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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禹傳】往事怎敢回首

  黎忡輕笑,“清風雅姿之皎月,浩瀚明謀之才智……家師所說半分不假。”“你從字上解出什麽了?我怎麽半分沒看明白?”白起左思右想還是一頭霧水,怎麽黎忡就心若明鏡一般驟然開朗了?黎忡道,“當今天下動亂不堪,唯有仁者可救之,我軍掛的是仁義之棋,取的是百姓民心,可以說,我們就代表此時之仁,顧丞相是深明大義之人,回此幾字已經足以說明一切。”白起不免有些好奇,“此話何解?”“這場戰爭,已不僅僅是蕭蜀之爭了,還是瓊楚之爭,顧丞相雖然隱退於不周山,不過到底是個瓊民。說實話,幫我們對於瓊國沒有半點好處,不幫等我們相鬥結束瓊國倒能坐享其成,但他還是會幫,隻因為我們占盡仁義二字,得了天理。所以他願意出手相助,哪怕使自己國家失去這個良機,家師那封寫他之詞真是半點沒錯。”顧意會幫他。會幫他勸退嶽朗大軍。黎忡接著道,“顧意生於陣法世家,一生算盡機關無數,天生一顆智深謀遠之心,冰潔骨清,少時我曾見過他與家師撫琴閑談,一舉一動間皆是清俊雅致,恐怕若他還在世間,世道也不會淪落至此。”“你對他評價頗高。”白起語氣之中稍稍有些吃醋。黎忡一聽有些樂了,“我對將軍評價也很高。”白起也非那小氣之人,見黎忡有心哄他,瞬間也不再酸溜溜的,“你們文人雅士之間的交流我是不明白了,可你知道他會如何做麽?”黎忡誠懇搖頭,“顧丞相之心思,我還猜不透徹。”“黎忡啊黎忡,你也有說這話的時候。”白起輕聲笑道,一直以來在朝中,沒有一個人能猜透黎忡的心思,他在禦前謹言慎行惜字如金,但凡出口,必將意味著國事政論變動;一謀一劃都讓人後知驚歎,就連謀反,也是不知不覺中策定完成的。要說高深莫測,他絕不亞於當今任何一位謀士,而說起顧意,卻能讓他也讚不絕口,倒是名副其實的惺惺相惜,可惜顧意如今隱退,不然他倆若能共處一室,想必畫麵定美不勝收。麵對調侃,黎忡道,“忡還有很多事情猜不明白,例如將軍為何會看上忡。”他說完對白起清雅一笑。倒叫白起一愣,隨即跟著輕勾唇角,未作言回答卻笑得寵溺。黎忡望著今日萬裏無雲的好天氣,捏著手中信紙,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地,“現下隻要等白漓回來,一切便可落定塵埃。”話音正落間,有一身披鬥篷蓋住頭臉之人疾馳馬匹闖入軍營,士兵架矛也不管不顧。“這是……”黎忡眯起眼睛注視著那人片刻,白起先一步迎了上去,叫道,“漓兒。”來人叫停駿馬,一時馬蹄下塵埃四起,他將帽子向後脫去,清秀麵孔瞧著白起一笑,“爹。”到底是自己兒子自己認的最快,黎忡輕笑,跟著上前問道,“情況如何?”白漓聞言,本來笑逐顏開的麵容忽然僵了下來。黎忡白起一看這架勢,心下又跟著覆上一層陰霾,怕是情況並不如他們所想的好。“你如實說來便是。”黎忡再道。白漓點頭,從懷中同樣掏出一封信封。黎忡結過拆封一看,卻是一片被橫刀斬斷的衣袖。“這是什麽意思?”在不遠處練兵的長佑多嘴問了一句。白起扭頭橫了他一眼,長佑滿心委屈,他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啊?黎忡愣了好一會,半晌才開口道,“割袍斷義。”長佑猶如啞巴吃黃連,瞬間明白了自個兒剛才有多麽的蠢,軍師以前也是蕭國之人,與那蕭世子關係絕對不遠,他那話,是往傷口上直挺挺又給了一刀啊……話一出口,誰都明白蕭駁的意思了。黎忡痛心疾首,麵上還是習慣性地故作鎮定抿了抿唇,“如此……也算一個完滿的結局。”他要蜀國贏,好,蕭駁會幫他。可自此,再無師兄弟之恩情。一刀兩斷。白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後背,黎忡提起一個勉強的微笑,想回身往營裏走,一轉身卻被自己的衣衫後擺給絆到,直直往地上撲。這般魂不守舍。白起一把撈住他,皺著眉頭用眼神詢問他,黎忡隻是從他懷裏直起身站穩道,“我沒事。”一走,卻又扭到了腳。這下誰都看出他表麵上的平靜是裝的了。白起皺了皺眉,抓住黎忡手腕,將他拖進一旁的軍帳。“爹?!”白漓見白起麵容嚴峻,不由擔心叫出聲,抬腳就要跟過去。卻被白起一聲,“不許跟來”給喝在原地。“將軍?”黎忡同樣有些驚愣,被他拉著走的倉促,一時不明所以問道。等兩人到了帳中,白起鬆開他的手,下一刻將黎忡整個人攬在懷中摟著,“黎忡,你對我而言,如同子房,我知你想哭,就哭出來吧。”“我沒事。”黎忡還是堅持他的言辭。白起摟的更緊,“我不足以讓你安心地哭嗎?”人,隻有在有安全感的情況下,會將自己軟弱的一麵顯現出來,黎忡是個要強的人,黎暮也是,黎家的書生總有這麽一股韌勁兒,從不在人前低頭,可白起,他不是別人,如果連他都不能夠讓黎忡安心,還有誰可以?黎忡說到底,和黎暮是很像的,他們都比表麵上看的要脆弱許多,沒有這麽的無堅不摧。“我……”黎忡本強忍的傷心被他這溫言細語一句話給擊的潰不成軍,一時忍不住眼眶泛紅淚眼婆娑,他張了好幾次口,可都想不出該怎樣把心裏的話組織完整,好像一下,所有的思緒都被人從腦海中抽離,斷了層。黎忡也沒想到這打擊會對他如此之大。“藺丞相與遼將軍死時……蕭駁……不過隻到我的腰際”黎忡緩緩地開口,“……有一次夜裏,他發著很重的高燒,迷蒙中一直拽著我的手叫兄長,即使我回答了好幾次我不是蕭凖,他還是一次次地這樣叫著……我瞧著他每叫一次,眼淚就往下掉一顆,這麽小的孩子,臉蛋哭的紅彤彤的,眼睛也腫著,他……”黎忡說著頓了頓,鼻塞之音明顯,“蕭駁自小就不是個會大哭大笑的孩子,他比任何同齡人都來得沉穩,比黎暮更深的沉穩啊……卻那樣的哭,他的哭聲能讓人心碎,不管日後想多幾次當時他邊哭邊叫兄長的模樣,我都還是會一遍遍的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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