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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禹傳】接受?拒絕?

  窗台邊,黎忡看著眼前鼻高目深一派英偉的武將跪在他的麵前,沒著戰甲的白起少了往日那不可觸及的威嚴,陽光灑落在他胸前、黎忡親手一層層為他纏好的白色紗帶上,那紗帶下的身軀上傷疤新舊皆有,黎忡今日為他診療時是第一次看到,隻要一想到他次次出征都是在拿命去拚,在槍林彈雨之中艱辛求存,心下就不由悶痛不已。 可即使打仗是這樣痛苦,回想起每次自己奉命來送白起出征時,他麵對自己的臉上一向隻有高興,而奉命迎他回城時,那張英俊的臉上不管有多少血痕,看到他的一瞬間依舊還是高興。 他是禮部尚書,其實一開始真的隻是按規矩行事來接送,卻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送人時來的比哪一個大臣都早,接人時城門口也總是隻有他一個。 察覺到自己變化時,黎忡隻當這是友情。可後來,六年前那一個新年之夜,看到他房中藏著的一封封上奏的書信,他放棄了報仇雪恨的心思,才明白自己或許,是喜歡他的。或許,可能,也許,他不能肯定自己這驚世駭俗的龍陽之情是否屬實,一度以為隻是一時意亂情迷。甚至衝去汶江道時,他也以為隻是自己的一時衝動,是對白起一直以來的欺騙而造成的心下落差,總想用其他方式來補回來。甚至刻意不往那方麵去想,隻想著時間能平複一切。可他錯了,時間的堆砌與白起對他的好隻讓他更加迷惑不已。若真是一時意亂情迷,能夠依舊身陷其中六年而不可明了嗎?如今,自己這如雲如霧不能明確的心意,總算隨著他的訴明衷腸的話語一點點清晰起來。那份悸動、心痛、慌亂、甜蜜,不會是假的。自己確實喜歡他。不同於朋友不同於知己的喜歡,他也想要更近,近到肌膚相貼,近到像剛才那般唇齒交融,他才感到滿足,感到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那些時間的空虛全被填滿。縱然愧對黎暮,他也想要這樣做。不止白起,他何嚐不是也被時間磨的變了。他想著,一隻手掌覆上白起的臉。白起心下漏跳一拍,隻當自己真要被拒絕被打了,隻好緊閉上眼睛心甘情願受著。下一刻,額上卻迎來一個溫熱的觸感。黎忡吻了他。白起睜開眼睛,抬頭看向他。黎忡隻是輕撫上白起深邃的眉眼,他的劍眉是那樣的濃黑如墨,英氣無比,一雙朗目在高聳的眉骨與鼻梁的襯托下好似深嵌在蒼穹中最深沉的夜幕,連雙眼皮的皺褶都比常人要寬上不少,白起的母親是西域女子,這眉目很好地繼承了她的優秀輪廓,每一次黎忡看著他的時候都覺得他怎能將男子的英氣都聚集在這張鬼斧神工般的臉上,若是分他一些,或許他也能擺脫他那令人羞臊臉的美黎郎稱呼了。“我早說過了不是麽?此生無悔入蜀中,此生無悔伴君側,不悔。” 指腹摩挲肌膚的感觸溫柔無比,讓白起心下一軟,一時忍不住紅了眼眶,輕笑著調笑道,“當時你說完這句話可是拒絕了我的。” 當時黎忡的回答可是將他所有的行為都踢給了家國社稷的。 往事曆曆在目,此時在陽光下仿佛舊影斑駁重合其身,他們轉來轉去,又回到了多年前,大霧彌漫的那一個夜晚,又好似,從來沒從那裏走出去過。 白起的心被黎忡的話擊得破碎在大帳之中,撿不起,粘不了。 而黎忡尚不明確的心也丟在了當年拒絕他的話語之中。 那場霧,迷惑了敵方讓他們逃出生天,卻迷障了他們成功逃離彼此身邊的步伐。 如今,磕磕絆絆的多年歲月之後,總算懂得了原來不是逃不開,而是舍不得。 他們,也該將彼此丟的東西在原地撿起來還給對方了。 黎忡亦勾起輕笑,他的眼睛也還紅著,“我撒謊了,這才是我的真心。” 白起將手覆上他的手背,溫柔一摩挲他細膩的掌心,“那你就要對你的撒謊付出代價。” 下一刻,白起關上兩扇窗戶,從凳上橫抱起他。 黎忡心下慌亂不已,一絲瑰麗的淡紅浮上他如玉瑩潤的臉頰。“放下我,你的傷還沒愈合呢!” 白起的薄唇卻止不住往上楊的角度,“都放了你十五年了,這下,不放。” 黎忡想推他,卻見他肩頭微微滲出血來,手又不忍心落下了。罷了。白起眉眼一挑,見懷中人突然安靜下來,熱血更是上騰不已,他走到床邊將黎忡輕輕放下,一手還不忘拖著他的腦後,怕他摔傷。黎忡隻覺羞愧地恨不得鑽個地洞躲進去,他一抬寬袍大袖擋住自己滿臉通紅的臉,白起伸手要來拉,躲在衣袖後的人更是羞臊不已,用悶悶的聲音說,“別看我。”這丟臉的模樣要是被人看到他還活不活了?白起壓上他的身前,低頭一看他瑩白的耳尖都染上了紅暈,隻覺他這舉動可愛無比,遂俯身輕吻著他的脖頸,問道,“黎忡,知道我的帥旗是什麽顏色嗎?”黎忡隻覺白起吻上的地方好似有火在燒,那酥癢難耐的觸感一路沿著脖頸向下竄著,連身體都微微起了反應,一下更加不敢看他了,隻低低回答,“月白色。”他好歹也陪白起打了一場北平戰役,兩年陪在身邊要連他帥旗都不知道是什麽顏色他還好意思說他是他的軍師麽? 白起輕笑著,那雙薄唇一路向下輕吻過他微微凸起的喉結再度向下,“因為那是你的顏色,以前我留不住你,隻有留住你的顏色。” 那是黎忡衣衫的顏色,像日日夜夜傾斜而下的白月光,白起因為喜歡他,所以喜歡極了這色調,黎忡不在身邊的那些日子,見到地上的月色,總會出神半天。 再淩冽的狂風,再幹枯的黃沙之地,隻要一想到他,就都變成了最溫柔的桃源之鄉。 本來白起的軍旗是黑色,很多很多年前,他改成了月色。 現今,他總算把這縷月色抓在手上了。 黎忡聞言,耳朵更是完全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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