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逃亡11
“這下……可不好對付了。”黎暮在風口處扶著額頭,強勁的水流帶起寒風將他散落下來的發吹的向後飛揚。十幾年的比拚下來,不得不說陸染是最了解他的人,追兵之中若是有他當參謀,恐怕要逃出去便不是一件那麽容易的事了。果然不該在此鬆懈的,現下,棘手。另一邊,林間一少年領著五千人馬站在另一處高崖上收回放在頰邊高聲喊話的手,大大如同小鹿般靈性的眼睛在晨霧中汲汲發亮,一張不大的娃娃臉上薄唇勾起一笑。他穿著一身斜襟款式的戰甲,衣襟左邊一半是紅綢,右邊一半是銀色的鱗甲,胸甲處別著類似類似於鹿角一般的大裝飾扣,扣上直連到身後一半的火紅色披肩,服帖的袖管至手臂處收住袖口,不套指的腕甲很好得勾勒出他修長的手臂形狀,外層的坎肩馬甲在肩膀處猶如飛簷翹角般翹起,還繡了金色的壓線,長度拖尾至身後,前方則是短到胸骨下露臍的設置,他甚至不係腰帶,就這麽讓肚臍暴露在外。其下同色的長褲配上高至膝下的銀色戰靴及護膝將他欣長的雙腿顯露無遺,陸染雖然臉長的小,可身上一點也不瘦弱,該有的腹肌一點沒少,就是整體看上去比別人略瘦許多,可身形也已不必黎暮矮上多少。上一個州郡奉命追擊而來的兵長見陸染未穿太守服飾,一身奇裝異服年紀又小難免心下起疑,抱拳上前一應,“太守大人此舉為何?”陸染一頭短發在晨光的照耀下,灰塵仿佛點綴成其上點點銀屑光輝,整個人像隔著一層透明砂紙一般如夢似幻,他回頭一笑,靈性的大眼睛裏落滿勢在必的光輝,“我要告訴他一聲,小爺我來了。”“這……”兵長上下打量了這個說話間帶著幾分浪蕩不羈的青年俊傑。素聽聞陸家是水賊起家,當年幾乎將蜀國整個西北邊水軍重創至一厥不起,幾次討逆都慘敗收場,不得已朝廷隻好將陸染父陸肅花了大把銀兩招安,安置在皇都錦城邊上一郡方便看守及觀測異動,給了個巴郡州刺史職位混吃等死。水賊一向都無法無天,在海上搶劫的時候赤身裸體,無惡不作,陸染能穿一件衣服其實對他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了,就是蜀國的衣服全是寬袍大袖,活動起來礙手礙腳他不喜歡,所以還是穿的還是他兄長當水賊時期的衣裳,倒是意外合身,走起路來也不會絆倒。當時在私塾讀書時夫子也曾因為服裝之事以及發型不符蜀國規矩為由找他爹好多次,可他爹從來都是一副粗獷回答:我們水賊就這樣。於是夫子隻好氣的吹胡子瞪眼。年紀尚小時,一個他,一個黎暮,因為從不按規矩走,所以私底下常被人稱作鬼才。兵長再回頭看了眼他身後浩浩蕩蕩的長隊伍,這與其說是搜尋戰俘……不如說是去上戰場來的合適……而且……這群人怎麽看都不像是一群官兵,還是像水賊啊!兵長更是憂愁不已,可情況不能不報,於是一抱拳道,“太守大人,昨夜我軍在瀑布下遊發現了這些東西。”陸染看著呈上來的兩件衣裳和一隻小巧的大紅繡花鞋,“下遊?”兵長點頭,討功勞一般用討好語氣道,“屬下已派兵力加重尋找下遊各處,絕不會錯放一人。”陸染眉頭一皺,神色嚴峻,“把人全部調回上遊,立刻,馬上!”“這?……”兵長意義不解地瞧著他。“他們現在一定還在上遊,這不過是調虎離山罷了。”陸染一手揮開呈衣物來的小兵,直將小兵給揮倒在地,他也未看一眼,旁若無人地在兵長身旁長腿一跨一步上馬,腰間別著的兩個金色鈴鐺叮當作響,他看著高崖下鬱鬱蔥蔥的清晨萬物危險地眯了眯眼。這計策哄騙小兵還行,騙他,已不可能了。在他身後做了十多年的萬年老二,他早已學會了從逆向的方式去推斷黎暮的想法,如今他的行動模式他早已摸透。有了針鋒相對的能力。他想著愉悅地哼笑一聲向身後士兵一舉手,“兄弟們跟我去上遊兜兜風!隻要找到他們,要女人我給你們女人,要錢兩……我給你們三倍軍餉!”“哦!!”身後士兵瞬間熱血沸騰跟著他舉高拳頭高呼。高崖之下,鳥獸驚飛,初升的太陽帶著層層渲染的暖色調覆蓋幽深林間,驅趕夜的深沉。盡管黎暮等人已是盡快動身趕路,可奈於他們身處瀑布正中方左右的地位,要麽就是往上逆著水流爬上瀑布,要不然想辦法到達突破層層斷崖到達水潭底端,再遊走出去,可陸染的調兵異常之快,不出半個時辰,瀑布上下已圍滿重重兵馬。他們抱著一個小孩子行動受阻,單靠一把匕首與刀向上攀爬實屬艱難,幾次攀岩向上皆不成功的蕭黎二人見兵馬再度密布無法突破,隻好被迫退回簾洞中靜待時機。黎暮望著不斷往下衝擊的渾厚水流懊悔一握拳砸向岩壁,低聲怒道,“陸染!”蕭駁站在他身側愁眉不展。黎忡在去雲南途中聽到江州出兵進山追擊的消息愁到不行,自小黎暮與陸染二人他是看在眼裏的,陸染將黎暮當成目標追逐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若說黎暮的才智絕類離倫,卓犖不羈,陸染則是愛走偏鋒。兩次科舉他的試卷皆是黎忡親自過的目,陸染的所思所想無所謂正不正派,他自小受到的教育是弱肉強食力量是一切,能用一切能夠利用的東西來克製敵方,可每次拗不過黎暮的點也是因此觀點走了極端,總想用力量來壓製一切。卻不得不說,陸染的智,在關鍵時刻能夠挽回他次次被擊破的局麵,他很敏捷,即使不能第一時間察覺到被欺瞞或被誘上套的局麵,卻能第一時間繞開危險離開,躲開之後他便會立刻明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