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魔女的詛咒
「做好覺悟然後呢，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生命逝去的悲哀，死亡降臨的恐懼，無可奈何的愧疚感。裝作一副看穿一切的樣子，你在害怕什麼？掩飾什麼？隱藏什麼？」
「怕你這個變態魔女oo我啊！」
耳邊傳來的聲音如夏風一樣清爽，但托利亞的心卻煩躁不已，他用力掙扎，想推開魔女。
魔女笑了笑，將托利亞摟得更緊了，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體溫，味道，光滑的肌膚，柔軟的身體，魔女的一切變得清晰，這親密的距離讓托利亞心中泛起陌生的感情。
魔女清冷的聲音中，托利亞漸漸平靜下來，望著星空，心裡竟然感覺到一絲，溫暖？
「操縱人心的魔女……」托利亞輕聲道，陌生的味道在欺騙著他的心，虛假的眼淚悄悄潤濕了眼睛又消散在星光的倒影中。
「喂，不要亂動我的心啊。」
「呼呼，想要依賴我這種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也是理所當然的嘛。」
魔女摸了摸他的頭，聲音像烈日下的樹影一樣輕柔:「明知有哪裡不對，很怪異，卻控制不了感情的涌動，明明做好了覺悟，內心又泛起波瀾，搖擺不定，覺得自己軟弱。」
「所以怎麼做？捨棄虛偽的想法，消滅不必要的感情，把自己變得像機械一樣精密，這樣就不會背叛，沒有弱點，就能變強。」
「可這不是人，是無情的兵器，殘暴的猛獸，孤獨的怪物，沒有人心，不懂幸福，也沒法守護幸福。守護的只能是活著的肉體，真實的空殼，而那顆虛假的心早已遠去，形同陌路。」
「所以就要傻白甜的被人騙，被人欺負，就要被欸操縱，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做著錯事卻說著真心？困苦潦倒最後被人抓去做實驗？改造后還能賣……唔啊，不要……」
「明明還是個沒出過村子的小孩，不要把世界想的這麼黑暗，世界上也有我這種善良可愛的魔女啊！」魔女氣鼓鼓地側過身一下一下地捏著托利亞的臉頰。
「不唔捏了，明明是不知廉恥不要臉的魔女。」托利亞無力掙扎著。
「搞得自己飽經風霜麻木壞掉一樣。現在做不到就留給將來的自己，一個人做不到就召集夥伴，好好學知識明辨是非，不要沒事就搞思想閹割去練邪劍，無情無義就不會被騙不會被欺負了？是不是幻想著自己狡猾殘忍，冷漠無情，絕對理智，絕境中披荊斬棘開出生路，微末中成就霸業？恩？恩？」
「不不，唔，我說不要再捏了！就算是我也不會那樣啦，下場絕對很慘好不好，真正的沒朋友。我只是想保護姐……哼。」托利亞把頭扭到一邊，輕哼了一聲。
「你呀，還是太年輕，太單純，」魔女一副高深莫測，故弄玄虛的樣子，「作為一個.……咳，令人尊敬的魔女，我要教你點，咳，的道理。」
「有話快說，然後把那部分變回去。」托利亞冷起臉，握緊衣襟。
「其實根本不想變回去吧，呼呼，難道是擔心做色色的事情不方便？沒關係，習慣了背德感會更有快感哦。」
「誰要和你做色色的事啊！反正是早已失去的東西，我不需要偽物來代替。」
「其實心裡感動得要哭出來了吧？」魔女輕輕點了點托利亞的鼻子。
「你很討厭啊，要怎樣？哭給你看么。」托利亞一把攥住魔女的手，瞪著她說道，眼裡潤著微光。
魔女反握住托利亞的手，掌心柔軟溫暖，輕輕摸了摸托利亞整齊的短髮。
「卑鄙。」托利亞咬著纖薄的嘴唇，含糊低語道。
魔女輕笑一聲，撫著托利亞柔軟的髮絲繼續說道:「陽光點嘛，不要太逼迫自己。」
「理智總會和感情衝突，甚至做出違背良心的決定，怎樣選擇都是人的自由。但不要泯滅掉內心的感情，當理智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時候，就是你的心在哭訴，前方並沒有它的幸福。」
魔女舉起手，五指分開，從指縫中看向朦朧的星空。
「理智盡頭只有死寂的機器，感情盡頭只有瘋狂的野獸，兩者中間的某個地方，才有名為人類的，奇迹般平衡的矛盾體。」
像是要抓住星光一樣，魔女握緊拳頭又分開，看著自己的手心說道。
「所以就算作惡，也要留著眼淚。不要欺騙自己，假借高尚之名，假借正義之名，為了愛，為了自由，為了人民，為了和平，為了神的旨意，為了別人定下的道理，為了虛無縹緲的概念，解釋一番，粉飾一番，就讓冷血變為自豪，讓痛苦變為榮耀，讓悔恨變為喜悅，麻木不仁，冷酷殘暴，猜疑忌恨。否則即使入手魔法和奇迹，也只會朝著錯誤的方向越走越遠。」
「哦？所以作為直面感情審視內心令人尊敬的魔女，你對操縱別人感情有什麼看法？」
「少年呦，說話要講證據，不然你將來可是要負責的。」魔女對著托利亞眨了眨眼:「偶爾小小的享受一下有什麼關係嘛。」
「享受？在矛盾的感情之間掙扎，忍受著痛苦，還不能麻醉自己，要清醒地活著，人怎麼可能一直清醒著忍受痛苦？不愧是冠以魔女之名，心理扭曲，還說什麼給大家帶來快樂。這算什麼，真理？」
「哼嗯，這是我的幸福之道。」
魔女有些小得意的哼了一聲。
「不是對錯，也不是真理，世界里沒有這些，有的只是異同。選擇相同道路的人聚在一起，對錯和真理只是訴說自己的道路。苦難依舊存在，道路或許更加曲折。」
魔女起身按在托利亞的雙肩上，眼睛閃著興奮的光彩，仿若蔚藍大海中閃爍著星空，雨後散落花瓣的積水中倒映著彩虹。
「但是就算艱難，就算痛苦，幸福和快樂會更加閃耀！我喜歡這樣充滿人性的世界，希望能多一個人和我走在相同的道路上，不管距離，不論時空，我們是同路者！是夥伴！是朋友！讓我們為了各自的幸福，讓世界更美好，更熱鬧，更色彩斑斕吧！」
托利亞安靜地望著魔女閃著奇異光彩的眼眸，魔女也望著他，時間帶著沉默悄悄走過。
「切，說的好聽，什麼夥伴，你有能力窺探我，但我對你還是一無所知啊。」托利亞不滿地說道。
「嗨，契約成立。」魔女自顧自地歡呼著，舉起手來，發現一臉懵逼的托利亞並沒有要和她擊掌的意思，順勢抱住他，在他側臉一頓亂蹭：「呼哇呼哇~」
「什麼契約成立，唔，起開啊，不要擅自做決定，我從來沒有認同過你，而且契約倒地是什麼，你只是想說契約這兩個字吧！」托利亞氣惱地想推開魔女，然而並沒有起什麼卯月。
「身為男人居然那麼不果決！」魔女壞笑著：「要不我幫你切了好了，反正你也不排斥女裝。」
「喜歡女裝和變成女人是兩回事好不好。」
「哦呦呦？」魔女捧起臉裝出一副震驚的表情，用滑稽的目光看著剛剛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眼神獃滯的托利亞。
「怎麼啦！？我就是喜歡女裝怎麼啦！女裝吃你家米啦！？」托利亞羞紅了臉，用力抓住魔女胸前的系帶，大聲問到。
「沒有沒有，可愛就是正義，只要可愛就沒問題，來讓我們為這個虛偽的美妙世界乾杯。」魔女左右比掌，從兩側拍了一下自己的歐派。
「唔哇！」被杯子夾到手的托利亞驚叫著放開系帶，和魔女拉開距離。
「吶，少年呦，」魔女將雙臂撐在托利亞的兩側，俯視著托利亞慌亂的眼睛，輕柔的笑容仿若月下被涼風吹起的水光。
「請幸福的活著。」
魔女認真說道。
「幸福的活下去吧。」
說著，她撩開托利亞淡粉色劉海，輕輕一吻。
「這是魔女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