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戰敗3

蕭駁繼續轉動著手上的箭柄，見他傷處再次溢血不止，染紅軍裝外袍，他愉快地挑了挑眉頭，“恨嗎？”淩績疼的說不出一字，渾身大汗淋漓，吃力地睜眼看向他，臉色發白。蕭駁輕笑，“你們蜀君重文輕武，武將在他眼裏隨時可丟，要不是黎忡師兄拚命保住白起，將他撤離戰局，下一個死的就是他。”他說著忽然語氣一轉成了惋惜，“可惜啊……你沒這麽好運氣，黎忡最多隻能救一個，你被舍棄了。”蕭駁說完沒等淩績做反應，手上握箭的力道突然轉重，用力又刺了一截進去，疼的淩績雙手伏地，幾欲昏厥。蕭駁一把抬起他汗濕的下巴掐住，靠近他的耳邊輕語道，“當年有兩個蕭國來使，被你與白起活生生亂棍打死，你還記得嗎？”淩績心下漏跳一拍，看向他。“其中一個，是自小帶大我的義父藺彧，另一個，遼將軍廖飛……”蕭駁說著一頓，目光頓時變的陰狠，語氣更是陰冷得讓人膽寒，仿佛鬼語幽魅，他一字一字清晰道，“是我蕭駁的親兄長，原名，蕭、準！”蕭駁說完托著淩績的下巴將他一把甩向地麵。淩績被甩得趴在地上，臉磨黃土地擦掉一塊皮肉，震驚不已。“蕭準？”在他們身後的薑戈疑惑地看向巫鹹。巫鹹點頭，“蕭準少主比世子大了十歲，當年蕭準剛剛出生不久，遼東軍廖恩軍事勢力龐大，可因身體原因一直膝下無子。恭親王恐他生異心叛變，特意密談廖恩，願將蕭準過繼於其門下化名廖飛，一來示好，二來鎮權，三來從內監督遼東軍，這才鞏固了半壁軍權。”薑戈越來越疑惑了，這十年前的事，大帥也不過才幾歲，既然說了是密談，那麽除了恭親王和廖恩將軍以外，便無人知曉才對，怎麽大帥卻……薑戈想來想去覺得自己解不開這個謎，幹脆開口問道，“大帥，你為何知道？”“廖恩將軍是我的遠房叔父，成年後，我的第一個少主便是蕭準世子。”巫鹹麵不改色道出事實。這事確實隻有老一輩的皇室至親知道，要不是巫鹹當時父親去世的早，放在廖恩府中寄養，他也不會知曉。而蕭駁知道是因為蕭準從他生下來就待他很好，蕭駁長得像父，蕭準像母，雖然外貌上並不十分相似，可也能看出三分恭親王年輕時的模樣。可說蕭駁能安穩長這麽大，少不了蕭準與藺彧背後的功勞，他們一父一兄，一文一武，辛苦培育蕭駁長大至今。卻在一朝一夕間被背信棄義的敵國這般淩虐至死，殺兄殺父之仇，讓蕭駁見了如何能不恨之入骨。薑戈恍然大悟拖長音哦了一聲，“怪不得世子複仇這般狠決，大帥也什麽都不說！原來……”原來那些時光堆成的故事，他都看在眼裏啊……不止看在眼裏，他也參與進了其中的每一個日夜，經曆兩代少主，如今世子有多少歲，他便在身側陪了多少年，自然點點滴滴都看在眼裏……遼將軍聽來也算巫鹹半個父親，他的死，想必也給將軍帶來了極大的傷害吧？巫鹹點了點頭，“少主隨丞相出使蜀國前夕，最後的囑咐是將弟弟托付於我照看，我不能失信於他，況且……”他說到一半，將目光投向一身黑袍墨甲的蕭駁，“世子是個好君主，少主並沒有看走眼，我會一輩子追隨他。” 薑戈低頭瞧了眼遍地人模鬼樣的蜀軍，沉默不語。這情形與他口中的賢君對比似乎有些強烈了。世子確實是個明主，隻不過，愛憎分明得極端，一般這樣性格的君王，要不然就是一代明君，要不然就是千古梟雄。他希望，蕭駁是屬於前者的。不然，這即將要到來的世代會很可怕。巫鹹問他，“你呢？你還沒決定好嗎？薑戈？”“不。”薑戈搖了搖頭，輕笑道，“剛才的話，讓我決定歸屬蕭國。”薑戈已決定——全心全意輔佐於他，他相信蕭駁會是一代明君，他會盡全力使他成為一代明君。薑戈，是蕭駁親自招降的將領。他本屬蜀國，老將鄭枉手下一中郎將職，自提拔軍職後大材小用一直駐守西北邊關從未與白起淩績等一線人物碰過麵，當然，白起在薑戈心中一直也是一道明媚的風景，他是向往著白家將威名才來參軍的，沒機會見到白起一直是他的心中之痛，做夢也沒想到會有帶兵與他對戰的一天。一年前蜀楚結盟後，蜀國起兵攻打位於西北的蕭國邊郡，薑戈第一戰對上巫鹹大敗，退守蜀國邊關，巫鹹再度追擊，薑戈拚力防守，最後隻剩一兵一卒依舊不肯投降，寧死不屈，用計更是拖延了整整半年，使得蕭軍寸步難進。最後巫鹹攻破邊關正要斬殺他時，蕭駁出現了。 “我要這個將。”聽聞薑戈智守邊關的消息後，蕭駁不遠千裏趕來，對巫鹹這麽說著。被迫雙膝跪地的薑戈一眼不肯看他，低頭沉默不語。可就算薑戈寧死不從，蕭駁卻未對他嚴刑逼供或出言侮辱，而是好顏好色地牽著他的手將他交到了巫鹹手中，對巫鹹道，“從今往後，他就是你弟弟了，巫鹹將軍，他會成為你軍事上最好的助力。”當時的薑戈一把揮開他的手，隻覺他惡心做作，一心但求一死。蕭駁卻掐著他的下巴扳回他的臉，對他道，“薑戈將軍，良禽擇木而棲，蜀國國君不值得你如此拚命跟隨。”薑戈想當然大怒，對著他怒目而視，“滾開！”巫鹹眉頭一皺出手準備削他銳氣，蕭駁再度伸手阻止他的動作，對薑戈好言好勸，“薑中將，明日我便要隨軍南上攻打汶江，不如這樣，你跟著我打一仗，若我輸了，你隨時可離開，也隨時可以取我向上人頭。” 蕭駁說完這話後並沒有把他當成戰俘，而是直接給予了蕭國少將的位置，作為降將隨軍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