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梨白 29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下,那些蛇紛紛像聽到指揮一般避著人遊竄而出,貓貓狗狗鳥兒們也一時之間四散開,房間裏恢複了空蕩,地上到處都是泥巴幹枯的腳印,以及一股說不清的臭味。白起臉色越加不好看起來,“孫伯,去和白落說一聲,今天的練兵白禹不去了。”白禹動了動嘴唇,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有些膽怯地望著他,“爹……”“白將軍,你要帶白禹到哪兒去?”黎暮幹淨的嗓音插了進來,他扯了扯白起的袖子。白起臉色鐵青,堅毅的眉眼未動分毫,“白禹把屋子弄的這麽烏煙瘴氣,從今天為止,白禹獨自進禁閉室反省。”說著他的眼睛滑向黎暮,帶著嚴峻與逼迫的意味。“今日之事隻是巧合,這些蛇之類的,隻是被地暖吸引跑來度冬,黎小公子受驚了,務必莫放在心上。”黎暮連忙解釋道,“不是巧合,白禹是真的能……”“黎暮!”黎忡再次語氣激烈阻止他,“就你話多!”白起瞧了他們一眼,又看向孫伯和那三個侍衛,安撫道,“你們也莫大驚小怪。”“是。”孫伯點點頭,三個侍衛一同抱拳以應。看到這裏,聰明如黎暮也懂得了白起是不想把這事傳出去,可為什麽?白禹的天賦明明是件很值得誇讚的事啊!難道就因為異於常人,所以難以啟齒嗎?黎暮剛要再度出言,黎忡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搖了搖頭,證實了他的想法。於是黎暮隻好將一肚子話咽了回去,想了想堅定開口道,“今日之事不是巧合,白伯父務必別對白禹動手,一切都是小生挑唆的,這些蛇都是小生抓來的,貓狗也是!要罰就罰小生吧!”“你抓來的?”白起挑眉。“對。”黎暮利落點頭承認。“剛才白禹吹了聲哨它們可是自動散去了,怎麽解釋?”“這些貓狗和蛇都是我在白府外閑著沒事好玩散養的,平常就用口哨聲訓的,昨天打雷下雨,房裏又進了耗子,我和白禹兩個人害怕,我就把它們都給招進來了。”黎暮眼也不眨地說著,一副供認不諱的樣子,白禹聽的沉默不語瞧著他。黎暮低下頭,握著拳頭,“白伯父覺得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嗎?”為什麽異於常人就該為所不齒?就該被三緘其口?白禹又沒拿他的能力作惡,為什麽就該遭到這樣的待遇?他不服!“你!”白起瞪著他。黎暮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白起沒想到他一隻小腦袋心思活絡已經想到了正點上,這麽做幹脆是給白禹背鍋了,心下一愣,一時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倒是黎忡把他拉了起來,做了這個順水人情,“讓你一天調皮搗蛋!你也給我回家禁閉!”“我認罰,可是等等,爹。”黎暮怎麽比得過一個成年人的力量,膝蓋被拉扯起來,可才剛起來一分,又執拗地跪了回去,那雙清清亮亮的眼睛依舊認真地看著白起,“如果白伯父不答應我不打白禹,我就不回家。”白禹家是軍人世家,體罰製度尤其嚴格,以前他們來玩的時候,不小心做了壞事,例如用彈弓把琉璃窗戶打了,或是畫花牆啦,沒少見白禹為他們背鍋受罰,可沒人敢在盛怒的白起眼皮子底下吭聲,隻有眼巴巴瞧著他揮霍著體力加做著各種軍事訓練。可白伯父嚴歸嚴,以前怎麽罰也沒打過白禹的!氣到要關白禹反省,也是頭一回,這麽一反常態的做法讓黎暮不得不擔心,擔心這次恐怕白禹是要挨打了!挨打可是很疼的!他爹是書生打他他還得疼上好久,何況白伯父還是個將軍!黎暮越想越覺得疼,不自覺揪起眉頭來。 白起有些為難地看向黎忡,黎忡跟著黎暮後頭緊皺眉頭,這次用足力氣一把將黎暮從地上拖了起來,“哪學來的耍賴功夫,還會威脅人了,嗯?回去看我不好好罰你!”黎暮對於他爹看似嚴厲的話沒有回應,聽口氣就知道他爹不會碰他,他爹要是真想打他,從來都不說一個字,何況他爹一向是個賞罰分明的人,這事是不是他做的,一目了然,自然沒有打的理由,隻是說給大夥聽的過場。黎暮一雙清亮的眼睛一刻不離地瞧著白起,“白伯父,答應我!”這幾乎可以說是在要挾了。白禹是他最好的朋友,讓他袖手旁觀挨打挨罵,怎麽可以?!白起一看他誓死捍衛白禹的樣子,歎了口氣,“不打不罰。”他是黎家的孩子,不像白落他們可以任牽連,黎暮也是掐準了這點,竟然變著法兒的威脅他,以一個小輩的身份,來脅迫一個長輩,這真不是一個孩子能做得出來的事兒。聞言,黎暮的臉上才有了一絲放鬆。黎忡偷偷瞧了白起一眼,一副對不起給你添麻煩的模樣頷了下首,總算拉動黎暮走了。黎暮走著還不忘頻頻回頭看著一副低下頭鬱鬱寡歡的白禹。白禹對他的視線若有所感的抬起頭,隨即輕輕勾起唇角,用唇形說了三個字:別擔心。黎暮怎麽可能不擔心。可他還能怎麽辦?!大門被風吹的嘎吱作響,掩蓋住黎暮與白禹相望的視線,黎暮低下頭和他爹一同走著。黎忡見黎暮走的氣呼呼的,不由問道,“你幹嘛這麽生氣?”“啊!”黎暮答應的聲音悶悶的,“我可生氣了!”他說著緊了緊和黎忡交握的手,“爹,你說就這小事值得白伯父這麽生氣嗎?”“你往家裏抓一窩子蛇,你看我生不生氣。”“可白禹能和它們交流啊,所以蛇不會傷人,我不懂,為什麽白伯父要關白禹禁閉,就因為把房間弄髒了?這小事你都不會打我!”黎暮皺著眉頭咬了咬下唇,“而且你剛剛阻止我說話,可我看到你看白禹的眼神了,你明明知道我要說什麽的,為什麽不讓我說下去呢?”白禹吹哨散開所有動物的那一刻,黎暮看到白起和他爹的眼神是一樣的,與自己昨夜一樣的震驚,說明他們心裏清楚明白,但是避諱。“那你剛剛為什麽要為白禹背黑鍋呢?”“那是因為我看到那三個侍衛看白禹的眼神了,他們在害怕,人們對於不同於自己的存在總是這樣的,我不想白禹被當作怪物一樣另眼相待,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