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蕭國
馮馳另派淩績率兵二十萬前往支援白起,自己則率二十萬兵前往汶江城支援。不料一切都是圈套,馮馳兵力被分三路,大大減低其獲勝概率,蕭軍大帥巫鹹與當時隻是都尉職的蕭駁一人率兵十萬前後夾擊馮馳,將馮馳擒住,隨後故意放走一名蜀兵散播消息於正在前往樊河的淩績,告訴他們蜀帥遭到劫持,需他過來談判,可保降兵不殺。消息散播後第二日清晨,巫鹹見蕭駁一副悠然自得坐在河邊釣魚,毫無緊張感一副薑太公的模樣,忍不住在他身邊蹲下身問道,“世子,你將淩績軍引致此處用意為何?”蕭駁哼著小調看著平靜如波的水麵,吸了口早晨的清新空氣,依舊氣度悠閑,過了會兒才慢悠悠抬頭瞧他一眼,岔開話題道,“薑戈派去對付白起了,四日未歸,你覺得他倆,誰能贏?”巫鹹老實回答,“白起是個猛將,薑戈在資曆上還尚淺,年紀也太輕,就算咱們給他的兵比白起多了五萬,我看也未必會贏。”薑戈是個新起小將,比蕭駁大五歲,今年剛滿十八,因為頭腦靈活文質彬彬很得軍中喜歡,巫鹹便一直帶著他,不過這也才是他的第二戰而已,巫鹹和白起過手不下百次,自然知道,他不是白起的對手。蕭駁笑了,“我本來就沒指望薑戈將軍能將他蟄伏。”巫鹹急了,“那世子還要末將派他出征?為何不直接用末將?定能手到擒來!”“哎,不行,得留個強的在身邊保護我,不然萬一馮馳那老頭子發起瘋來,我可擋不住。”“那薑戈……”“他幫我拖住白起一時片刻就好。”“世子意欲為何?”蕭駁扭頭看向他,不耐煩地手撐下頜看著他,“本來就是調虎離山之計,有白起淩績在身邊,馮馳不好拿,現下人都到手了,還耗著幹什麽?”“不是,這個末將知道。”巫鹹皺起英挺劍眉,無奈歎氣將問題繞了回來,“我是問為何要將淩績軍引到汶江城?”霎時間蕭駁鷹目當中滿是淩厲,幹脆將手上的釣竿甩給他,握著拳頭敲了敲巫鹹的頭盔,“笨!薑戈又打不過白起,自然不能讓淩績軍去支援啊!不然你一直帶著的小甜薑要是死了你得哭多慘,虧你還是個大帥,這點還想不明白?我父王怎麽看重的你?走後門了吧?!”頭盔是純鐵鑄就的,巫鹹被一敲,整個腦袋都是回音,他撫了撫有些歪的頭盔,俊臉一白,“可馮馳……早就被咱們處死了。”這與散播出去的軍情並不相同。蕭駁將魚竿上的線扯了回來,“嗯”“他的兵今日也全被坑殺完畢。”“嗯。”他說完又重新換了個餌拋了出去。巫鹹見他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自顧自動作根本沒當真的模樣急道,“所以,世子將他引到汶江城,見到滿地屍首,咱們還拿什麽和他談降兵條件?”他對世子的舉動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淩績一來,這謊言不就全都暴露了嗎? 蕭駁的目光變的深沉,“我不是要他降的。”“……”巫鹹感到氣氛突然變的肅殺,他沉默不語地瞧著這個還未長成的少主。蕭駁繼續道,“我是要殺他。”巫鹹皺起眉頭,“現下淩績軍尚未與白起匯合,可謂孤立無援,要殺,現在在半路截殺是最好的時候。”蕭駁神情冷漠冷哼一聲,“不,還不夠。”“怎麽?”“我要將他們引到絕地,一點點折磨至死,看著百姓在他們眼前哭訴而無能為力,想著他們遠在天邊的親人而逐漸奔潰,最後忍受著痛苦含恨而終。為慘死在他們手上的相父和遼將軍報仇雪恨!”蕭駁說著,目光變的炙熱,握緊拳頭。有一隻魚,離開沉默的湖水躍出水麵,魚鱗在陽光下閃著金色的亮光,“啪”的一聲脆響後濺開水花又落了回去。白禹看至此,抬頭問黎忡,“黎伯父,蕭駁的相父和遼將軍是怎麽一回事?”黎忡有些哀切地抿了抿唇,“蕭國老丞相藺彧曾是蕭駁的養父,多年扶持朝政殫精竭慮,萬事以和為貴,逼不得已才主張討伐,為人謙遜有加,蕭駁可說自小便是他帶大的,一句相父叫的實在。遼將軍廖飛則是蕭國猛將,自小便教導蕭駁武藝。五年前藺彧見百姓因蕭蜀戰亂而苦,多年辛苦遊說,總算勸服蕭帝議和,蕭帝派遼將軍隨藺彧出師,以兩座城池為禮,要求永不侵犯之約,並且通貿保持良好國交,我們國君當麵應了,沒想到等兵入城池獲得大印後,轉手便起兵將二人圍困至議事殿中,套上麻袋活活毆打致死。”這事做的絕情絕義,讓白禹頭皮發麻倒吸口涼氣。黎忡邊回憶邊繼續說,“藺彧與遼將軍死後,皇上派了一隻部隊送他們的屍首歸國,威脅使臣解釋是路遇賊人遇刺而亡。我記得當時還小的蕭駁看到那不成人形的兩具屍首後跪倒在地哭得聲嘶力竭,我從沒見過他哭過,世子自來是個堅毅的性子啊……”“等等。”白禹有些糊塗了,“黎伯父你當時在場?”從來沒見他哭過,這一句話說的就像是從小待在蕭駁身邊一般。他們,是什麽關係?黎暮語氣低悶瞧著燭火照亮的桌麵,“藺彧老先生,是我爹的恩師。”他的話,一語驚人。白禹意外瞧向黎忡,黎忡麵帶哀傷地微微顰起眉頭點了點頭,白禹道,“黎伯父,你曾是蕭國人?”黎忡大方承認,“是,我本屬蕭國。”當年那兩句屍首說是不成人形,真的一點也不誇張,麻袋取下的那一刻,蕭國大臣無一不當場落淚。如果你見過溺水身亡的人,就知道浮腫到極致是一種如何變形的模樣,眼耳口鼻手腳胳膊無一不在往外滲血,加上他們身上根根憋下去的棍痕,黎忡根本看不出那是多年在蕭帝身邊指點江山,仙風道骨的丞相、教導了他十多年的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