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傳】梨白往事17 一碗麵

  “你做的？”白落瞧著剛到自己胸膛的弟弟，桌上昏黃的燭火印著他俊雅的小臉，紫色的眼睛裏閃著期待的亮光，像一隻討好主人的小奶狗那般惹人憐愛。白禹老實地點了點頭，有些羞怯地低了幾分頭，“孫伯在邊上教的，應該沒做錯，大哥，你……願意吃嗎？”白落一時之間害怕喉嚨發炎之餘更是感動，一手拿過碗，一手拉著弟弟的小手走到桌子邊上坐了下來，挑起一筷子麵剛要入口，忽然想到什麽四下張望著，總覺得應該還有個人，可到處都沒看到，遂問著坐在一旁的白禹，“黎小公子呢？你倆不是一向寸步不離的麽？”白禹的回答一卡殼，“他……”那邊鄭三娘聞言瞬間踩到飄帶，腳一歪身子一斜，兩根彩帶把自己給扭成陀螺，纏個結實往地上摔去，王胖吹嗩呐吹的憋紅的小臉一下更紅了，噗的一聲和放屁似的吹漏一個音。氣氛一時特尷尬。“吵架了？”白落一看這架勢就猜個七七八八。“……”白禹咬了咬下唇，沒回答。那邊鄭三娘被王胖給攙扶起來，站在一邊安靜地瞧著他倆。白猊和白漓沒好氣地跟來坐在桌邊的凳子上。白猊皺著眉頭瞧了眼呆愣著的鄭三娘和王胖，又瞧了眼桌子上有些燒糊的麵條，“大哥，我都說了你就跟我們去，你瞧瞧這一屋子的烏煙瘴氣，多煩人！”好好一個吃飯的地方，被布置的和小兒私塾似的，到處都是小孩子畫的意義不明的圖畫貼在牆上，白猊真是越看越沒好氣，他說著凳子還沒坐穩連忙站起身來走到牆邊將牆上的畫挨個扯了下來。白漓從筷桶裏抽出一雙筷子，將碗裏的三個大朝天椒夾出來，“白禹，你是想辣死大哥是吧？這東西能放這麽多嗎？！”白禹連聲道歉，“對不起，我以為大哥會喜歡辣一些的。”因為他不吃辣，所以他也不知道到底該放到什麽數才算是正好，顯然，他預估失誤了。白落瞟了自己兩個憤恨不平的弟弟一眼，二話不說端起碗吃了起來，和往常一樣，一個動作讓所有人都閉了嘴。白猊猶如嘴裏吞了個鹹鴨蛋，一口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大哥！你為什麽總是對他這麽好！我們也是你的弟弟，為什麽你就不肯多看我們兩眼！”白落咽下口中火辣的麵條，這辣椒一時之間讓他嗓子眼發疼，他放下碗抿了抿唇將要出口的咳嗽咽回肚子裏，沒作回答。這沉默讓白猊更是窩火，他咬牙一拍桌站了起來，指著白禹繼續高聲道，“大哥！你看看他的眼睛再想想他出生的時候的怪事！他根本就是個怪物，和我們不是兄……”白落還要入口的動作僵在原地，麵色一變放下筷子站起來再次一巴掌打了上去，阻止他越說越過分的話，“白猊！”他吼道，這麽大人了還分不清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嗎？白禹還在他們邊上，口出狂言侮辱也要有個度！白禹比他們小沒身份動手不代表他沒有身份！白猊被他打翻在地，情急之下扯下了桌上的桌布，桌上東西劈裏啪啦落了一地，什麽茶壺茶杯筷桶無一幸免，唯獨白落眼疾手快搶先端起的那碗麵，這讓白猊更是生氣，不就是一碗辣椒麵嗎？至於當成寶貝一樣捧著？！他們也會做啊！憑什麽白禹做什麽就都是珍貴的？他們做的就不值一提？！他們拚了命的鍛煉自己，各項軍事項目都拿了第一，何曾得到過白落半句誇讚？而白禹，總能輕而易舉獲得讚賞。為什麽？他的命就是高貴，他們的就不值一提嗎？！簡直不公平！這一次白落打他的力道之大和之前一次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白猊感到自己的牙齒都跟著鬆動起來，一回頭嘴角泛出血，他眼眶通紅，咬牙道，“第二次，你為了個野種動手打我兩次！！大哥，我有時候真懷疑，你是不是瘋了！”在白禹來以前，他們曾是一對最好的兄弟，可他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白漓連忙扶起白猊，好言勸道，“大哥，你護著他也改變不了他以前……”“住嘴！”白落握拳吼道。 白漓一時有些被嚇到，半晌眼眶微紅地看著他，“你打啊！你連一向和你關係最好的二哥都打了，我有什麽不能打的？你以為你打了我們就能改變他以前做的事了嗎？”白漓一向是知書達理的性子，和他們比起來像個讀書人，平常語氣很少會衝，更別提和誰起爭執，可這卻是第二次頂撞白落。白落本來氣到頂點，聽到他這麽一句話反而像個泄氣的皮球那般鬆懈下來，他揮了揮手歎了口氣，與上次說了一樣的話，“白禹是你們的弟弟。”這次白猊還沒開口，白漓先開了口，“他不是！要不是他，娘至今也不會……”“好了！”白落瞪了他一眼，阻止他們還要說出口的話，“你們都給我回去！”武生打起架來一點都不像文生那樣文文弱弱，那是硬碰硬的較量，拳頭鏗鏘有力，鄭三娘和王胖已經被這氣勢給嚇的一句話都不敢說了，害怕地互相抱著對方，隻剩兩雙眼睛不停地來回瞄著幾人。白猊和白漓知道再說什麽白落還是會維護他，白猊不服氣地砌了一聲拉著白漓走了，走之前還不忘瞪了白禹一眼，無聲的用唇語警告道:給我小心點！白漓也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依舊是那般不屑。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對上，在白落不知道的時候還有很多次，每次白禹隻要沉默，白猊就不會再追究，仿佛耀武揚威一般從他身邊走過，可又有誰知道，白禹有多難受。那些沉默著沒有說出口的時間，都隻不過是想叫他們一句，二哥三哥……罷了。可他們從來沒給白禹打招呼的機會。沒給他修複關係，或是被承認的機會。