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黎忡的計策

  真的就像一隻警惕性極強的鹿。他才剛出成都不久，下一個途經地便是巴郡，可不會進去，會直接繞過城門。他得想個辦法，將離開巴郡前，將巴郡首都江州調遣出去的兵力拉扯回來，可有什麽辦法能夠使一心一意追擊黎暮的陸染回來？ 黎忡在搖晃的車攆中彎腰手撐手肘靜思，突然，顛簸戛然而止，伴隨著馬匹嘶鳴之音從外傳來，黎忡挑簾問身邊隨行的牙門將，“發生何事？”一把短胡須的中年牙門將抱拳一應，“山賊見民婦落單起了色心，上前戲之。”黎忡嫌惡皺起眉，皇帝硬要派山賊出去做事就是這個下場，他們完全沒有一個官兵該有的素養，我行我素至極，道德觀念又極其低下，粗俗不堪，要不是隨行還有百來個黎府護衛與朝廷撥來的牙門將看著，不知道這幫山賊一路上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他想著將視線移向不遠處三四個五大三粗的山賊，他們正圍著一個柔弱的漁家女，傳來的話語輕佻粗魯，甚至對她動手動腳，野蠻不已。黎忡瞧著心下一把火燒的滋滋作響，眼珠子轉向牙門將再對著事發處一挑下巴，“去把他們弄回來，再給夫人陪個不是。”“是。”牙門將利落一應，策馬至他們身側平息風波，最後還將一錠隨影贈與少婦賠禮不是，老百姓不敢與官抗衡更不敢隨便收取官銀，連忙搖手噤若寒蟬背著魚簍跑了。 牙門將再度回稟，將山賊領會，黎忡隻是揮手示意知曉。 突然，想起什麽，叫住了他，“將招降來的山賊頭子帶過來。”“是。”牙門將一應，不出片刻帶來一個凶神惡煞滿臉橫肉的虎背雄腰大漢。黎忡挑簾挑眉瞧他一眼，“女人和錢，你更喜歡哪個？”那大漢粗聲粗氣回答他，“當然是錢！”有了錢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黎忡目光之中滿是幽深不可測的意味，“那我給你錢。”大漢上下打量他一眼，不知道他是什麽心思，可有人送錢難道還有不要之禮？遂直白問道，“錢呢？在哪？”“我的錢在前方江州，巴郡總都刺史府。”山賊將刀橫架在脖頸後一臉不懷好意瞧他，“黎尚書拿俺取笑？刺史府是刺史大人的居地，黎府可是在皇都的，俺們雖然是山賊，可這點常識豈能不知？！”黎忡彎唇一笑，“皇上此次派我們出征收稅為國籌集軍資，巴郡刺史大人為蜀中首富，以往當水賊時打家劫舍存下的金銀並未上供朝廷，我與刺史大人自來不合，你還要我把話說的更明白一些嗎？”山賊聽了半天有些懵，點點頭，“俺還是聽不太明白。”黎忡歎了口氣，和大老粗交談就是費勁，直白道，“我帶你們入江州，你們可將那一部分占為己有，隻需持我尚書印，奉皇帝命便可說是強征，事後分國庫三成便可，不過，我是怕你們人數不夠多，到時候還沒等搬完他家的金庫就被堵在路上要了回去。”山賊一聽兩眼放光，雖然他們權派之中的爭權奪利暗自針鋒是怎麽回事他並不清楚，可一聽有這等好事，大嘴一咧笑個不停，“尚書要是肯帶我們進江州，俺便能將巴郡附近所有的兄弟全部喊來搬錢！到時候別說三了，你四都可！”黎忡再挑眉，“你有多少人？”“俺們黃巾賊在蜀中勢力最強，共有兩千三百多人散落在各個據點哩！”夠了。江州的兵大多數都被陸染帶去追捕逃犯了，粗估加上之前城郡的兵馬至少得有七八千人，若兩千三百山賊大軍在江州鬧事，搜尋人馬尚多的前提下……陸染，定首當其衝領兵折回領地。黎忡眼中幽深看著身側笑的一臉憨態的山賊，一個魚餌中計咬上鉤，就等之後的大魚跟著來了。陸染，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後院起火我看你還能不能待得住？他放下車簾，端坐回座椅，車攆重新開始搖晃起來，馬蹄聲徐疾。他眼觀鼻鼻觀心地垂下眼睫，十指墊在膝上交握深思，纖長的眼睫毛在極速的思索下微微顫動。黎暮蕭駁，我隻能幫你們至此了。萬萬要安全逃脫。黎暮被陸染圍困第三日傍晚，三人在洞中一籌莫展。黎暮傷勢得已休息是好事，可時間也在一點一滴中蹉跎，他與黎忡原定在事發三十日後到達雲南郡，眼見這已是第十二天，時光就要耗掉一般，從成都到雲南九百公裏，就算是日行千裏的千裏馬不休不眠也要跑十八天，若今日再出不去，一切就要趕不及了！黎暮很急躁，急的讓人心裏發慌，蕭駁同樣也很惆，他駐在西北方的大軍若再不見他歸來，認定他出了意外驚動到他爹恭親王恐怕就不會再是他能控製住的局麵了。兩人離的不遠各自靠著崖壁麵對麵坐著各有所思，除了迎春一人坐在當中左右看看不知所措外，他倆是一個臉色比一個臭，弄的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緩和氣氛，就在這令人發燥的凝重之中突然聽到圍在崖上的追兵開始騷亂起來，蕭黎二人對視一眼，在水流下他們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什麽，可能肯定的是，有情況發生了。這情況，直接導致了崖上追兵全數撤退。 崖上陸染聽聞江州湧進兩千多山賊做亂時，一時之間皺緊秀美的眉毛，坐在馬上瞧了眼瀑布下湍急的水流，不甘心地一咬牙揮動馬韁，“全軍都有！跟我回江州救急！”士兵紛紛應和。過了片刻，腳步聲完全消失，黎暮掏出匕首走向石台邊，紮進一邊的崖壁吊住身子伸長脖子逆流向上看去，再收回身子跳回崖上時麵色明顯變的輕鬆許多，“收兵了。”蕭駁點頭連忙站起身，“咱們趕緊走！”黎暮亦頷首。黎忡到達雲南邊郡是與黎暮約定的，白禹被囚的第三十日，隨著州官引路兵引進刺史府時已日暮十分。他一下轎便四處張望著有無黎暮的身影。到處都沒有。黎忡一路上忐忑不安的心又被吊到了最高，黎暮是否出了什麽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