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龍家
龍氏家譜記載之中,紫眸之人,隻有龍駒龍鱗在十七大關下存活了下來。其餘之人,大多死於力量失控,獸類不像家養之獸,沒有親主本能,在受召來時若沒有極好的控製力,極其容易為其反噬。少部分則死於十七生辰之日的浮印儀式。具體是什麽儀式史記並未說的十分明白,隻說是龍家至秘。所以白禹自小便無同齡人般茂盛的生長能力,白起為了讓他不像其兄弟一般體弱多病,便把他自小放在軍中鍛煉,而在十七歲前從不讓白禹出門亂跑一步,則是怕遭獸類反噬,也怕他的身份暴露為賊人覬覦遭遇險境。?俆太想著,越加憂心,“何況,現今龍氏一族已滅門……無人可再為他舉行這浮印儀式了。”皇帝冷哼一聲,“北族龍氏,沒一個識得好歹之人!若當年朕親自低三下四北下,四次求賢時應了我,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俆太被他語氣中的陰狠驚的一愣。皇帝用冰冷陰狠的語調瞧著床上俊秀的人,好像瞧著一件珍貴至極的寶貝,“當年我取得這寶貝之時,本不想對其族人下此痛手仍舊招賢若渴,奈何他爹這不識好歹的東西竟然當著天下人的麵公然說朕不是明君,寧死不肯服從!朕若不殺他,如何在天下立足?” “可若皇上當日不殺他,或許龍族一門也不會紛紛舉刀自盡……”俆太思索著當年的往事,當時皇上去北上他都陪在身邊,眼見著他四次遭拒,怒而派兵將龍氏一門踏平,將剛出生不久的白禹搶強橫奪。其父龍刃及其家人隻是普普通通的隱士啊……深居大山,不問世事,家中的利器除了耕田用的鋤頭與剁菜用的菜刀以外甚至沒有一把長劍。在麵對兩千名手持刀盾的士兵圍攻下毫無反擊能力,而皇帝斬殺龍刃當日,族人竟謹遵家主遺訓不輔昏主,寧死不屈,一個個拿著所有能用的、尖銳的農具在他們麵前舉刀自盡。北族龍氏,誓約天命,輔佐賢良,不違初心,不逆惡行,以死鑒忠。是白禹父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先祖龍駒效忠伏羲時的誓言、龍鱗效忠魏帝時同樣立過。他們的忠誠,不是對君主,是對百姓、對天道的。若違天命,即使命隕,也不低頭。龍家自來就是個神話一般的人物,就像白澤為吉祥之獸,出現便代表亂世得已了結,見過真正的龍氏一族後,俆太更加尊敬他們了。確實如同傳聞所說,傲骨錚錚,隻行天道,寧死不違天命。這一代的蜀帝,也確實不是真龍。如今蜀國這般局麵足以印證當年龍刃的話了。俆太希望自己的話能夠為白禹點醒皇帝,他還不能夠擔此重任披甲上陣,會死的。皇帝帶著威迫地瞧了俆太一眼,“俆公公在為他求情?想要朕放過他另行他法去行軍?”俆太被看穿心思,心中噤若寒蟬,連忙跪地叩首,“咱家不敢。”皇帝冷哼一聲,“龍氏即便是死絕也要斷朕後路,其心惡毒至極!真當朕沒有辦法為他浮印,沒辦法駕馭的了他?!天真!”俆太心中疑惑他說的辦法是什麽辦法,可想來想去想不通,隻有小心翼翼瞄了眼盛著冰冷怒焰的皇帝。隻見皇帝撫上白禹眼皮的力道稍稍加重,刻意刮破他眼上皮膚,滲出一絲血痕來,那張中年黑髯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似狂亂的自我肯定之情,好像示威一般不知是對著床上的白禹還是已經不在世的龍家眾人道,“很多很多年前,朕就說過了,這雙紫眸定是朕的!”他說罷起身,一揮袖背到身後,眼尾處已有風霜的麵目更加堅毅無情,“無所謂什麽儀不儀式,既然額印代表的是能力,朕便逼著他使出自己的能力便可。”俆太聞言心下一驚,連脊梁骨都僵直地冒著冷汗。“皇上是要……”皇帝打斷了他的話,“朕早就在等著這一日了,可別忘了朕還有一個萬獸殿。”萬獸殿,顧名思義,裝有萬種猛獸,皇帝在白禹成長的這十六年間,不斷在四周各地挑選最為凶猛的獅虎狼豹熊等等利獸求於後山大殿飼養之,總共萬匹,為的就是等待這一日的來臨。本該是白禹十七生辰的那一日,如今提早了,在他看來也沒什麽不妥。皇帝是要將他丟進去。“皇上!白禹如今還未浮印,此舉太險,指不定會喪命的啊!”俆太再勸誡。“朕自小將他給白起在軍中養育,要的就是他將來的能力,不是他的命!若他和龍氏其他人一般平凡,死了也不足為惜!”皇帝說完將視線再度投向白禹,“給朕宣鄭枉來,朕要他親自看守萬獸殿,白禹若不浮印,便不可放他步出殿內一步。”說罷邊甩袖而去。要麽死,要麽一次次爬起來戰鬥至浮印。皇帝沒給他第三種選擇。俆太覺得很揪心,可龍言不可忤逆,俆太即使心下可憐白禹,還是不敢出口,躊躇地左右各看一眼,遂起身跟上皇帝步伐,出門傳令。腳步聲遠去,床上的人眼睫輕輕顫動幾分,睜眼時,透亮如晶的紫眸之中,盈滿淚光。龍駒白澤之史,世人皆知,龍家血脈舉世無雙亦有所聞。當年那一段龍家滅門慘案,在蜀中曆史記載的是:帝為請賢到達昆侖山北境,見龍氏一族已遭滅頂,遂心痛回京,厚葬眾人。所有人都是這麽說的。可原來現實中,是這麽一回事。怪不得白起從不提及他娘之事,因為若提及,便會牽扯出一係列的疑問與恨意。白起到底是蜀國之將,將,以護主為己任。他無法背叛君主,也無法背叛於他。所以隻有閉口不語,沉默地養育著他。他不恨他瞞他。但是……白禹靜靜坐起身,抬起手背一抹涓涓冒血的眼皮與不斷滾落出眼角的淚珠。等待的時間既然被強迫結束,那他便遂蜀君所願,主動加入戰局罷。助遠在他方的黎忡黎暮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