄放了靈玉。”
“不，不對。”端木延認真起了神色說道，“應該是你，你放了靈玉吧。”
“靈玉在這裏的時候，總是說她最喜歡酒的香氣，跟微臣品酒的時候，若是臣不喝，她還看不起臣呢。”
慕容歆一下子愣住了，她沒想到，端木延對於自己跟靈玉，竟然是這樣認知的……
慕容歆默默倒上了一杯酒，一口氣全部咽到了肚子裏。
他怪她……
“這王府的一草一木都讓我想起她。”端木延歎了口氣，“我壓抑了這麽久的感情，郡主您逼著我認，我認，可是我認了，郡主你有什麽事情就衝我來，為什麽，為什麽失蹤的是靈玉？”
這幾天，靈玉的失蹤對端木延來說是最最不敢觸碰的，他醉眼朦朧的看著麵前的慕容歆，“郡主，您告訴我，為什麽。”
慕容歆也不接話，裝作漫不經心，其實聽得十分認真。
若是你能回來，我願意不再與你鬥爭，我因為端木延害你的那些，我願意如數賠償，隻要你願意，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隻要你能讓端木延重新振作，隻要你能讓他覺醒……
靈玉，你到底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