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進駐廣漢
他說著抬手指著人群中最前方一個矮小的中年婦女，“喏，那是我娘，現在已是城外三十裏處徐家村的村長了，她聽聞你們此次來廣漢郡，特意組織鄉親們前來歡迎！” 徐家村是廣漢郡邊緣的一個小村莊，過來路不近，也不知道他們走了多久……黎暮環視城門兩邊的人群一眼，見左邊人群中有幾十個人對著他高舉手臂，喚道，“黎公子，咱們在這呢！” 那定然就是徐家村的人了。 黎暮隻覺心中像澆了溫水般溫暖。 見狀，白落對著黎暮豎起大拇指，“搞半天咱們還是托了黎大公子的福啊！” 本來開城門時見這麽多百姓圍過來都以為是十六皇子在城中得民心的關係，沒想到啊…… 黎忡笑著伸手攬住他的肩膀晃了晃，“好小子，真沒白養你。” 白起淡笑，黎暮笑的唇邊兩個梨渦也偷偷跑了出來，一副你們隨便吹，反正黑鍋我來背的模樣笑道，“你們這一句句讚的，我都要尾巴翹上天了！” 白猊白漓因為黎暮與白禹私交甚好的關係，本對黎暮有些偏見，經由這一幕也不得不心下折服了些。 白漓環視周遭手捧鮮花與瓜果的百姓，心下歎了一聲：確實有人，天生就是受民愛戴的，黎暮的才識見地從來不是他們能夠跟得上的，即使不想承認，也是如此。 他確實是個賢士。 不然，怎會讓百姓見到他時笑的如此開心？甚至主動來迎。 小胖子娘見狀走上前對著黎暮一低頭要跪叩，黎暮連忙牽住她的手將她扶起，“大娘，使不得。” “要得要得！”婦女一見到黎暮隻剩下淚眼婆娑，還要跪，黎暮隻好用力駕著她的胳膊，再三搖頭道，“年長者跪我，天理不容，我何德何能逆天而行呢！” 大娘聽他宅心仁厚舍不得自己下跪更是淚如雨下，“黎公子真是菩薩心腸。”“哪裏，大娘謬讚。”黎暮見她總算聽勸，這才輕勾唇角，撿起她落在地上的巾帕遞還，“大娘，擦擦吧，妝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婦女本是感動至極，又被他逗的破涕而笑，這才拿起手絹一抹眼眶，抬頭看著他身側的黎忡道，“黎尚書盛名至今，先前傳言說黎尚書官匪勾結搶劫江州刺史府，我們根本就不信，如今你們來救世，果然傳言是假！” 黎忡聞言尷尬一笑，他那搶劫是真，要說出來不知道得多顛覆他在百姓內心的形象吧……可現今目的達成，也就不必在意那些小結，縱然真被知曉，他也無畏，而現在……還是就讓大夥沉浸在這喜慶的迎接之中罷，他不想壞了氣氛。黎忡道，“大娘，不必多愁言謝，這本是我們身為蜀官應該做的。” 人群中一個扛著鋤頭的青年朗聲道，“黎尚書，咱們相信你！不管朝廷說你們是反賊也好，存心篡奪皇室也罷！咱們都支持你！我是阿壩州的，當年阿壩州鬧火災，若沒你自掏腰包支持重建，就沒有我們現在的家鄉！我……”那青年說著說著帶了哭音，“我們都很感激你啊！黎尚書！” 阿壩州，距離此地三百五十公裏地，來此至少半月行程，當年隻是個邊野小地，這幾年已成了蜀中的一大貿易地點了。 黎忡雖然未得空一去，可聽聞那裏的大麥產出的麥粒顆顆渾厚飽滿，麥田從原來的一百一十五畝擴大到三百一十二畝，一到五月收割季時，大片大片的麥田在微風裏泛著綠浪，把密密匝匝的細碎白花綻放在無邊無際的綠海裏，搖曳出一片醉人金波，十分壯觀，被戲稱為神仙下凡也必去的人間美景聖地之一。 那青年說完，邊上有一老嫗端來一碗大麥湯，走到黎忡身邊低頭恭敬奉上，“這是老身特意早上熬出來的麥湯，尚書嚐一口吧！” 黎忡搖頭，“心意領了，種點糧食不容易，現在亂世正是窮困之時，老人家還是留著自個兒吃吧，況且外頭風涼，老人家趕緊先回家去吧，啊。”他最後的語氣幾乎是在哄勸她，聽得人無不心下一軟。老婆婆依舊固執的將碗舉了過來。“請嚐一口吧！” 黎忡瞧著那碗還冒著熱氣的湯歎了口氣，知道盛情難卻，百姓表達感激的方法很少，這是他們所有能夠想到的最直接的體現了。 雙手勞作出的糧食，是他們最富裕拿得出手的禮品。 這哪是一碗麥湯，而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黎忡本是不想拿百姓的東西，畢竟誰家都不富裕，可見老嫗年邁依舊不遠萬裏而來，那碗湯被推回去又推回來，不由心中觸動不已，遂不再推脫，接過食碗一飲而盡。他喝完抬袖一擦唇，“喝完了，老人家放心，忡隻要活著一日，便永遠庇護百姓一日，不遺餘力。”老嫗蒼老的臉上激動地老淚縱橫，連連點頭道好。白起在馬上輕柔勾起一笑。黎忡，總是這般光輝照人，好像他在的地方就算再陰霾也能瞬間引來日照大地，重返萬物生機，還於蒼生笑顏，這樣的人，怎能讓人不心生歡喜？為什麽他自始至終都難以移開目光？白起總算明白了：看來，是命中注定要陪著他一起完成這大義了。 “還有我！”另一個女子撥開人群走了出來，“當年西犯流寇，我全家皆被流寇所殺，是白將軍奮力殺敵，將流寇全數殲滅，為我全家老小報了大仇，給了西鄉百姓一個太平！” 女子說著走到白起馬邊，呈上一塊龍形玉佩，含羞帶切抬頭瞄他一眼又立馬低下。 一旁黎忡臉色一沉。 這是西鄉的習俗，若女子有心慕之人便將龍鳳佩中的龍佩交於對方，相反男子則交鳳佩於女方，對方接受便代表婚約可成。 沒想到這小女子竟這般大膽。 白起不由一怔，白落一笑，“爹風采不減當年。”白猊白漓也跟著輕笑，對於一直單獨帶大他們的爹來說，也是時候娶個二房了，他們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接受的了。白起扭頭見黎忡臉色陰沉，微一低頭思索，隨後擺明拒絕，“抱歉，姑娘，我已有家室。”姑娘小聲地道，“我不介意的。” 聞言，四周百姓皆歡呼起來，大叫著，“白將軍，答應她吧！”“這樣率直的姑娘世間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