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黎白往事22 下雨天
黎暮轉回眼瞳看向白禹，那條絲帶在他手中飄動著，像一縷青煙縈繞在他的胸前，白禹背對著仿佛蒙上薄霧的朗月站著，月輝將他的輪廓勾出淡淡金邊，他的馬尾在夜色中飛揚，俊雅的眉目微微低垂看著手中的飄帶，那雙清澈的雙眼在夜色的陰影麵卻顯得更加透亮，好像初見月光的紫水晶，泛著幽幽的熒光。下一瞬，白禹抬睫凝視著他，“給你。”黎暮頭上頂著毛毯不方便把它戴回去，白禹隻有為他係在左胸口的雲扣上，平常他掛手絹的位置。那一刻，黎暮摒住呼吸，他忽然覺得白禹，好美。神聖、清澈、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儀，浩然正氣跟他挺拔的身姿一般令人心下肅然起敬。這就是軍人的氣質嗎？黎暮一時間愣在原地忘了回答，他想起了曾經讀過的魏國戰記裏的楊將軍，書上也是這麽描述他的。下一刻，就見白禹抓住自己毛毯的兩邊反手一振，將他籠罩在溫暖的白色毛毯下，包裹的嚴實隻露出他一隻小腦袋。“你……”黎暮有些不好意思了，又不是女孩子，被人家這麽照料像啥樣子？想著他就要將毯子扯下來還給白禹。白禹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動作，“我是軍人，自小就習慣了風吹日曬，不礙事。”隨即再三確認著黎暮眼睛有沒有進異物發紅，可天色暗有些看不太真切，幹脆直接問他，“倒是你，你沒事吧？”“沒、沒事。”黎暮難得地說話磕巴起來，他瞄了比自己矮一截的白禹一眼，不知怎麽的，有點臉紅。第一次覺得，這比自己矮上一截的小不點也能這麽威風。像……像什麽呢？黎暮覺得像極了一樣東西，可人就是這樣，有時候越想越抓心撓肝的記不得。對了，黎暮想著，還是茉莉啊，不是那春季早開的花朵，茉莉這種花種很奇特，所有的花開都是在日光下，唯獨茉莉是夜間開花。剛才那一瞬間可不就是在夏季的夜晚，迎著月光悄悄綻放芳香的茉莉麽？黎暮想著笑了起來，“魚兒，你真像茉莉。”“你這比喻讓我真鬱悶。”白禹也笑著回應他，有哪個男孩子被比喻成花還會樂嘻嘻的？ 黎暮笑的更歡了，“可你不知道，我最喜歡的花隻有茉莉。” 我最喜歡的人，隻有你。 這一句話的言下之意。 白禹心下漏跳一拍，看著近在咫尺的人有些怔住，那人卻依舊笑意盈盈地從他身邊走過，頭也沒回地拉住他的手腕往屋子裏走著。心下很暖，大風刮過也吹不涼的熱度。夜已深，白禹將黎暮送回房間，兩人都困的不行，在門口互道晚安後各自回房。沒想到他們剛睡下，這雷，就落了下來。一時間天空烏雲密布，大風刮過房簷發出呼呼作響的戾泣，風聲鶴唳下，雷霆萬鈞響徹天空，隆隆的雷聲將黎暮給嚇的一下坐了起來，就見房間裏一瞬間亮如白晝，一瞬又伸手不見五指。禁閉的窗門外印著光禿禿的大樹左右搖擺的身影，它們被風吹的嘩啦啦甩出聲響，時不時像鬼爪一樣拍著窗戶，發出碰碰不規則的響聲。黑暗中黎暮連忙縮進床的角落裏，警戒地盯著同樣一片黑的大門口看，就怕突然走進什麽妖魔鬼怪來將他抓走吃掉。又是一陣綿長的轟隆聲，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轟的一下響在耳邊，伴隨著更加猛烈的狂風，大門的門閂被吹的哢哢作響，門板不斷摩擦著門框發出急促的吱呀聲，讓整個恐怖氣氛直線升級。小孩子就是想象力豐富，黎暮好死不死想到了王胖今天在課堂上給他講的鬼故事，說一個書生在夜雨天被馬車撞死了，頭和身體分離，然後一到下雨天就挨個敲門敲窗的問：有沒有人看見他的頭？他好痛，一直看不見撞來撞去的好痛苦。黎暮望著忽明忽暗的大門真的眼淚水都要掉下來了，心裏直埋怨王胖沒事老講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太糟心了，他突然，好想他爹啊！以前這種天氣他爹雖然嫌煩，但是都是摟著他睡的，嗚嗚嗚……有個爹，很重要！黎暮從來沒覺得老爹這麽有用過！！過了一會兒，風漸漸的變小了，房門外安靜片刻。突然，雨聲大作，劈裏啪啦地砸在門板上，雷電依舊氣勢洶洶地霸占整個天空，那雷聲震顫著心口，和心髒引起某種細微的共鳴。黎暮一雙大眼睛緊張的左顧右盼觀察著環境，抓緊被子更加往角落裏縮了縮，忽然門板被人推動了一下，不是那種被風吹動的，是很殷實的有人在推門。 轉瞬即逝的閃電下，黎暮就見一個人影站在門口，小孩子的視線是很低的，普通成人看到的高度如果是樹，小孩子看到的大多都是腿，慌張之下黎暮沒看到那影子有沒有頭，隻看到一雙腿，嚇的他魂飛魄散連忙高聲驚呼，“我的娘呀！我沒有！我沒拿！！我沒看到！！”他沒看到什麽頭，他什麽都沒看到！！別找他啊！他什麽壞事都還沒幹呢！！這樣就死了豈不是太冤枉了？？！好歹也讓他享受一下榮華富貴，妻妾成群之類的再死吧？？！鬼大哥，等一會兒死行不行？！他還沒活夠呢！！窗戶還在被緊靠著的大樹拍的啪啪作響，一道閃電緊隨其後照亮屋子，黎暮一瞧門口那人影一瞬間又不見了！！！真的見鬼了！！！狂風再度大作，這次合著劈啪作響的雨聲一同夾雜而來，幾聲拍窗戶的聲音越來越響，黎暮這次不敢正眼往那看，怕一下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無頭鬼，血淋淋的模樣想想就很滲人，他想著眯起眼睛心下默念著我不怕我不怕給自己壯膽，然後虛著視線向窗口瞧去。這次隻看到一個頭！！！！！天哪一個頭！！！黎暮嚇的趴進了被窩裏，渾身發抖將枕頭壓在後腦勺上，後來一想，不對啊，那鬼不是沒腦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