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英雄相惜（3）
丁銀川仍是面無表情，道：「憑我的『六合形意拳』，足與天師教『火德真人』張道炎一拼。」
龔浪氣得直翻白眼，與那金三火兩人一同站起身來，說道：「既然丁教頭如此了得，我們兄弟二人決定聯手向你討教討教。」
丁銀川不置可否，只望著姜擒虎，單等他示下。
龔浪看出他的用心，冷笑道：「姓丁的你聽好了，是騾子是馬，何不現在就牽出來溜溜？找長官撐腰算什麼能耐？有種的便和我等單挑，手上見個真章，要是一招不慎，死了，也只能怪自己經師不到。你敢不敢？」
丁銀川聞言神色一峻，道：「既如此，不如到外頭打個痛快。」說著便要站起身來。
歐陽北坐在一邊暗暗發笑：「錦衣衛里儘是些如龔浪、金三火這樣的酒囊飯袋，哪裡能容丁銀川這樣的厲害角色存在？就看這姜擒虎馭下的手段如何了？」
眼看錦衣衛內部一場火拚再所難免，姜擒虎一把拉住丁銀川，溫言道：「丁教頭且坐下，稍安勿躁。」
跟著向龔浪二人喝道：「你們兩個給我坐下。丁教頭是什麼手段，你們馬上就能見到，急這一時三刻的幹什麼？」
龔浪仍是不服，大聲道：「姜統領！你對這小子百般維護，我等兄弟們心中不服？他來得晚，升得卻比誰都快，平日里說話根本不把我們幾個前輩放在眼裡。若不教訓教訓他，只怕這小子都要忘了自己姓什麼！」
龔浪平素愛惜臉面，見丁銀川說話時讓他下不來台，不由得火往上撞，毫不客氣的當著眾人的面，大暴門戶之短。
姜擒虎見了眾人神色，笑道：「怎麼著，兄弟們這般小家子氣？丁教頭是我一手提拔的，你們有什麼不滿儘管沖我來。」
龔浪哼了一聲，道：「統領千對萬對，就是弄錯了這個王八蛋。憑他只怕辱沒了教頭的名頭？要跟他過招，卻像只縮頭烏龜一般。」
丁銀川聽他說話無禮，兩眼一翻，眸子中精光閃閃。
一旁「馬臉怪」金三火見了他這幅模樣，登時冷汗涔涔，那龔浪卻只當不見，兀自在那大聲嘮叨。
姜擒虎這些時日心中煩悶，因著柳松交代的事情，已如熱鍋上的螞蟻，忙的是團團轉，好不容易找來丁銀川這個硬手，指望著他能扭轉乾坤，幫著自己穩妥地干下幾件大事。
待得那李南星上了奏章，向當今聖上告了自己一狀，說他在護國巷寧遠侯府門前如何氣焰囂張，如何阻擾當今柱國，已是讓人身心俱疲。再又想到近日事事不順，部下這些不爭氣的還在這裡勾心鬥角，心中實際已經惱火以極，口中暴吼一聲：「兀他奶奶的！」
眾人聽他突然發作，都是一驚，怯生生的不敢說話。
姜擒虎仰頭又猛灌口酒，大聲說道：「丁教頭何許人？就憑你們兩個有這資格去領教嗎？那日東海派在柳大人面前搬弄是非，硬說是我們走脫了歐陽北，結果雙方大打出手。那東海派不過上來兩三個人，就打下咱們十幾名都統，看得柳大人臉上無光！那時怎麼不見你這兩個牲口出頭？」
龔浪聽他罵的難聽，略感尷尬，咳了一聲似要說話。
姜擒虎手一揮，壓下他的話頭，跟著站起身來，不留情面的指著龔浪的鼻子罵道：「你這混賬給我聽清楚了，要不是那日丁教頭出場救火，憑你能擋得下那『赤霄劍』蕭聚霜？他這般雷霆手段，不升作總教頭，難道升你這兩個混蛋做總教頭？」
姜擒虎說的這事歐陽北也有些耳聞，聽說東海派那日火併錦衣衛，當著柳松面就把錦衣衛十幾名好手打成重傷，姜擒虎因此成了京師里的大笑話。原本錦衣衛這邊已經無力回天，要不是忽然走出一名力士，和「赤霄劍」蕭聚霜激戰百餘合，姜擒虎早都被革職查辦，哪還能坐在這裡安靜喝酒？只是歐陽北萬萬沒想到，那名力士卻是昔日的禁軍教頭丁銀川。
龔浪嘴上仍是不服氣，道：「那時我不是在京城，如若我在！哼哼，連那蕭克寒都一併拿下了！」
姜擒虎氣的鼻子都要歪了，重重在桌上拍了一記，罵道：「放屁！放屁！光知道說大話吹牛皮的混蛋！」
龔浪吃了個憋，只好低頭不語。
丁銀川低聲勸道：「統領且莫生氣，這裡乃是客店，人多耳雜，不宜多說公事。」
姜擒虎刷地坐回位置，一聲長嘆又喝了一大碗苦酒。
龔浪等人被統領好一通數落，只覺臉上無光，心中卻遠未服氣，猶在咬牙切齒，兩眼狠狠看著丁銀川，心裡滿是痛恨。
姜擒虎只覺頭大，此番屬下不和，前途未卜，只有借酒澆愁，當下連幹了十來碗烈酒，仍不痛快。
眾人吃喝了一陣，打算離去。
龔浪叫過掌柜，喝道：「飯錢都給我算在直隸衙門帳上，你們隨時去收，爺都會緊著方便你們！」
那掌柜忙陪笑道：「是！是！爺爺們來我這小店，已是給足了小人面子，怎好再要爺爺們結賬？」
丁銀川一旁看著，忍不住哼了一聲，道：「狐假虎威之輩，作得這般齷蹉行徑！」
龔浪怒目喝道：「你說什麼？看不慣啊？他奶奶的！」
丁銀川一陣冷哼道：「若是要錢使喚，只管找那大戶人家要去，他們富得流油，何必欺負這些窮苦百姓？想姜統領堂堂當朝六品大員，昔日武舉出身，做這等白吃白喝之事？錦衣衛好好的名聲，都給你們這種人敗壞了！」
龔浪就想上去動手，卻又有所不敢，只把他氣得是哼哼唧唧。
丁銀川不去理他，自掏出銀包，叫那掌柜過來，會鈔於他。
那掌柜見著錦衣衛已腳軟三分，如何還敢收這銀錢？身子忍不住的瑟瑟發抖。
只見姜擒虎起身離座，懷裡掏出個金元寶，重重地往那櫃檯上拍了一記，大聲喝道：「丁教頭說得極是！咱們若缺錢使喚，上那豪門富戶要便是，吃這些老百姓的白食便是無能！以後你們幾人給我長點眼，別再給我丟人啦！」
歐陽北偷眼觀瞧，那姜擒虎隨手拍下，那隻金元寶竟有一半嵌在檀木櫃面之上，這份功夫著實不凡，不愧能做這錦衣衛統領。
一旁那掌柜又喜又怕，身子仍是止不住發抖，兩眼卻直勾勾盯著櫃檯上的元寶，口水都要流了下來。
歐陽北待得眾錦衣衛人都走了，這才緩緩走出店來。
他甫一出門，猛聽身後有人輕聲叫道：「歐陽捕頭！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