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密談 5
所以戰爭不得不被迫停止。 這是當年楊寧將軍打天下時改革的製度，在那個十國混亂的日子裏，一直保持著穩定的平衡，無人鑽得了空子。 黎忡想要蕭蜀永久和解。 “黎伯父……你是想要蜀國成為降國？” 黎忡搖搖頭，“萬不得已才會走到這一步，若有周旋餘地，我會傾盡所能為新君以議和的方式平息戰事。” 這一次，由蜀國來，像當年藺彧與遼將軍那般，誠心誠意開口。 用行動表示道歉，哪怕割讓再多城池與歲貢，如果能換來戰事息鼓，新君平安，位置穩固，黎忡都覺得值。而另一麵比起再打個幾十年，蕭君麵對眾多送上門來不戰而勝的豐厚禮物，難免也不會心動。 有機會的，隻要他在身邊出謀劃策的話，可以。 黎忡抬頭看向他，“你可信我，白禹。” 白禹想了想，若黎忡說的有假，真是蕭國細作，汶江道一戰就不會救他爹，再綜上所述…… 可信。 二人正在交談，忽然聽聞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屋內三人對視一眼，紛紛緊張起來，這是密談，黎暮特意帶著他老爹翻了一次牆進來的，若被人撞，破圓倒是也能圓回來，就怕是蕭駁提前而來，若提前見到黎忡，依照蕭駁的頭腦，定然會全然識破計謀，所以黎忡才沒敢走正門。 那麽現在這正在過來的人，是誰？ 千萬別是蕭駁。 三人心中默默祈禱著。 腳步聲越靠越近，聽聲音，好像是兩個人。 還有一個是誰？ 那陣腳步聲走到門前又停止了，就聽一個熟悉的蒼老聲音道，“將軍？怎麽不走了？” 是孫伯。 屋內眾人提心吊膽紛紛屏息等待白起的回答。 “哎。”門外不遠的白起歎了口氣，繼續道，“這麽晚燈還亮著，一定還在生我打他的氣，手上也不知道還疼不疼了，我就不進去了，你把藥給我帶進去吧。” “誒好勒。”孫伯一應。 其中一個蒼勁的腳步聲慢慢走遠，門被推開，黎忡和黎暮對視一眼慌張到處找地方躲避差點撞在一起，隨後在孫伯完全打開門的一瞬間，一人躲進屏風後，一人躲進窗簾裏。 黎暮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私會姑娘的偷情郎。 黎忡也跟著有這種荒謬的想法，再想起白起之前汶江道大帳中對他的曖昧態度，臉上尷尬微紅。 距離汶江道一戰，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麵了。 孫伯進來後，白禹從一時慌亂不知所措瞬間強自鎮定地往凳子上一坐，擺好姿勢準備迎接來人，隻是那目光之中還殘留著一絲慌張。 孫伯眯了眯老花眼，擔憂地看著坐在桌前臉色蒼白的白禹，“小少主，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白禹看著他手中的藥瓶。 孫伯跟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連忙道，“哦，這是生肌活膚散，老爺讓我給你拿來的。” “我聽到了。”白禹心中感動於他爹的溫情，一時心中暖意洋洋。 孫伯歎了口氣，又勸了幾句其實老爺很關心你之類的雲雲，白禹點點頭，這些他都知道。孫伯這才安心地離開了，臨行前再三囑咐他要早些睡覺。 白禹心想這大概就是一種幸福吧。 平平淡淡之中的溫情。 孫伯走後，躲著的二人走回桌邊看著桌上的傷藥，黎暮很羨慕地揶揄了自己爹一番說怎麽就不見爹爹你對我也這麽溫柔，黎忡輕笑調侃他一句：你厚顏無恥刀槍不入用不到這個，黎暮被氣的樂開了花。 沒給他偷偷送過藥，可是也趁睡著的時候給他偷偷擦過藥酒，真當他不知道呢！ 他爹，怎麽老這麽別扭啊！ 經過一番小插曲，三人一直嚴肅凝重的氣氛緩和不少。 半晌白禹才問黎忡，“為何不讓我爹知道此事？” 黎暮老氣橫秋地哎了一聲坐在白禹身邊，“魚兒，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這計劃這麽險，你爹要是知道了哪能讓你跟著咱們鬧啊！肯定不會同意的，他可寶貝你了，你還看不出來嘛！” 黎忡點了點頭，“而且，蜀帝對白將軍有知遇之恩，這事不能夠讓他參與，會壞了他的名聲，讓他在以後朝中站不住腳……以及，也不必讓他參與，依他性子就算知曉依舊還是會為蜀國主動請辭，百死不屈的，他……” 黎忡想著汶江道時白起奮不顧身要往外衝去找淩績的模樣，既是讚賞又是憂愁的繼續道，“他可是將軍啊。” 為將者，寧戰死，不降。 不到迫不得已，他絕不會低頭於蕭國的。 所以黎忡隻能這麽逼他。 才能保他活。 聽黎忡說著白起，白禹拿起桌上瓷瓶，冰涼的觸感帶不走心中的溫熱，他忍不住淚眼婆娑。 白起給他的，從來都是這樣默默的關愛，和每個人的父親沒有什麽不同。 就算真的不是親生的也不要緊，他知足了。 他很高興。 黎忡一想，還有一件事沒囑咐，嚴肅開口道，“記住，白禹，等你被囚的第二十日，便是黎暮到達雲南，我也被派去南境之時，時差不超過前後三天，到時候我與黎暮匯合之後，便會策反淩駿出兵，這段日子或許會過的很艱辛，但你要熬過去。” “好。”白禹點了點頭，吃苦，這不難。 門外腳步聲又漸漸響起，三人對視一眼。 “四公子？？”孫伯聽到房內的交談聲，從遠處院牆外叫喚道。 三人對視一眼，耳聽腳步聲又折返回來，黎暮與黎忡再度做了個讀書人不該有的不文雅舉動——爬窗。 黎暮一腳踏上窗框太匆忙撞到了頭他捂著腦袋回頭看向白禹眨了眨眼，“今夜就這樣啦！咱們各做各事，三十天後，若成功，你便是蜀國的小英雄了。” 孫伯見白禹沒有回應又叫喚了一聲，白禹心神不一應了一句，看向他們用眼神示意趕緊走。黎忡歎了口氣，在窗戶另一頭直接把黎暮抱了下來，“廢話別多，幹壞事呢，趕緊跑。” 黎暮多大了，快和黎忡一般高了還被一把抱下來，還是在白禹麵前！ 黎暮臉一紅掰開他腰間的手，“爹，你也不知道給我留點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