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最後一棋

  他會拿下皇位這方寸之地，護住，然後將舊主的頭顱割下，送新主上位。他要給這瘡痍滿目的天下、給他被逼殺的龍家，一個大義！他恨透了這昏庸的君主。恨透了使他舉目無親的殺父之人。他要他血債血還！皇帝剛坐回養心殿，皇城裏突然傳來了邊塞消息。俆太在大殿外接到士兵急報，回頭小步跑回殿中稟告，“皇上，蕭國退兵了。”本來愁眉不展的皇帝突然一改憂愁之色，在案前一拍手，“俆太，去把朕的煙草拿來，朕要慶祝一番！”不管他們是生了什麽變故，總之撤兵就是好事！現下又得龍家後人在身邊，隻需待他到時候從萬獸殿出來，便可趁勝追擊。皇帝大喜。“嗻。”俆太躬身，小步退出宮殿，半晌又姍姍而來。他手上拿著一柄煙槍與一整罐不知名的白色粉末，皇帝熟門熟路地拿過煙杆，打開琉璃罐的蓋子挖了小半勺白色粉末點燃燭火，走回塌邊。一瞬間養心殿中煙騰霧繞，他斜倚在床榻上，神情迷蒙抽著煙鬥裏的粉末，煙霧隨著他吸抿吐出的動作溢出唇邊，空氣之中滿是罌粟燃燒的迷幻氣味。了卻一樁心事的皇帝享受地閉上眼睛，眼前似有桃園浮現，緊繃的精神隨著藥物奇效逐漸鬆懈，他牙關梢開，微微放鬆，連眉目都跟著腦中幻覺癡笑起來，也不知是在虛空中見到了什麽，像跟著誰的調子一般哼著小曲，手指繞圈跟著節奏點了點，一派神仙自得模樣，好不快樂。俆太不知道第幾次置於這片煙霧之中，即使心中極度反感，依舊得麵上帶笑為他捶著腿，實際上這罌粟膏對旁人也有影響，私底下每當皇帝抽一次，俆太就得去醫所解一次毒，不然依宮中嚴謹規矩，他要也染上了這毒癮，做事定然犯渾，最終離腦袋落地不遠。人老了，是很惜命的。養心殿中除了捶腿的聲響落針可聞，突然小太監來報說徐公公的養女來京探望，正在城門口等著。俆太一句讓她先回去還未出口，皇帝倒起了性質，“徐公公的養女可是那潁川出名的美人，黛靈？”俆太麵色難看，“皇上，小女年方十五，還未長成，不知宮中不可隨便進出，咱家這就讓她回去！”說著要起身。皇帝一聽是那有名的美人，早就不打算要放她走，遂不顧俆太阻攔將她召進宮。黛靈不愧是人傑地靈的潁川出生之人，年方十五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眉目之間滿是嫵媚與少女青澀結合的動人，俯身一行禮間眉眼勾魂攝魄，皇帝見之大喜，強將她招在身邊服侍左右，俆太再三阻止均被喝退，最後隻有眼真真看著養女被皇帝糟踐，心下沉痛不已。本以為皇帝的放肆享受隻是一兩個時辰便完事，可俆太萬萬沒想到，聽聞蕭國撤退後，皇帝心下再無掛礙，竟被黛靈迷的三魂沒了七魄，將她鎖在身邊玩樂五日，笙歌不斷，忘卻早朝。“皇上，小女喂你吃顆葡萄可好？” “好~” 俆太站在門外聽著裏頭不斷傳來的嬌媚聲音，緊皺眉頭。 不一會兒又傳來一陣女子喘息之音，俆太聽的麵紅耳赤，又不能離去，隻好咋了眨眼強自鎮定。“皇上要去何處？”“朕去看看政務。” 俆太再聽到事後的對話，心中一樂，想著皇上總算還記得自己是個皇帝了。沒想到當中又傳來一聲千嬌百媚的聲音。“哎呀~皇上冷落人家！奏本一日不看也不會長腿跑嘛！~”“好好好！朕哪裏也不去！哪裏也不去！”俆太又沉下了臉，心想小女這妲己一般的狐媚功夫竟如此厲害。就這樣，大臣的本在禦書房堆積成山，每每俆太送過來，總被他揮手一推，道，“如今大患已解，這幫老臣就不能讓朕休息幾日嗎？過兩天再批！”給打了回去。於是俆太眼睜睜地看著那如山的奏折從一個大山堆成了兩個，門前上訪的大臣越來越多，可皇帝已抽煙草抽到神誌不清之境，又沉迷女色不可自拔，無一理睬，任他們在大殿前跪著，也不聞不問。隨後到了第十四日，再也無人上訪，也無人上奏了。皇帝也總算玩膩了女人，將黛靈加封貴人，帶入後宮。這是第十五日，俆太心下正奇怪怎就這般安靜，突然門外傳來報令聲。現下連敵軍都撤了，威脅了卻，加上皇帝正在抽煙草快活，哪顧得上這些，手一揮還是讓俆太打發走。俆太答應一聲出門趕人，沒想到這回臉色鐵青帶著人一起進了大殿。“俆太，你放肆！”老皇帝不樂意了，連忙將煙鬥藏在枕下，全國都在禁止罌粟膏，這東西被別人看見難免又是一般波折。他想著一手重拍床榻，徐太真是膽子大了啊？！連他的命令也敢忤逆！他說了不見了！怎麽還放進來？！俆太一低頭，急道，“皇上，戰報！要事！”來使抱拳點了點頭，“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聽是戰報，皇帝這才勉強壓下一些不悅的心情，嫌惡地皺了皺眉，叼著煙鬥最後眷戀吸了一口坐起身，“說吧。”來使報這十幾日中，雲南暴動、黎尚書勾結雲南刺史私自招募兵馬，組建義軍起義、十六皇子離宮參與造反。皇帝聽完暴怒，喝道，“為何不及時來報？！”兩位來使紛紛麵色難堪，守城兵為難道，“小人在城門口已被俆公公阻了十五日了，皇上。”皇帝怒而轉向俆太，“俆太，你好大的膽子！”俆太戰戰兢兢跪下，“皇上，咱家是奉您的令啊！！”他話剛說完，沒等皇帝追責，忽然又一侍衛來報，說門外有個守城兵有要事要報，也等了好幾天了，不知該不該放進來。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問他該不該！皇帝二話不說連忙宣見。錦城守城兵火速前來，說前幾日開始陸續有朝中重臣收拾行當攜家眷出了皇城，皇帝聞之，挨不住驚嚇腿一軟從榻上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